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意赅。
夏阅搜肠刮肚地想话题,“岛上有个手工夜市,摆了海螺音响在卖——”
“我有一个。”男人接下他的话。
夏阅附和地“啊”一声,接着微微拔高音调,震惊地“啊”了第二声。
“你有什么?”他很紧张地问。
“海螺音响,我有一个。”对方淡淡答。
夏阅肉眼可见地变失望。
“怎么?”陆商朝他投来眸光。
“没怎么。”夏阅失策地摇摇头。
早先在剧组的时候,为了感谢陆商帮忙,他就想给陆商买礼物。可陆商看上去,像是什么都不缺。而他也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
送礼的事暂且搁置,直到去了岛上夜市,这个念头才再次浮起。他觉得海螺音响好看,买了一个想送给陆商,现在才知道对方有了。
他决定留下给自己用。做出决定的下一秒,陆商忽然主动开口:“有东西要给我?”
“没有。”夏阅接得很顺口。
陆商眼底情绪轻凝,审视他的脸庞没动,“下午比赛在第一场?”
夏阅点头说是。
“我是评委。”男人慢声强调。
“我知道。”他纳罕地抬眼眸,等候陆商的下文。但见对方面容深沉,瞧不出任何端倪来,他对此习以为常,乖乖地主动接话,“虽然对手是梁栎柠,但比赛全凭真本事,我不会私下找你拉票。”
陆商这样铁面无私的人,眼里容不下沙子,也见不得徇私舞弊。不用对方把话挑明,他心里也是清楚的。
可偏偏对方好似不放心,还要单独拎出来再强调。就好像在男人眼里,他只会攀附关系,没有一点真本事。这可真是陆商冤枉他了,对方是把他当什么人看了?只会趋炎附势攀亲道故吗?
他扁着眉毛抿着唇,打从心底觉得委屈,“就算你最后不投给我,我也不会——”
“你可以贿赂我。”陆商神色自若地打断。
夏阅装得冷静,“我不会——”
句子忽然从中断开,话音接着戛然而止,他愣愣抬起头来,眼底浸着几分恍惚,底气不那么足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男人有条不紊,吐字低缓清晰,“你可以贿赂我。”
夏阅心微微发慌,视线从他脸前偏移,舔着嘴唇小声喃喃:“……拿什么贿赂?”
一声低而淡的笑,擦着他耳廓滚入,夏阅没来得及抬头,看见男人喉结轻轻滚。紧接着,视线里突起的喉结,就离自己近了一点儿。
陆商缓缓俯身靠近,视线压过他脸庞道:“就拿你的海螺音响。”
有那么一瞬间里,夏阅是有点泄气的,他藏起来的心思,再次毫无悬念地,被陆商轻易看透了。
他想了想要回答,注意力却很快转开。空房间外的走廊里,有脚步声慢慢靠近。其中夹杂有对话人声,夏阅耳尖地听出来,是师哥和其他的队友。
他眸光轻轻闪烁,眉间掠过一丝慌乱。即便是自家队友,但让其他人看见,他和评委私下独处,也压不住流言蜚语。
到时候即便他凭本事赢了,也能被人说成赢得不光彩。参加选秀的几个月里,他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起身要躲去门后,被陆商抬手按了回来。男人掌心压在他后颈,将他的脸按向自己身前,扯过折叠的桌布抖开,将他严严实实盖了起来。
陆商面朝窗户坐,关掉在播放的手机。夏阅被他盖在窗下,前有一排桌子遮挡,旁边靠向窗户那侧,窗外看是视角盲区。
夏阅下巴抵住他大腿,挪地方也已经来不及,闷在桌布里面不敢动。桌布是厚重的绸缎,里面的氧气很稀缺。他感觉自己的妆全花了,甚至极有可能不小心,将口红蹭在了陆商腿上。
虽然吃饭的时候,口红也吃掉了不少。陆商的腿很稳,他压得很放心。只是桌布里不透光,他的视野一片漆黑,暂时无法判断,自己脸压着的,是对方腿上哪个位置。
他心中有顾虑在,愈发小心翼翼起来,就连呼吸也放轻了。
脚步声停在窗外,师哥的声音响起来:“陆老师,您一个人吃饭吗?”
陆商冷淡应答。
夏阅脸捂得热烘烘的,恍惚间想了起来,师哥用的是敬语。似乎除了叫陆老师外,他没对陆商用过敬语,后者也从未纠正过他。
“您看见夏阅了吗?”担心陆商记不起,师哥礼貌地解释,“我们队粉头发那个。”
“没有。”陆商道。
他的语气平稳如常,手却轻轻搭上桌布,隔着布摸到夏阅耳朵,避开他耳朵上的饰品,指尖略含戏谑意味地,缓慢地摩挲起他耳朵。
夏阅耳朵滚烫发热,轻轻在布下拱了拱。
桌布被拱出浅浅褶皱,陆商的手离开他耳朵,手掌压向他的后脑勺,低眸抚平了那道褶皱。像拍小猫脑袋那样,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窗外两人没有看见,另一人向队长提议道:“要不打个电话吧?”
“也行。”师哥声音响起,接着去摸手机了。
夏阅心脏提起来了,鼻尖蹭向男人的腿,提醒他手机没静音。
脸颊下那条腿动了动,陆商伸手去碰桌上手机,按下了旁侧的静音键。可夏阅没那么好受了,下方的腿忽地朝旁倾斜,他的脸也跟着往旁一滚,鼻尖上骤然浸入凉意,硌得他鼻头微微生疼。
他有点懵地闭了闭眼,这熟悉的触感是什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陆商裤子是有拉链的。所以他滚到了——
夏阅喉咙间一堵,眼皮狂跳了起来。近在眼前的是什么,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他闭着眼睛度秒如年,半点也没有察觉到,脸下枕着的那条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也愈发紧绷起来。
热意顺着他脊背下延,夏阅悄悄收了收下巴,从未有哪一刻像这样,恨自己鼻梁生得太挺。但不知道什么缘由,即便他已经刻意回避,冰凉坚硬的拉链条,还是顶上了自己鼻尖。
他心中惶惑而不安,又将脸往后挪了挪。鼻尖的凉意穷追不舍,距离拉长了又缩短,如同膨胀而起的气球,紧紧抵蹭着他的鼻子。
鼻尖前的凉意渐渐消失,拉链沾染上了他的体温。桌布下的空气炙烤翻滚,他像一头栽进滚烫岩浆,额头边汗意密密麻麻,连睫毛都被烘得发干,根根分明地变得僵硬。
拉链压着他的鼻梁,有什么东西从鼻尖下,悄无声息弹向他嘴唇,热意似火舌般缠卷而来,眼看着就要包裹他嘴唇——
头顶上方的布被人掀开,窗外那两人步声走远,刺目的光线泄入他眼底,夏阅条件反射地闭眼,手臂被陆商用力地扣住,指尖力道近乎强势地,将他从自己腿上拽开了。
“起来。”男人声线低哑,沉沉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