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不是为那些娘子们对他投来的目光,而是为云英竟会留意这些。
“都是来路不明、心思?不纯的人罢了。”
他随意丢下一句算是回?答,拇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揉两下,慢慢松开。
云英对他的回?答也感?到一丝疑惑。
她知道?他在私底下的确也如外?人所言般不近女色,在东宫这么久,没见太子妃在少阳殿中留宿过一次,更没见过他身边有其他女人。
原
本她还有几分怀疑,只觉他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不该过得这样清心寡欲,除非他还有别的难言之隐,可后来,他对她的隐秘的挑逗,让她渐渐忘了这个怀疑,直到今日,在车上被他那样折腾,虽没有真刀实枪,但也已让她彻底打?消疑虑。
他不是没有男人的欲求,只是比旁人更善于克制——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克制到极致,再得到释放的过程。
以至于现下,他已得到满足,能从容坐在这儿同她说话,而她却?还不时受到隐约的煎熬。
她不明白的是,他说那些婢女来路不明、心思?不纯,难道?她这个从武家跑出来的婢女,就不是吗?
还是说,他觉得当初她从武家离开的心思?动机太过明显,且她的索求,也正中他的下怀,恰好能让他牢牢拿捏,所以才会容许她的暂时接近?
云英在心里计较一番,很快便不再纠缠这样的小事?,轻声说:“奴婢想,殿下今日将奴婢带到这儿,总不是为了瞧这些娘子们,定还有别的深意。”
萧元琮没有直接回?答,却?问她:“云英,你以为呢?”
她转头看一眼?槛窗的方向,说:“奴婢愚钝,不知是否还是与城阳侯府有关?”
进来之前,她留意了方向,知晓窗外?正对延阳坊,而武家那座御赐的大?宅,便在延阳坊的东北角一片,占地颇广,从这儿看过去,恰好能看到城阳侯府。
萧元琮笑了,手心在她额边抚了抚,点头道?:“不错,到底在那儿待了十多年?,一下就认出来了。”
云英垂眸不语,在他的示意下,将原本只敞开小半的槛窗户完全推开,好让外?头的画面?完整地呈现在眼?前。
他们自然看不真切宅院里的情形,武家花了三代人的工夫,才将这座大?宅修整得这样雕梁玉砌,其中的草木掩映、曲径通幽,便已遮去大?半视线,不过,其中灯火通明的景象,比周遭星星点点的小门户夺目耀眼?得多,看得人颇有些眼?花缭乱。
云英身为婢女,过去在城阳侯府的活动范围有限,仅对后院等几处十分熟悉,但对于整个侯府的外?墙,又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年?少时,她在侯府的日子看似过得比大?多数人都好,但心里一直觉得憋闷,那些别人羡慕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她自己因为想要而争来的,这种失落让她对那高高的院墙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如今离开了,站在高处俯瞰,她仍旧一眼?就辨出那长长的,将宅子围起来的院墙。
院墙内辉煌的灯火并非为上元节应景所点,毕竟如今武成柏正在被御史台调查,武家上下应当一片凄惶才对,这时候的灯火,只是与往日相当罢了。
而就在正南向的大?门外?,一队长长的人马,约莫数十人的样子,个个腰佩刀棍,穿着官差的衣裳,排列整齐地从人群中穿过,留下部分人手,将整个侯府的数道?门一一把守住,最后,其他人从正门一拥而入。
“这是……”云英看着那些人进去后的样子,好半晌,才不确定道?,“在抄家?”
隔得远,她看不清那些官差到底要做什么,只能依稀分辨出他们不太和善的态度。
萧元琮扯动一下嘴角,说:“倒也还没有,只是搜查物?证罢了。”
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侯府外?,不少只是路过的百姓都驻足观望,像凑灯会的热闹一般看城阳侯府的热闹。
“今日是上元节,搜查物?证竟会选在这样的日子。”云英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感?受。
她不同情武成柏夫妇,可是这样的人家,曾经那样兴旺富贵,有朝一日落难,便被这么多人围观议论?。
“圣上亲自下旨,要在正月里就查出结果,御史台自然不敢怠慢,上元节便登门搜查,也是对圣上旨意的重视。”萧元琮半点不觉得意外,而是耐心地向她解释,末了,还多添一句,“至于抄家,还要再等上一等。”
云英一愣,没想到真要抄家,不过,想起他先前说的,武成柏此番至少要落个流放之刑,再要抄家,也在情理之中。
“等御史台的结果出来,递到圣上面?前,武家的下场便彻底定下来了,再要更改,只怕也有心无力。”萧元琮看着她发愣的样子,慢慢说。
他带她到这儿来,必不单是要看武家人的热闹,还有要让她做些什么的意思?。
他话里要“更改”的,恐怕就是爵位和日后的承袭。
若是按他说的,武成柏要被流放抄家,她的阿猊又怎么能成为武家的继承人呢?
云英想了想,说:“殿下的意思?是,要在御史台审理的结果出来之前,先让阿猊回?到武家?”
“不但要在结果出来之前回?去,回?去的方式更是要想清楚,必得要让圣上想起武家曾经的好,而这份好,应与武成柏无关。”萧元琮没有将办法直接说出来,而是弯弯绕绕地只说了这些要求,仿佛要让云英自己想似的。
这是他这个东宫太子一贯的行事?风格。
从过去举步维艰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一旦行差踏错,已经握在手里的一切就会化为灰烬,从指缝间迅速溜走。
也是从那时起,他渐渐发现,大?多数事?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出手,身为储君,身为将来要执掌天下的人,应当做的是能平衡朝堂,让手底下的大?臣们按照他的意志行事?,而非事?事?亲力亲为,那是臣子事?君才要做的事?。
云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外?面?那些驻足街边,凑武家热闹的百姓。
大?周以仁孝治国,能打?动圣上的,也无非这两条而已。
仁,乃仁爱,范围太广的,阿猊又小,哪里有什么能打?动人的地方?倒是孝这一条,与阿猊兴许能有几分关系……
“殿下是让奴婢主动请求,让武家将阿猊写入族谱中?要让圣上知晓……便去敲登闻鼓?”
萧元琮抬头看着她:“所诉何事??”
“武侯爷先前上门,欲以孝义压人,将阿猊直接夺走,但奴婢并非不愿让阿猊认祖归宗,实则是阿猊出生后,整整三个月,武侯爷与杜夫人都对他不闻不问,对奴婢这个母亲更是直接起了杀心,这才让奴婢避之不及。为自证清白,也为让阿猊堂堂正正认祖归宗,才去敲登闻鼓,至于以后……不论?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