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吧。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游戏,是想借着我的身份来掩盖异常,还是单纯觉得我会陪你一直下去。”
舒星未厌烦道,“但现在开始,我不想玩了。”
宴旧呆了几秒,立刻想要上前拉住他的手。
“离我远点。”
他的话音落下。
宴旧立刻站在原地,不动了。
就像一只被驯服、被抛弃的流浪狗,他露出了足以让人心脏抽搐一下的可怜表情,说道:“星未,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厌倦了再照顾我吗?我让你觉得腻了吗?”
“对,腻了。”
舒星未没有再继续说话。
渐渐地,宴旧脸上的表情变了。
那张让人生不起任何拒绝欲-望的脸,随着时间推移,所有表情都消失了。
宴旧变得面无表情。
他盯着舒星未,说道,“不要这么说哦。”
“我说,我已经腻了。没兴趣再继续玩这个游戏了。”
“……”
宴旧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漂亮的脸就像是毫无感情的人偶一样。让人觉得很恐怖。
“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舒星未嘲讽地说道,“装了这么久,不累吗?你一点也不可怜。我想起来了,你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性格。”
他想起来了——
在那天雨夜初遇之前,自己其实一点也没有注意过对方。
他曾经说过,宴旧是一个很吵闹的人。
对方总是自夸炫耀、说自己家境有多好。
因为和舒星未住在一个小区,所以被撞破后就抓住他纠缠个不停。
不但如此,还到处宣扬舒星未的妈妈是没人要的疯女人,让所有人都不要和他玩。
因为去过一次有着恐怖传闻的后山,就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人,在所有同学面前趾高气扬。他不止一次在背后说过,舒星未迟早会死掉,被“怪物吃掉”。
他一次也没有理过对方。
但这样只是让对方变得更过分了。
或许是他反复提到了“后山”的字眼,所以那个时候舒星未才会联想到水库,才会去那里。
也正因如此,那天暴雨纠缠的深夜。
在看到静静地、不似往常那样坐在秋千上的人的时候,他才会分出了注意力看了过去。
那个时候的宴旧,现在的宴旧,曾经的宴旧……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舒星未早该想起来的。
在几天前眼睛出问题的梦里,他的潜意识就提醒过他,宴旧【以前不是这样】。
或许这就是眼睛独属于宴旧的检测。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舒星未厌恶道,“所以重来了五次,也一次也没有告诉过我真相……你真恶心。你根本就不是我在乎的那个人。”
现在想来,宴旧曾经的脸也变得模糊了。
即使对方变异成怪物也无所谓,他的所有理智都在爆发的边缘。
死掉就死掉吧。
舒星未曾经是那种为了活下去,就可以忍住情绪的性格,他也一直这样贯彻着这样的做法,直到现在,他的所有自控力都消失了。
教室陷入了死寂。
“我不知道五次是什么,但是……”
终于,宴旧开口了。
他眼睛亮晶晶地、轻轻地说道,“听见你说‘喜欢的类型’、‘在乎的人’,我真的很高兴。所以昨天晚上的表白,你是准备接受的意思吗?”
——宴旧疯了吗?
他竟然露出了甜蜜的表情。
居然这个时候提起了那个时候的表白……
自己明明说的是讨厌!非常恶心!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巨大的反常让舒星未呆在了原地,大脑混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不是抽屉里突然传来了轻微的震动感,他一定会陷入这样疯狂的情绪里。
是他在课间的时候,放在那里的手机。
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看,他还是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了亮起的屏幕。
宴旧和他一样将目光落了过去。
是穆致和的短信。
【昨晚看到的那具尸体,基因匹配出来了。】
【名字是宴旧。】
【这个孩子,你认识吗?】
第31章“……嗯。”
【你认识吗,这个孩子?】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舒星未抬起头,看向了身前站在原地的宴旧。
对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没有移开。
尽管是光线已经充足的午间,幽蓝色的光还是投注到了对方的脸上,让眼前的人的面目变得识别不清,那种梦游一般的、悚然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舒星未无法判断这种模糊的感觉。
如果那具尸体是宴旧的,那么现在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你们还是去过后山了,是吗?”
舒星未看着眼前的人抬起头。
“虽然不知道星未在说什么。如果是没有告诉你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因为之前担心你喜欢的是那个人,所以才会一直觉得不能告诉你,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你在乎的是从雨夜那天结束后的我、对吗?不是那个同班同学?”
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明明还是那张脸,却让人觉得非常陌生。
但是现在想起来……记忆里,宴旧真的是这张脸吗?
无论怎么看,这张脸从任何角度都好看到了极点,无一不符合舒星未的喜欢,甚至契合到了诡异的地步,就像是量身打造。而拼命想要回忆起来年幼的面容,却在脑海里模糊了起来。
意识到这件事后,宛如一盆冷水浇下。
所有情绪都变成了爬上脊椎的一股冷意。
他和他在雨夜见面之前的记忆,已经完全被眼前十年时间相处的人占据了。
原本是中午,但是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
窗户被风吹动嘎吱作响。
“你……不是宴旧吗?”
半晌后,舒星未只听到了自己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
“为什么会这么问。”眼前的存在说道,“从你叫我这个名字开始,我就是宴旧了。我一直都是宴旧,从十年前那个时候,你看我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愿意做宴旧了。”
越过课桌,他朝舒星未走了一步。
手被牵了起来。
舒星未好像失去了反抗的想法,他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摩挲着自己的指节。
一种令人战栗而浑浊的感情,从胸口涌现了出来。
“星未,我喜欢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在认识你之前,我就认识你了。在有意识的时候,我听到的就是你的名字。只要一想到你,一切就下沉变成无关紧要的残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