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向斜上方。
这也是他没拉开距离的原因,若是后退,以折春剑的长度,便有些不够了。
洛飞羽对气息十分敏感,对距离的把握也刚刚好,他本不会出什么差错。
——事实上,他也没出什么差错,只是有一个小意外。
面具。
面具是才买不久的,他忘记将其考虑进去了。这东西尽管薄如蝉翼,却也实打实的添了一层厚度。
倘若只是这样,也没什么,可段无思这一刀锐意太盛。
于是那张面具被气流掀了下来。
银白色面具飘飞,露出的那部分五官仿佛一份惊喜、一份令人猝不及防的新发现。
眸光粲然清朗潇洒,眼角眉梢风流如画。
自是世间第一流人物。
那视线略带讶异,是极为新鲜的情绪,却也有着极其深远的意味,仿佛是跨越许多时光之后,猛然揭开幕布看到的东西。
的确,百年的岁月、成败、生死、正邪……这个人都看过了。
某一瞬间,段无思甚至有种“千载相逢犹旦暮”的错觉。
……可无论冬夏,不语春秋,登楼顾远,流光依旧。
他看得有些呆,但下一刻,洛飞羽退开了,他的心绪便被拉了回来。
刚刚直削而下、正不剩什么力气的烈骨刀也被折春剑轻轻抵了回去。
段无思收了刀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收刀,但他就是觉得这个时候尽兴了,也应该收了。
他看着洛飞羽抬手,食指中指相并,及时将面具从半空中救了下来。
二人相望半晌,同时道:
“还打么?”
“继续吗?”
又同时一顿。
再过半晌,洛飞羽道:“那我们走。”
段无思:“好。”
众人:“……?”等等?
说是这么说,他们并没有直接踏着轻功离开,只是仅仅下了擂台。
中年女子有些疑惑地看着二人,终究没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宣布了这场切磋和今天英雄宴的结束。
其余人一股脑围上来,端着酒杯朝洛飞羽和段无思敬酒。
“真没想到这位少侠实力如此强劲,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此生能见到这样的一场切磋,就是让我现在去死也值啊!”
“这位少侠,相逢既是有缘,不知明天能否和你在擂台上打一场?”
“欸惊羽君,你们为什么忽然不继续了?”
这么多人肯定是喝不来的,于是他们只喝了认识的人敬的酒,譬如应家父子、钟灵鹤、苏遗影、申屠岁希等等。
在这期间,苏遗影和钟灵鹤对视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申屠岁希看了这对年轻男女一眼,觉得他们或许能猜到“某些真相”,至于另外两个……他瞥了眼正在傻乐的应闻和满脸严肃的应连云,耸耸肩没说话。
喝了朋友敬的一些酒,又婉拒了更多人与更多酒,洛飞羽和段无思终于能顺利回到酒楼房间。
这天上午,他们已经去过临州城郊的荒地,所以在英雄宴那边呆了一下午之后,计划里也没什么正事要做。
二人回到客栈时已经入夜,洛飞羽便点了些饭菜到自己房间准备和段无思一起吃——他们之前都是这样做的,段无思那间房早已形同虚设。在顾远楼里的时候,几乎是洛飞羽到哪里,段无思就在哪,饭食、睡觉、小憩,莫不如此。
今天却有些小奇怪。
在等楼里伙计上菜的时候,段无思忽然出去了一趟,去得有点久,也没和洛飞羽说要做什么。
段无思准备做什么呢?
准备灌洛飞羽酒。
这次一定得是真灌,他想。
这个想法萌生于二人下擂台后被围住敬酒的时刻。段无思自己是能喝那么多的,只是不乐意,但他知道,洛飞羽拒绝是因为全喝会醉。
大半年前,他曾在眉镇的钟家和洛飞羽喝过酒,那次或许勉强能算灌,毕竟喝的量比较多。
那时他是想将洛飞羽灌醉,然后趁机试探,以期听到些和对方神秘过去有关的信息。
洛飞羽最后好像没有醉,但他得偿所愿,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所有事。
而他那时醉了吗?
难说。
连段无思自己都不能确定。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的确好奇洛飞羽醉酒会是什么样子。
若是洛飞羽喝醉,又或者他们都醉了……会发生些什么?
这种想法听上去似乎有些乱七八糟,但段无思又实在有些难以想象,如果没有外力助推,自己和洛飞羽之间是否会止步于亲吻。
洛飞羽对他太温柔了,从相遇到现在,向来如此。
就像今天,对方在台上握住双生珏的那一幕、将不慎飘落的面具稳稳接住的那一幕……段无思当时看到的时候,有种整个人发软的奇怪趋势。
他的心上人温柔得四平八稳面面俱到,温柔得让他对更进一步的亲密无从下手,甚至不好意思暗示。
段无思在心里猜测,洛飞羽可能希望节奏更慢一些、洛飞羽的年龄性格阅历可能让他对那些身体接触无可无不可……毕竟两个人什么都不做,仅仅呆在一起也很好。
但他不一样,他是不可能满足于此的——没有说亲亲抱抱不好的意思,只是不够,远远不够。
段无思躁动了一会,想着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包括上午除障和下午切磋,又想到洛飞羽今天其实已经喝了一些酒,心情大概也很不错。
那点歪心思瞬间就上起来了。
就算无可无不可也没关系,段无思想,他会努力让洛飞羽喜欢这方面的,洛飞羽本来就喜欢他,这不是什么难事。而现在,他只需要找个机会起个头。
于是他叫来店小二。
“你们楼里有没有……”
就这样,在洛飞羽等到敲门声打开房门时,有片刻的愣怔。
他接收到了一个神色隐隐有些局促的段无思,以及段无思脚边的十多个……
那么——那么——那么——大的酒坛。
第60章
“拿这么多酒,生怕我喝不醉?”
洛飞羽让缩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楼中伙计干别的事去,自个弯腰将酒坛拎入房间。
段无思跟在他后面,怀里也抱着酒,闻言低咳一声道:“……是,是对你醉酒的样子有些好奇,你,乐意喝么?”虽然洛飞羽可能没看出他真正想做什么,但自己想劝酒的事,显然袒露无遗。
“不喝,”洛飞羽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顿了顿,又道,“不喝的话,我拿进来作甚?”
他将酒坛放在桌边,回身看向段无思,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想看我醉?”
“没见过,不能好奇么?”段无思几步走到他身边,用那种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