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拦他,但显然拦不住他,只好警惕地跟随他走进去。
沙嘉走进去才看清那道身影。
那是此时坐在王座上,翘着一条腿正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中剑的宴北。
他一头银发一尘不染,眼神淡淡地扫了沙嘉和他身后无数士兵一眼,随后站起身将手中剑随意一抛,那剑立刻直直地钉着地上,发出一身噗嗤没入□□的声音。
所有人顺着剑的方向看去,原来在王座的脚下还躺着一具尸体,他的黑色斗篷在地上凌乱地铺开,王冠散落,那把剑此时正直直地钉在他的额头上。
第56章人形兵器21
在看到是宴北的瞬间,沙嘉背后的起义军立刻就带着武器冲了上去,甚至不需要他们的将军发号施令,就将那个危险的家伙团团围住。
宴北没有抵抗,仍由他们控制住自己,被套上一层又一层专门给他打造的枷锁。
昏暗的殿内,小小的灰尘在光束里起伏。
银发男人戴着镣铐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沙嘉,眼底是深深的,让人看不懂的情感。
在和他视线相撞后,沙嘉足足愣了几分钟,然后才在部下的提醒下回过神来,他生硬地将头撇开,
沙嘉带着起义军,还有许多的尸体,以及唯一存活的俘虏,旧帝国的罪人宴北。
那一场皇宫的大火昭示着这一场漫长的战争终于彻底结束。
残暴专权的帝国轰然倒塌,只知杀戮的帝国兵器被起义军俘获,无数民众走上街头,如海浪一般狂热的呼声要求当众处决罪人宴北。
昔日南部的孤儿,如今的首席裁决官沙嘉,在听完下边管控舆论官员的诉苦后,他沉默许久。
“就照民众的意见处理不就好了。”有人诚恳地提出这样的意见,不少人也纷纷附和他的发言,“也许这样未必是最合理的,但却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但是坐在长桌上首的沙嘉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论,始终不发一言。
这是战后重建工作中,原起义军高层的一次普通会议。
从一开始的平和讨论到提到那个特殊名字时,房间里的人逐渐分派成两拨。
在关于那个家伙的处置问题,有一半人难以压抑自己愤怒的情绪认为正应该杀了他以泄民愤,另一半比较了解沙嘉的却注意到了他这些天来奇怪的反应,或者是那些原属于帝**,后来随着加西亚一同改变了阵营的新军官们,他们大多选择了缄默不言。
加西亚则是怀抱着巨大的秘密,看着他们讨论这个本来应该是新政权最大功臣的家伙。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争吵了足足有二十分钟,直到会议结束,沙嘉全程既没有阻止他们的谈话内容,也没有说任何维护宴北的发言。
房间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走了出去,加西亚也起身走到了门边,但是走了两步后他又转过身冲着沙嘉说,“也许……”
沙嘉抬起头看向他,其他人也都停下脚步想听这个宴北昔日的同僚有什么见解的时候。
加西亚微微一笑,轻轻开口,“也许留他一条命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话音刚落,其他人脸色都是一阵微变,沙嘉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冷了下来,但加西亚没有继续说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沙嘉神色冰冷地坐在原地心中忍不住想。
又是这样,那个家伙从来都不像沙嘉看到的那么简单,不管是作为弟弟阿诺的他,还是后来作为敌人宴北的他。
他藏在冰山之下的面容无比复杂,就连那个加西亚都像是掌握着什么秘密一样,可是沙嘉却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里,沙嘉突然站起身,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没管一路上受他惊吓的同僚,他一路猛冲终于在拐角的位置看到他的目标。
“告诉我。”沙嘉拦住了加西亚的路。
“将军,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当初来找上我的时候,是通过一个中间人的对吗?那个人到底是谁?”
“将军……”加西亚突然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把沙嘉推开一点,“我亲口做了承诺的,你要逼迫我违背自己的信诺吗?”
“信诺……为什么……”沙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五官都因为痛苦皱了起来。
加西亚没再说话,绕过他走下了楼梯。
-
沙嘉穿过十八道严密看守的牢门,来到地下三百米关押宴北的所在,透过厚厚的单面玻璃,他看到那个闭眼靠墙席地而坐的青年。
在脱去那一身另无数敌人见之胆寒的将军战服以后,盔甲之下的青年身形瘦弱,神情温和,不像什么外界传闻那样扭曲丑陋的杀人兵器,倒像是脾气好好喜欢侍弄花草的隔壁邻居。
他原本也是有机会长成那种样子。
沙嘉下意识伸手贴上玻璃,这时玻璃里边的青年突然睁眼,他茫然的目光和沙嘉对视了一眼,随后又移开,仰着头看向墙上一点点人造太阳透进来的光,又慢慢闭上了眼。
沙嘉收回按在墙上的手,尽管知道青年从里边只能看到一堵黑漆漆的墙壁,但是他刚才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瞬。
宴北那双看过无数鲜血脏污的眼睛,如今里边竟还是一片纯然的空白与清透。
【沙嘉过来了……】系统空间内,宴斯方突然开口。
【什么?】原本还在闭着眼小憩的宴北猛地睁开眼,他茫然地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此时的境地。
【对哒,他现在就在你面前的那堵墙后面看着你呢?】
听到他的话,宴北慌里慌张地将视线移开,又撒娇到,【宴老师,他等下要是进来,换你好吗。】
宴斯方冷酷地拒绝了,【他是你哥哥又不是我哥,有话当然要你自己去说。】
听见监牢被从外边打开的声音,宴北崩溃地闭上眼,继续蹲在系统空间里当鹌鹑,还是被宴斯方扔回了身体里。
沙嘉打开门走了进去,他很确信里面的囚犯一定能够听清他开门的动静,但是宴北还是维持着那个坐姿紧闭双眼,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沙嘉一步步走过去,最终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就在他低下头的时候,宴北猛地睁开眼,沙嘉一瞬间愣住了。
这是怎样一双懵懂又茫然的眼睛,他还能从中看见两分惊慌来,这熟悉的场面一瞬间把他拉回了十年前的少年时光。
“你还真的是,怎么一点都没有变。”沙嘉苦笑一声,然后贴着宴北坐了下来。
宴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将头偏过去,没说话。
牢房里无比的安静,这时沙嘉似乎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说,“你不会杀我的,你要是想要杀我,早就有很多次机会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