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菲雪。”他终于忍不住喊了她的名字。“坐副驾。”
哦,现在知道说了。
金菲雪揉了揉耳朵,奇怪,刚才好像有什么风吹过了,没听见。
她笔直地站在后座的门前,像个锡兵。
程南柯开了车门,长腿迈下车,没好气地拽过她往副驾里塞,手还不忘挡在她头顶怕她硌着碰着。
最后坐进车后,还要听她骂一句:“你好粗鲁。”
程南柯不理。
金菲雪舒舒服服地窝在真皮座椅,慢条斯理系着安全带,略微得意地扫了眼程南柯。
心情是有些放松了,金菲雪靠在车窗旁,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其实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她看着车速即将飙到七十迈,知道没后退可言。
越想越烦躁,金菲雪下意识地摸过车内的抽屉,翻出了个烟盒,玩弄在手掌半天,想想一会要见爸妈,她又忍了,然后嗅了嗅自己身上。
她今晚是有些喝多微醺的,嗅觉也紧跟着失灵了似的。
“我身上有酒味吗?”金菲雪着急忙慌地问身边的程南柯。
程南柯余光瞥见她小动作半天了,“靠近点,闻不见。”
金菲雪没多想,往他身边凑了凑,“怎么样?”
程南柯侧过脸,朝她靠近了些,淡淡乌木清香实则比酒味更加强烈,那是金菲雪身上本就有的体香,他从金菲雪高二年突然发现的,也是那个时候,他开始暗恋的她。
他轻轻嗅着,半天不说话。
“你鼻子也不好用,算了,指望不上。”金菲雪半天等不到答案,着急推了他一把。
正好红绿灯,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停下的一瞬间。
程南柯整个身体侧向她,修长冷白的手撩过她耳边的长发,他逼近着,鼻尖几乎蹭着她的脖颈上,温柔地嗅了嗅,炽热鼻息打在她脆弱敏感的肌肤上。
金菲雪心跳渐渐加快。
沉溺的乌木香几乎要把他吞没,他几乎咬牙压抑住吻在她脖颈上的冲动。
即将亮起绿灯的时候,他才收了回来,“很明显的酒味。”
“那怎么办呀?”刚想骂他闻个酒味要闻这么久,就被他这句弄得心慌,金菲雪翻着包也没找到什么香水。
见自己的父母怎么能紧张成这个样子?
程南柯勾唇笑笑,“骗你,还好。”
得到的是金菲雪对他胳膊的一阵爆锤,力气没怎么收着,拳头锤得他闷疼。
金菲雪从小是练过散打的。
显然,她对自己力气也没什么认知。
锤完就没当回事了。
车子拐过陌生的路,进入新的市区,金菲雪仰望着高楼上的明灯,才真正意识到她记忆里的家早就不复存在。
甚至具体的楼层和门牌号还是她偷偷打听的。
程南柯将车停在楼下的路边,他开门将那些礼物交给金菲雪,上下打量她,替她理了理衣摆,最后目送她走向楼层。
“你不和我一起吗?”金菲雪拎着那些东西,扭头看他,其实她也不想程南柯和自己一起,但是程南柯不在,她又不敢独自去面对。
与亲人相聚的时间应该不希望被外人打扰。
程南柯明白她应该有很多话和家里人说,于是不想打扰。
“去吧。”程南柯看她。
“那你,在楼下等我。”金菲雪走在雪地里,步伐缓慢。
“嗯,等你。”程南柯望着她的背影。
看她走进电梯里后身影消失不见。
金菲雪四处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走在不熟悉的走廊里,仰头看着一个个门牌号才确定自己没有找错,手上礼盒沉重得都有些勒手腕了,她的心也越来越紧张忐忑。
她祈祷开门的会是母亲。
门铃按响后,金菲雪僵硬得扯出了个笑容,幅度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门开了。
她的父亲金秋平开了门。
两人显然都愣了下。
金秋平晚年的身体有些发福,头顶已经满是白发,看起来比同岁年龄的人要老很多,他已经不如年轻时候硬朗了,只是嘴还是说出伤人的话。
只是一眼,他就认出站在门前的是那个时隔十年都没有回家看过,扬言着断绝父女关系的白眼狼。
很快,金秋平的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他抬手用食指指着金菲雪,咬牙切齿半天,声音陡然:“你,你滚,你滚!”
只是他开门留的缝隙,金菲雪早就将屋内摆设打量了个遍。
原来她的弟弟长大结婚了呀,柜子上有他的结婚照,母亲呢,怎么没有看见妈妈的身影,饭桌上还想摆着饭菜,是刚吃过饭吗,装修风格还不算老陈,应该是弟弟帮他们挑的,拐角台子上有些药盒,她眯了眯眼看不清上面的字。
转而就被金秋平的声音震回了思绪。
金秋平指着她痛骂着“白眼狼”,让她滚。
金菲雪抿着唇,思绪难掩,话没有开口,泪就顺着眼眶流了出来,那一声“爸”还是没有开口。
“啪!”门被关上了。
她疲惫地靠在门旁的墙壁上,整个蜷缩着坐在门口,冰冷漆黑的夜晚,她也曾无数次被关在门外挨冻着。
“爸爸我听话,我不贪玩了。”
“求求你了,开开门,我乖乖练习,我会拿冠军的。”
“不要关我一个人。”
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彻底被击碎。
面前多了个人影,金菲雪缓缓抬眸。
是金良雨,她的弟弟,身边还站了个女人挽着他的手臂,应该是他的妻子,也是她的弟媳。
这些年,她错过好多。
连弟弟最重要的场合,都没有见证过。
她这个姐姐当得也好失败。
金良雨以为家门口蹲了个流浪疯子,还准备让老婆躲远些,走了几步,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姐.....姐?是你吗?”
他还是能够认出来金菲雪,他们只相差两岁,从前金菲雪可没少欺负他。
金菲雪抬眸看他,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个遍,她勾勾手。
金良雨和小时候一样乖乖朝前走,金菲雪起身将大大小小的礼盒甩他身上,“滚回家。”她拍拍金良雨的脑袋,将她爸送给她的话再还给他的儿子。
竟有些报仇的爽意。
金良雨被她拍得酿呛了下,还没来得及反应,金菲雪已经披上外套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匆匆扫了眼她的弟媳,真漂亮。
算这小子有福气。
“姐姐!”金良雨唤了声,整个楼道空荡着再无回应。
家里的门再次打开,是金秋平,他看着站在门外的金良雨,和他手上提的那些东西,皱眉,再往外看,“走了?”他问。
“嗯,走了。”金良雨点头,提着东西准备进门。
“扔了,不要她的破东西,没良心的。”金秋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