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仍能保持如?此清醒的状态,实属不易。
这份坚韧正直的心性不是装出来的,她从最开始在?靳昭那?儿听说他时便知晓。那?对她的那?分?鄙夷呢?
云英没再纠结,抱着阿猊进了正屋中。
很快,殷大娘送完傅彦泽回?来,让小?娥给云英送了茶点上来。
都是女子和?孩子,有体己话要说,尤定自觉地去了东面的厢房暂歇,屋里只剩下云英和?阿猊并殷大娘三人。
殷大娘坐到近处,才终于看清楚云英的样子。上次云英是跟着太子一起来的,她不敢多看,今日可要好好看一看。
与记忆中一样的云鬓花颜,姿容明丽,并未因为与昭儿的分?离而显得憔悴,显然在?宫中仍然过得很好。
她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这两日,已收到了昭儿从边地寄回?的家书,其中说了许多他在?边地行军打仗、大退敌军的事,似乎大有在?那?儿一展宏图的意思,可是信的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云英的近况。
她不是那?等因自己从前过得清贫,便见不得旁人过得好的老妇,见到云英如?此,只有高兴的份儿。
不过,她到底没提信的事,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添愁绪。
想了想,她说起别的事。
“穆娘子这回?来得正好,前日,城阳侯府的冯管事过来了一趟,请老身代询娘子,既然阿猊如?今已是侯府的小?侯爷,是否要送回?侯府,由下人们好生伺候着?”
第92章出身奴婢想知晓自己的出身。
数日前?,武成柏已经从京中的牢狱被押解前?往流放之地,而杜夫人因也牵涉其中几个案子,落了罪被罚劳作。
夫妇两个都已被夺了从前?的爵位,自城阳侯府离开,整个武家的财产也被抄没大半,只余了城阳侯府宅与京郊的一片良田并?两个庄子,比之从前?,只余十之二三。
不过,就是这?点,对于寻常人来说,已是一笔巨大的财产。
云英倒不计较这?些,能让阿猊有堂堂正正的身份,将来能衣食无忧,已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如今城阳侯府正是无主之时,从前?的奴仆已被发卖大半,如今的冯管事,是朝廷抄没武家财产后,重新派来的。
这?样一座大宅子,除非她也一道跟着过去,否则可?不放心让阿猊自己一个人住进去。
“恐怕侯府中目下暂无人能像大娘这?般悉心照料,我实在不大放心,能否求大娘再替我多照应一二个月?待我出宫,定将阿猊接回,不再劳烦大娘。”
这?几日,皇孙已很少再要喂奶,她已准备好要向太子提想?出宫的事。
而在此之前?,她还想?去掉自己的奴籍。
殷大娘闻言也笑了,连连说:“小郎君这?样讨人喜欢,老身还舍不得呢,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私心里亦觉得让孩子独自回去交给不知?底细的管事照看不大妥当,但毕竟不是她的血脉骨肉,还得交由云英自己决断才好。
两人又在院里坐着,一面陪孩子玩,一面说笑,待到晌午,同尤定一道用了午膳后,便要回屋休息。
云英亲自将阿猊哄睡后,没有像从前?那样也和?衣睡下,而是请殷大娘留在屋里,自己则要悄
悄出去一趟。
这?处宅子的倒座房旁有个对着后巷开的小门,因要从殷大娘寝屋旁的小夹道穿过去才能看到,所以尤定并?不知?晓。
云英临去前?,特意告诉殷大娘自己要出去兑些碎银,好在宫中行走,请殷大娘不要让尤定知?晓。
这?是个合情?合理的缘由,殷大娘看在靳昭的面上?,本也对她多一分怜爱,眼下自然也答应下来。
“我带着阿猊在屋里,睡一觉起来娘子便该回来了,尤内官不会?知?晓。”
云英这?才放心,从屋外快速走过,轻手轻脚开了那扇小门,闪身出去。
后头是条窄窄的巷子,正对一户不算宽敞的宅子,和?煦的日光被大片房屋遮蔽,投下道道阴影,连空气?都比别处凉一分。
她听靳昭说过,后头一排住的多是在宫城一带做事的工匠,为皇宫修补砖墙、烧造砖瓦,若是已经娶亲的,则娘子多是绣坊的绣娘。
总之,都是日出便会?外出做工,所以白日多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而现在,阴暗的巷子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深黑的锦缎胡服,未绣多余的花纹,只在衣料边缘以金线勾出一圈,看来不显山露水,却?有种难以忽视的贵气?。
而胡服之下包裹的身躯,更?是恰到好处的健硕挺拔,斜倚在墙边,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恣意与张狂。
是萧琰。
他已照约定提前?到了,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才从后门闪身出来的云英。
“今日真是奇了,”他上?半边脸庞恰好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样子,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在暗色中闪着夺目的光芒,底下的嘴唇张合之间,勾起一抹压不住的笑意,“穆云英,你竟会?主动寻我,还挑在这?种地方。”
他的语调听起来除了有些惊奇外,并?没有太多别的情?绪,可?是,他垂在身侧不住捏住一起的手指却?泄露出一丝兴奋,好像一直捕捉的猎物终于要上?钩了一般。
云英总是不太喜欢他这?副模样,每一回都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猎场上?的绵羊,随时要被他用弓箭瞄准一般。
不过,多番对峙下来,她已渐渐摸到些他的性子。
他看起来狂放不羁,总是喜怒无常,时不时做出常人料不到的举动,仿佛有意与规矩、礼法做对,可?实际上?,又还算是有底线。
至少,在对待她这?个下人的时候,除了上?下其手,多占了许多便宜外,倒还能守住最后的防线。
若她真是个闺阁女儿,只怕根本受不住他这?样三番四次的轻薄,羞愤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偏偏她是个连孩子都已生过的妇人,对男女之间的事,看法已与从前?大不相?同。
不过被占点便宜而已,比起命都要丢,根本不算什么,本就是奴婢,拿什么和?这?些贵人平起平坐?就连从前?的公主,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时揉搓的软面团而已。
“吴王殿下,”她整了整心神,换上?一抹笑意,走近一步,“您身份尊贵,奴婢本不该让您到这样的地方来,可?实在别无他法。奴婢难得有机会?出宫,身边还有位内官同行,一时脱不开身,只能委屈吴王殿下,亲自来一趟这样的地方。”
她连着唤了两声“吴王殿下”,尤其“吴王”二字,还特意加重了一些,倒让萧琰不由自主想?起上?巳那日的事。
他问她口中唤的“殿下”到底是哪一个。
一股难掩的热意一下自下腹部涌出,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