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见师尊看过信笺后,转头来看自己,琉璃似的眼珠在阳光下水光潋滟:“有人找我,我过去一趟,你先回去吧。”
说完,丹霄圣君起身就要走。
秦越一见那飞来的纸鹤就猜测是沈亭昱前来相邀,只是他没想到,以往这种时候师尊都是默认他随行的,今日却让他先独自一人回去。
为什么师尊不要他随行了?是有什么自己不能听的东西吗?
秦越来不及细想,他看着已经要转身的师尊,脱口道:“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等师尊。”
沈夕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你要在这里等?”
秦越有些不甘,却又不能直接要求师尊带上自己。他是了解师尊的,对方既然提出直接让他回去,说明本来就不打算让他跟去,即便他戳破这一点也是一样的。
秦越也不可能戳破这一点,他道:“我想等师尊,想尽快见到师尊。”
沈夕道:“那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如果散场的时候我还没回来,你就回去等。时辰过了,我自然会直接回去的。”
还不等秦越说话,他就听见低低的一声:“乖。”
秦越顿时不说话了。
沈夕临走前笑了笑:“坐这里看看也没什么坏处,接下来这两人不论谁赢,都有可能成为你的对手。也不能光叫别人看你,你也看看别人。”
“你就坐这里吧。”
丹霄圣君走后,秦越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等到丹霄圣君一走,周遭的人这才更大胆了些,好多双眼睛都看向秦越的方向。对方平日端正的身板稍微放松些靠在椅子上,面上的神色没什么起伏,一双漆黑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下方的擂台,似乎什么都没在想,只是专注地盯着擂台上的比试。
周遭的人想看热闹,却发现丹霄圣君走了之后好像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不少人就无趣地纷纷转过头。剩下的人也只剩下些窃窃私语,对秦越表示衷心的佩服。
以前根本不见秦越专门观摩对手的,今天丹霄圣君说让他看看,他果然就来看看了!
就连远在擂台上的年轻人都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比试打到这个阶段,对手都不好对付。现在战况激烈,盛凡本不该分注意力到赛场之外。但是一道强烈的神识打在自己身上,他实在无法忽视。
这神识冷酷,很有压迫感,仿佛在审视他。
盛凡总觉得这样的神识不像女性修者所有,之前也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看他的神识。
他一边招架着对面的攻击,一边自嘲地想着他该不会被好男风的人盯上了吧!
就是这一刹那的分心,盛凡就挨了对手的剑气一下,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细细的伤口,渗出点点血丝。
还好那道神识似乎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很快消失不见,盛凡这才打起全副精神应付起眼前人来。
*
一位提着裙角的女修灵巧地从人山人海的看台上穿梭过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位女修容貌清秀,身段窈窕,提着裙角的仪态也十分灵动,是在场不少男修心目中理想的道侣类型。
只可惜这样一位女修,穿越重重人海,最终坐到了距离秦越最近的一个普通席位前。
于是广大男修的心纷纷碎了。
贵客席和普通观赛席之间只隔一条过道,即使是在人声鼎沸的看台中,也可以进行对话。翁佩兰坐到与秦越平行的席位上,看向对方的侧脸。
在外人看来,秦越是全神贯注在擂台的比试上。但实际上,秦越对场上的比试仅仅看了一眼就不再感兴趣了。他只是将目光放在那里,实际上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下这把椅子上。
这把师尊坐过的椅子上。
还留有些许淡淡的体温和莲花香气。他亲手布置的靠垫摆放的位置十分恰当,将整张椅子围得柔软温暖。虽然旁边架设的小桌子对他而言有些过于靠近,但考虑到师尊的身形不如他高大,这样的距离或许是最合适的。
他正细细体味着这把师尊坐过的椅子,神识便告诉他有人特意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正看着他。
秦越随意地往旁瞥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翁佩兰却觉得自己抓住了好机会,立刻摆上一张笑脸道:“难得见师兄一人在观赛台上看比试,不知圣君去了哪里?”
方才还漫不经心的目光这下直直地望了过来,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映月峰首徒望过来:“你找他有何事?”
声音淡淡的,却无端的威严。
翁佩兰有些扛不住,却还是勉强笑了下,道:“这次摘星宴,我虽然出了线,却在淘汰环节早早输掉。丹霄圣君的名声四海皆知,我想向圣君讨教一些修行之法。”
坐在贵客席上的人闻言,那原本有些逼迫的目光移了开去,低沉的声音淡淡道:“修行之法各家有各家的门道,你与师尊功法不同,况且他也有要做的事。我只能说,修行一事最重要的就是要勤加练习。”
这话相当不客气,叫翁佩兰脸上一红。
她有点不想再跟秦越聊下去了,但是话已经搭上了,她也没有愤然离场的本钱,因此只能硬着头皮道:“多谢师兄教诲。看来圣君从前对师兄的训练十分看重,也很严格,才让师兄的修为更加精进,佩兰也会努力的。”
翁佩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她说完这句话,正准备适时离开,却忽然听见面前的人道:“你说得没错。”
翁佩兰:?
她不知道这个难以相处的师兄为什么会突然赞同她的话,但此刻她不便抽身就走,只能暂时按捺住自己,看向贵客席的人。
秦越道:“在我小的时候,师尊就对我要求很严格。我刚入山的时候上学堂的公共剑术课,那时别人都休息了,师尊还要求我继续练习,如果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师尊会用树枝抽打我做错的地方,让我改正。”
说到这里,他连冷淡的声音都柔软了些:“师尊为我的修行,真的是用心良苦。”
翁佩兰睁大了眼睛。
她也是昆仑山的人,自然知道昆仑山公共剑术课是什么样的。一群人聚在一起上大课,就是休息的时候也是原地休息。
那么小的孩子本来上课就有些疲累,稍微有点休息时间也要被抓起来练习?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样小孩子真的不会在心里受到伤害吗?
但是秦越这话说的好像还真没有。不仅没有受到伤害,似乎还十分乐在其中。
翁佩兰的脑海中闪过丹霄圣君艳丽的容貌,已经悄悄给对方打上了一个“蛇蝎美人”的称号。原来秦越所说的勤加练习是这个意思,那她的确自愧弗如。当然,翁佩兰也知道自己的天赋是比不上对方的。
这样一位既有天赋又能吃苦,心性还这般坚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