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切。
阿溶嘴唇抿着,脸颊上的两团肉垮了下去
?,眼眶也变得通红。
孩子什么?都不懂,情绪却有极强的感染力,旁边的阿猊见他要掉眼泪,自己也立刻有泪水浮上眼眶。
跟过来的丹佩和绿菱见状,赶紧拿着两个孩子平日里喜欢的小玩意儿?,吸引起他们的注意力,这才没有直接哭出来。
云英在旁看了一会儿?,没有多停留,便转而?往宫中的大牢去?了。
出了东宫,仍旧是人来人往的情形,但?人心惶惶的气氛淡了些许,每个步履匆匆的人,似乎都有自己明确的目的地,只是,见到云英的时?候,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
云英不是第一次这般直接感受到别人好奇、怀疑,甚至是鄙夷的窥视,但?也许是怀着身孕,让她的心思比从前更加敏感,又或者是因为太担心靳昭,让她没法完全平静下来,此刻的她,对外人窥探的目光感到十分厌烦。
她忍不住加快脚步,朝着大牢的方向行去?。
宫中的大牢位于北衙附近,归天子禁军管辖,从前鲜少使用,而?今年?,自端午开始,便先关过郑居濂,眼下,又关了羽林卫的一干人等,颇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唏嘘感。
外头?冷极了,云英身上裹着厚实的氅衣,为了防风,特意做得有些沉,好压在身上,可走动起来,对于身怀六甲的她来说,着实有些吃力。
可她不愿多耽误,脚步片刻不曾放慢,等接近大牢的时?候,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甚至后背也隐隐发热,那股热意涌往四肢百骸,将?她的手脚变得暖和,脸颊也滚烫起来。
大牢门外,守卫森严。她仔细看了一眼,伸手拢了拢在走动间散开的前襟,正要询问最?近的一名侍卫,就见那幽深的,甚至有些黑漆漆的门里,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傅彦泽。
他清瘦修长的身影原本隐在黑暗中,逐渐被清早的阳光勾勒描摹出来,那深绿的衣裳,在冬日的白雪与?朱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新醒目。
只是,那张带着书卷气的面庞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云英不禁停了脚步,这一次,没再像先前在少阳殿中那般冷然面对,而?是像往常一般,唤了一声“傅大人”。
反倒是傅彦泽,淡淡瞥她一眼,没有停留,更没有说话,当着侍卫们的面,略一拱手,算是问候,随即,再不看她,快步离开,消失在夹道旁。
云英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愣了一会儿。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一个两个,竟还都要赌气闹别扭。
“穆娘子?”一名侍卫等了一会儿?,没见她有动静,只好上前来问,“可是要来探望靳将?军?”
他显然已经事先接到了什么人的授意,说话的时?候,目光控制不住地瞟了她氅衣底下。
云英回过神来,冲此人行了个简礼,随即便在他的带领下,走入那道黑漆漆的门里。
里面是一条大约七八丈长的甬道,四下被坚固的石壁封着,没有点灯,甚至根本没有设灯槽口,看起来十分可怖。
再往里走,才有了煌煌的灯火,照出一道一道或明或暗的影子。同外面的晨曦明媚相比,这里头?的昏暗和压抑,仿佛完全来自另一个天地一般。
这座宏伟华丽的宫殿,呈现在外人面前的,从来都是富丽堂皇、光彩夺目的一面,让人几?乎就要忘记,在看不到的角落里,还有这样不见天日的地方。
“……受伤的人不少,太医已都瞧过了,靳将?军似乎伤得不轻——”那名侍卫一边走,一边略说了两句里面的情况,才说到这儿?,迎面便有两名禁军,抬着个已经不省人事的羽林卫侍卫匆匆出来。
尽管他们远远就看到了云英,特意往旁边让了让,几?乎是贴着墙走的,可云英还是不小心看到了那被抬着的人垂下来的一只手。
那是一只满是干涸血迹的手,大拇指被生生削断了一截,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森森的白骨与?鲜红发黑的皮肉,看起来十分可怖。
云英忍不住心头?发紧,腹中涌上来一股酸,好不容易才压下去?。
她感到自己的双手开始发抖,双腿也有些虚浮,也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远,绕过几?个转角,才终于在一间十分靠里的牢房中,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那是一间还算宽敞干净的牢房,不同于方才见到的有些逼仄的牢房,这一间,与?一间寻常的寝屋差不多大小,里头?有卧榻,有书案,甚至还有一间特意隔出来的简易的茅房,一应用品摆设,皆十分齐全。
而?就在靠墙的那张卧榻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牢门的方向,静静侧卧着。
云英的脚步顿住了,几?乎不敢再向前走,直到那名侍卫打开牢房的锁,小心地提醒她,两刻之?后会再进来时?,她才后知后觉地走了进去?。
再舒适的牢房,也终究是牢房。
头?顶墙角上长条形的窗里透进的晨光,与?牢房中昏黄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恰好照在靳昭的身上。
他看起来疲惫而?狼狈,带着深棕的长发有些凌乱,好几?缕落在榻上,那双总是闪着明亮的蓝色光芒的眼睛紧紧闭着,下巴、脸颊上冒着青青的胡茬,还有水肿与?虚浮。
他身上还穿着将?军特制的衣裳,只是袖口、手肘处都被磨破了,上身的边缘,亦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两处被包扎着的伤。
一处是右侧下腹,另一处则是左腿大腿正中,都被厚厚的纱布裹住,可是洁白之?中,都还隐有血丝渗透出来,足见到底流了多少血。
云英的眼眶迅速湿润,无声地跪坐到榻边,视线与?他面庞几?乎齐平,慢慢抬起一只手,轻轻地覆上他的脸颊。
掌心间传来粗糙得有些扎手的触感,让她心口巨震。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狼狈的靳昭。
也许是多年?养成的警惕习惯,也许是一种莫名的感应,几?乎在同一瞬间,他猛然睁开双眼,同时?迅速抬手,用力扣住她的手腕。
因为受伤失血,他没有多少力气,这才没有让她觉得太疼。
那双微蓝的眼睛在看清她的模样时?,愣了愣,随即松开钳制,费力地撑着身子,想从榻上起来。
“别动,你别动!”云英慌乱不已,赶紧按着他的胳膊摇头?,“千万不能扯到伤口!”
靳昭听到了她的话,似乎慢慢从方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他重?新侧卧下来,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眉头?皱起,额角也迅速渗出汗珠,可他一声没吭,只是拿目光贪婪地盯着她的脸庞,片刻后,才嘶哑着嗓音开口,“这样的地方,不好。”
“我来看你。”云英摇头?,“这儿?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