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轻他们的负担。
其中有?两个三十来岁的,羞于同车上年逾半百的老者同坐,看向侍卫们□□健壮的西域骏马,却露出了羡慕渴望的眼神。
然而侍卫们对此视若无?睹,靳昭看着那两人失望中带着不平的脸色,也没有?作声。
并非他们心肠冷硬,不愿下地去走?,只是不能坏了军中的规矩。
这次他带来的人乃是羽林卫中的精锐,放在整个京都的南北衙军中,都是拔尖的。因知此地凶险,连马儿?都是用?的上好的西域宝马,每一匹都在军中有?记档,照规矩,谁牵走?的马,便只能他一人使?用?,除非到战场上万不得已,或是护主,或是负伤,乃至牺牲,否则不能随意由他们使?用?。
况且他们这趟差事是太子私下派的,走?的便是太子的私账,更不可能随意行事。
都是手脚齐全的年轻人,既非老弱妇孺,一起逃命的时刻,何至于要计较这半个多时辰的路?
有?侍卫心中不快,在靳昭的身旁小声嘀咕。
“还没考上进士呢,就要端一副官爷的架势,今年大周入京的考生有?六千多人,他们这群人里,能考中的不知有?没有?三个,到时候还不是要回乡来,能做个小小县丞就已顶天了,何至于一双眼睛要长?在头顶!”
靳昭知他受见自己日夜奔波赶来救下的,却是这样爱占便宜的年轻人,心中气?不过才嘀咕两声,倒也没似平日在京都时那样严苛地斥责,只是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咱们只管完成殿下交代过来的差事就好,别的不必理会。”
话是这样说,他一策马,小跑两步,来到前面那名年轻书生的身边,翻身下来,牵着马与?其并排走?。
“敢问阁下是否就是许州今年的乡试的头名,傅解元?”
方才他听得分明,此人自称“傅某”,瞧年岁和气?势都能对得上号,想来就是太子格外留心的那个傅彦泽了。
那年轻人转过来,冲他连连拱手:“在下不才,正是许州解元傅彦泽,方才蒙将军搭救,本想等安营后,再郑重道谢,却不料劳将军亲自来问,实在惭愧。”
靳昭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这年轻人生得相?貌不凡,除了读书人的气?派,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炯炯有?神。只是面色苍白发黄,两颊还有?几分凹陷,显是饿久了,都瘦脱像了,想必此刻步履也该是虚浮的,却还能背着书筐走?,可见毅力?惊人。
靳昭伸手扶了把,简短亮明东宫羽林卫的身份,和方才来救的萧琰的身份,又听对方再次道谢,遥表对太子殿下和吴王殿下的感激。
在来之前,靳昭曾读过这位解元扬名天下的那篇《时政论》,知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东宫党”——虽还没入仕,但已敢在文章中大书今上于储君一事上的摇摆不定,岂非是一心支持东宫正统的?
然而他言语间,却并未有?格外的偏向,对于太子和吴王的感激之心,皆出肺腑,倒不像是那等过分阿谀攀附之人的样子。
靳昭遂方将方才那两个书生与?侍卫间的不快说了出来。
“倒不是我?们吝啬,实在是军中有?规矩,不到万不得已,这上好的战马绝不能随意借出。我?方才本想与?他们解释一番,可若当场说了,反倒令大家?面上无?光。咱们一路回京,还要互相?照应,需顾全双方颜面,这才过来同傅解元说一说,盼傅解元晚些时候能与?诸位考生们私下说一说。”
傅彦泽想是还在一身正气的年纪,听到那两名同窗如此行事,一时没掩住面上的不忿,显然对他们的行径十分不齿。
但他听懂了靳昭的意思,知晓顾全大局,很快调整表情,郑重点?头,道:“劳烦中郎将带人来解救,已令我等惭愧难当。既都是已有功名在身之人,他日必是要效忠朝廷的,绝不能再将自己当作需被官兵保护的无?辜百姓。中郎将放心,在下一定会同诸位同窗说清此事,绝不给将士们添麻烦!”
半个多时辰后,队伍终于抵达叶县的一处驿馆。
那二?十多名试子自被安排住在驿馆中,临入内时,傅彦泽带着众人朝众多将士们行礼致谢,又连连托其尽快解救城中受困缺粮的百姓,得了萧琰的应允,才肯进去歇息。
其他将士,连同靳昭等人则在驿馆附近扎营暂歇,就连萧琰也不例外。
这位在京都养尊处优的吴王殿下不但没有?喊过一声累,甚至有?一种游刃有?余、来去自如的气?势在,原本跟来的那些人马还有?些担心他只会纸上谈兵,可也不知为何,一两日下来,竟就全然服气?了。
饶是靳昭等人一直身在京都,多少知晓萧琰的品性,此刻也有?些刮目相?看。
其实太子与?吴王二?人各有?所长?,若是生在开山辟地、共拓山河的年代,二?人一个主内朝,一主疆场,一个做君,一个为臣,恐怕会是另一番流传千古的景象。
只可惜,这二?人生在大周国祚已逾一甲子的时候,又从出生起便注定是冤家?对头,没有?回旋的余地。
夜晚,天色渐凉,主帅营帐外生起了篝火。
靳昭带着傅彦泽来到萧琰的营帐中,三人围坐一处,再加上一个折冲都尉,一同交代许州一带的情形。
萧琰手中有?三年前由许州随方志一同上交到朝廷的地形图,折冲都尉熟悉各折冲府的情况,傅彦泽身为土生土长?的许州人,出来前,因辗转过几个县找出路,多少知道各县被围困的百姓的情况,至于靳昭,则已沿着叛军外围摸了一遍。
三人前后一阵交代,慢慢将那几张本不算太细致的地图填得满满当当。
很快,那三名前去追击逃走?的那名贼寇的骑兵也回来了,果然如萧琰吩咐的,紧追出二?十多里路,再佯装马匹筋疲力?尽,再难奔波,将那人放回山里去了。
待那三人下去歇息,折冲都尉才问:“殿下特意说了‘运军饷’,又让那名逆贼回去,可是已有?了计策?”
“原本只是随手埋了一笔,还未想好到底如何做,”萧琰的目光在地图上一扫而过,对行军路线已心中有?数,嘴角扯出个随性中带点?志在必得的狂妄,“如今倒是完全想好了,只管引蛇出洞,便能一举歼灭。”
折冲都尉一时惊讶这位年轻的皇子,在那种时刻,还没想好就敢先让人去做。若是换作旁人,多少要教人觉得太过轻狂儿?戏,可不知怎的,想起方才对着地形图分析周遭形势时,他竟觉此计兴许真的能成。
“那我?等便严阵以待,只等殿下下令了。”都尉也不多问,便要回去检查底下将士们的情况。
行军打仗,最忌泄露军机,既然主帅心中有?数,他便安心了,别的不必知晓。
靳昭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他本也不是萧琰军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