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客了一番。
布鲁斯很难评价,他对对方这种高中生似的、邀请朋友去家里看连夜自己熬夜搭建的模型的行为,有什么看法。
但行动远比语言要说明一切。
他还是跟随着这个红披风的大个子,来到了这个荒凉的、但生机从未消退的极地。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一定要邀请他来了。
——这个家伙,居然在堡垒里专门修建了两间客房。
一间给蝙蝠侠,里面不仅有他们在历险之中获得的纪念品,还有一尊真人大小的蝙蝠侠雕像。
蝙、蝠、侠、雕、像。
蝙蝠侠本人:“……”
作为坐拥庞大的商业帝国、经手过的珍贵礼物数不胜数的韦恩集团董事长,他竟然不知道,该以“无价之宝”来形容,还是应该摔门就走。
超人明显在憋笑,看见同伴愈加阴沉的脸色,咳嗽一声,才带着蝙蝠侠转移阵地,参观下一个客房。
给克拉克·肯特的客房。
是的,克拉克·肯特,也就是超级英雄背后,那个日常的身份。
蝙蝠侠再一次:“……”
不过,超人却有有理有据:“如果有入侵者进入了堡垒,这个房间可以用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相信,超人和克拉克·肯特,是两个不同的人。”
蝙蝠侠很想说,假如真有人可以破解孤独堡垒的安保系统,那么克拉克拙劣的伪装也不顶用。
但是,考虑到他自己也是一个替“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营造虚假传言,来故布烟雾弹的人,又似乎没有什么资格。
想到这有些陈旧的、却难掩轻松色彩的回忆,布鲁斯眼神有些幽深。
“我们直接进去,会不会被超人误伤?”德斯蒙特有些担心。
不论超人和蝙蝠侠在他们的世界关系如何,这到底是一个不同的平行宇宙。
而在这里,别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超人一直都是独行侠,和如何超级英雄都没有拿得出手的合作——当然,这也是因为,原本可以大展拳脚的正义使者们,不知怎的,都没有迎来他们辉煌的命运。
蝙蝠侠甚至没有出现过,就夭折在八岁那个黑暗的晚上。
超级英雄的下颌紧绷,显露出他此时的心情,也并不寻常。
但他紧抿着嘴唇,没有吐出任何的话语,只是眼神坚决,非比寻常。
比起被背叛的愤怒和失望,笼罩在克拉克心里的,还有一种更加深切的迷茫。
他曾经以为自己在履行民意,又被四面八方涌来的赞赏和支持高高地捧起,站立在德道和法律的制高点上,几乎要看不清楚密密麻麻的人群。
直到覆灭到来的那一天,才陡然发现,即使他拥有可以在星系之间任意穿梭、比肩神话的能力,也会被无穷无尽的恶意所裹挟,坠入到可怕的深渊底下。
而他至今都不明白,他明明是在为了普罗大众,为了这些无辜的民众伸张正义,哪怕完全压缩自我,也要为他们建立起永不坍塌的旗帜。
但是回馈他的,却是毫无由来的指责和谩骂。
他们的转变似乎就在一瞬间,又仿佛压抑了无尽的岁月。
克拉克·肯特的牺牲、流血、压抑,都成为了他们不可饶恕的罪证。
黑与白的倒转,是与非的轮换,如此轻易。
在超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就从那个高台坠落了。
最令他痛苦的,不是他们对他的否定,而是他们自知伤害不到他,就将矛头指向了他的亲友。
坚定的超人后台星球日报,摆着超人雕像的商铺,还有养育了他的、真正意义上的母亲、玛莎·肯特。
彼时的超人正在被一伙难缠的变种人团体袭击。
他知道对方都是反超人团体的成员,不知道打着反对的旗号搞出了多少恶劣的麻烦。
但看在他们都是些年轻人,冲动但幼稚的面上,他并没有下死手,而是采用了一种比较柔和的方式,力求没有人受到伤害。
可是当他们被逮捕归案,除了不忿之外,脸上却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那表情无端叫超人感觉不妙,在瞬息之后,他更是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动静。
——那是玛莎心脏停止跳动的声音。
无所不能的超人,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监听着全世界的。
这首先非常没有效率,也侵犯了大众的**。
不管有没有人会知道,他都选择克制自己的能力,以道德作为控制自己的缰绳。
所以在有些时候,在犯罪现场,他会显得没有那么及时。
但是,总体来说,有那么几个声音,是他无比在意,随时都会牢记在心上的。
玛莎,他挚爱的母亲,也是在父亲死之后,他唯一的亲人,自然也在其中。
因此,她死的那一瞬间,也格外的刺耳。
他几乎是在一秒之内,抵达了他们在堪萨斯农场的小屋,但威力巨大的炸弹,早就摧毁了那一片土地。
作为一个普通的妇人,玛莎当然不能从灾难之中幸免。
克拉克从来没有如此无力的时候。
他站在一片废墟之间,火焰扬起的尘土无比呛人。
这对于钢铁之躯的超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克拉克还是有一种,被灼热的烟尘从口鼻,一路焚烧到了内脏的感觉。
他想要痛哭、想要哀嚎。
可是实际上,他什么也做不到。
他只是呆愣愣地站了一个晚上,在黎明破晓的第一时刻,又忽地腾空而起,重重砸在罪魁祸首面前。
再之后的事情,他已经不愿意回想了。
总之,超人发表了最后的一次声明。不论民众的言论是解脱还是嘲弄,他都不再投以一个眼神。
满身光辉的超人已经死去,拖着满心的伤痕,克拉克来到了这个世界,属于他的最后一片净土。
在之前建造的时候,他便将随他一起降落地球、装载了亲生父母无尽爱意的氪星飞船,一同搬运了过来。
在这座属于他的堡垒里面,他可以反复观看乔·艾尔留下的投影,仿佛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尽管严格来说,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和他们相处过。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像个逃避现实的懦夫、一个被社会所不容的可怜虫。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世界的动静,生怕这个脆弱的星球迎来毁灭,渺小的人类被灾难吞噬。
他只是想要重新回到过去,做农场上无忧无虑、充满了信仰的男孩。
做克拉克·肯特。
做他自己。
然而,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来他连自己都已经失去了。
正如这座堡垒的名字一样,无尽的孤独缠上来他。
最终,在某一个时刻,疲惫的克拉克,选择了进行深入的沉睡。
就当是弥补这几年,从来没有合过眼的时间。
他这样想着,打开了睡眠舱的舱门,隔绝了外界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