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不落泪,好,那本座便去问问四方天帝。”
桑冉的疯魔在三千年间周思凡一直深有体会,他也知道桑冉不是威胁他,他真会说到做到,于是稳下语气,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就是去问四方天帝他们也不可能告诉你,但是我能告诉你一件事情。”
“说。”
“我听闻你去找过南海神龟?”
桑冉瞥向他,“如何?”
“南海神龟告诉你天人有神格的存在,神格在天人身陨后不会消散,而是会化为某种东西留存在世间,但他恐怕没跟你说过章楚的神格化为了什么。”
桑冉微微凝神,当时他刚从鬼母那里得知章楚是天人,随后便去了南海问那精通世间万物的老神龟,老神龟跟他说了章楚的神格,却不肯告诉他那是什么,但后来告诉了他另一个重磅消息,便是章楚转世投胎,他太过惊诧后来也没再追问神格的事情。
他说:“你知道?”
周思凡点头,漆黑的双眸凝视着他,“章楚死时,那时人界已至穷途末路,不周山倒,黄河水绝,天倾星移,你以为章楚凭什么能以一己之力挽救人界?”
桑冉眉峰微蹙,他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却觉得那答案太过骇人。
周思凡道:“能猜到吗,章楚的神格化为了人界,一个完整无缺、和从前一模一样的人界。”
桑冉挺立峭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颤抖,他浑身冰冷,心跳几乎停止跳动,神情一片空白。
周思凡说什么,章楚的神格化为了……人界?
他不是没猜测过章楚的神格可能化为什么,毕竟这是章楚除了两个孩子以外唯一留下的东西。
他想过会不会是桃花,章楚生前最喜欢种桃树,酿桃花酒,也想过会不会是天界的某样东西,或者……或者是化作什么留在两个孩子身边,章楚和他一样对烛阴和相柳放心不下。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章楚的神格竟会化为整个人界。
周思凡品了品桑冉此刻的表情,有些快意,继续道:“天界在最后那几年极力打压人界,关闭天门,绝地天通,把人族修炼的路堵死不说,还想要天折地绝,彻底让人界消失,章楚知道仅凭他一己之力无法挽回人界颓势,但他也知道自己是万万年才孕育出一个的天人,所以他想到了自己的神格。”
说到这里,周思凡眼眶也有些发红,“那神格平时碰一下他都疼得要死,不知道他怎么狠得下心……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实施的,反正他死之后,你当时大概也无心留意人界情况,他死之后人界东水倒流,枯草复生,裂开的地面重修于好,断绝的山脉也在地下重新扎了根,人界彻底活过来了。”
“别的事情你都知道,那战之后魔族就彻底盯上了天界,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反正谁也没空再去管人界,正好给了人界休养生息的时机,于是就这么一直存活下来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桑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记得那时曾说,他的神格只有找回来,他才能恢复从前的神体……”
“当然,神仙没了元神叫什么神仙,同理天人没了神格也不再是天人。”周思凡很少有话多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桑冉时总想嘲弄:“怎么,他死前拼力想护下的人界,现在魔尊陛下又想将他心血毁于一旦,杀鸡取卵,把人界葬了给他把神格找回来?”
“那又有什么问题?”桑冉浓墨般的双眼闪过一丝猩红,“人界霸占他的东西三千年,现在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
电光石火间,两人同时捕捉到什么。
“难道你想让……”
“所以现在人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都顿住。
周思凡率先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真想让章楚恢复从前记忆?”
神格若是归位,那前世种种也一并回来,包括神体、法力、记忆,等于三千年前的章楚彻底要回来了。
“……他已经想起很多,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但我可能已经无法控制。”桑冉如此道。
周思凡微愣。
“何况,”桑冉看向他,“现在人界朝不保夕,恐怕不用等我出手人界就要完了,也就是说,章楚的神格迟早会归位,对吗?”
周思凡看了他片刻,“对。”
“你早就知道。”
“我早就知道。”
空气静默片刻,那便什么都不用说了,章楚真的要回来了。
桑冉能做的,只有等待。
他突然笑了一下,随后唇角落下,紧接着是漫长的沉寂。
周思凡也没有动,但他比桑冉好一点,静了片刻便想离开,可就在这时远方传来骚动,两人身处的瞭望塔下方也躁乱起来。
他身上的通讯仪“哔哔哔”地紧促响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周思凡接通,皱眉看向远方。
“报告上校,黑洞中突然涌出大量不明粉尘,里面含有剧毒毒素,我们好多战士都中招了!”
周思凡大脑飞速运转,他眯眼看向远方,“这就是人族的杀手锏。”
他一边下塔一边对通讯仪下达命令:“让会飞的带着防毒面具顶上,把受伤的都撤下来送去给植医队,注意隔离防护,不知道这毒有没有传染性,然后通知空中作战署把之前挡雨用的空中隔离罩打开。各单位注意,古代人赶在停战前夕搞这一手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一定不能轻敌。”
等周思凡下去后,桑冉看向远方的黑洞,下方冒出阵阵黄沙,如沙漠尘暴,他指尖轻敲了敲栏杆,心中思忖这有几分可能是人族自己的主意,有几分可能是天界在背后主使。
周思凡的担忧完全不是多虑,这跟沙尘暴一般的剧毒飞沙果然有传染性。
借助空气的传播速度和传播范围,凡是暴露于天光下的生物或者皮肤一旦沾染,那一片都会立刻红肿起来,仅需要几秒钟,这种红肿便能顺延遍布全身,异常瘙痒难耐,完全无法忍受,就像百年前被国际军事法庭禁止的白-磷-弹,沾上后绝无脱落的可能,不死不休。
桑冉也飞去前线,他周身灵体护体,毒气没有近身的可能,他看见带着防毒面具的空中战士仅是因为口鼻下方一点的通风口而被毒气进入,短短片刻脸肿的像个染了色的馒头,这绝不是仅凭意志力就能容忍的,那战士发出痛苦的吼声,明知此时摘下面罩更是找死,但他还是忍受不住地解开面罩扔出去,双手狠狠扣刮自己的脸,只是一下血就下来了,他痛苦地吼叫着,同时红肿顺着脖颈蔓延,他脖子、锁骨、看不见的胸膛,都有了……
而水面上的救援船只上已经躺了好几个人,他们身体已经看不出人形,就像一个佝偻的龙虾哀嚎翻滚,植物变异医务兵去按住他,结果红肿便顺着他的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