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热闹的表象接了下去。
彼此寒暄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终于扯到了金田一三最想提的那个话题。
“时田同学,听说你最近购入了几件古董?”
听她提起这件事,时田术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受宠若惊,连忙将一直放在旁边的平板电脑拿了过来,主动给金田一三展示:“这是那几件金判的照片。”
金田一三虽然有注意到谈话间他一直很注意旁边的平板,但也没想到平板里居然装的是这些内容。
大到能遮住全脸的特制口罩遮住了她的惊讶。
“因为月桥同学你好像从以前开始就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时田术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记得那时候你专门买了很多本考古方面的书籍,有空就会上网寻找古老的家纹。”
“每次遇见什么疑问,你都会第一时间跑去问老师,还经常和别人说,你性子很急,对于真相一分钟都等不了……”
金田一三垂下眼帘,长睫毛轻轻扇动,“你不说这些,我都快忘了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了。”
“是个很热心很阳光的人!”
金田一三抬眸看他。
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开始吞吞吐吐,“我,我并不是说你现在这样不好的意思。”
以前的月桥同学像太阳一样,无论谁遇到困难都会上前帮忙,哪怕他只是被无心关照过几次,也觉得她是个很温暖的人,而现在的月桥同学……更像是高高悬挂在天空中的明月,明明和他的距离那么近,给人的感觉却始终像清冷的月亮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接近就会碎掉。
“月桥同学,虽然说这些话很多余,但如果,如果你有什么烦恼的话,你可以告诉我……哪怕我可能也没那么大本事帮你解决……”
明明前面说得霸气十足,后面那句又是怎么回事?
金田一三哑然失笑。
就像迹部晴美说的那样,时田术的确有点憨。
她最后还是谢绝了他的关心。
平板里的照片是找了专业人士拍的,基本拍出了几枚金判的所有细节。
但它并不是金田一三在找的金判。
“时田同学。”
“是!”
“既然你经营一家古董行,我就开门见山的提问吧。”
金田一三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图片,上面是一个样式古老的家纹,用不常见的笔画勾勒出了一朵木槿花的模样。
“请问你有在经手过的古董上见过类似的纹样吗?”
时田术将图案仔细的看了又看,脑海里始终没有印象。
看了半晌,他不得不遗憾的将图纸放了回去,“很抱歉,我……”
话才说到一半,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没有避开金田一三,直接接了电话。
时田术的手机音量有些大,金田一三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关键字:“遗产”,“黑曜馆”,“秘密”……
对话只进行了几分钟就被挂断了。
时田术疲惫的叹了口气。
“你这个图案……”他刚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忽然愣住了。
“时田同学?”
“啊……抱歉,月桥同学……我好像……我可能见过这个图案,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图案。”
“你在哪里见过?”
“黑曜馆,那是我父亲生前最喜欢待的乡野别墅,里面放满了他最引以为豪的宝藏。”
第29章
“你问我时田错在商场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迹部晴美表情古怪。
在她的设想里,侄女要么对时田术没有半点兴趣,如果有兴趣的话大概也只会询问她时田术的爱好,更远一点或许会和她打听时田家的情况,但把这些都撇开,忽然询问死去的时田错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至少迹部晴美准备的腹稿里没有这一项。
但纳闷归纳闷,她还是把时田错,连带着时田家的情况都告诉了金田一三:“在大多数人眼里,时田术这位父亲,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也就去世前的那几年,他检查出了癌症后,一边接受治疗一边信教,隐退商界,才开始和善。”
年轻时的时田错并不是家中长子,反而是六兄弟中最小的那个,从小就疏于管教,一直是个问题儿童,长大了就变成了问题青年,还曾经因为抢劫去监狱蹲过几年牢。在当时保守的风气下,一人坐牢家族蒙羞,气得他父亲一怒之下直接将他的名字改成了错,意思就是生下这个孩子对他而言是个巨大的错误。
时田家的古董行当时在时田错父亲的手里已经经营得颇有规模了,除了蹲监狱的时田错以外,其他五名兄弟都是名牌大学毕业,一个比一个更优秀,也正因为如此,其父亲一直没有决定好家产应该要交给谁继承。
这样一纠结,就纠结到了时田错出狱的时候,听说当时时田家没有一个人前去监狱接人,时田错不得不找同样出狱的狱友借钱回家。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又遭到了家族成员一致的嫌弃,他的父亲一方面觉得这个孩子没救了,一方面又觉得让他成家立业说不定能稳重一点,至少不再那么惹是生非,因此,他刚出狱不久,就火速被他的父亲安排结了婚,妻子是横滨一家鱼铺的老板的独女,家境虽然比不上其他人,但也算得上是家境殷实,不愁吃穿。
时田错刚一结婚,就被父亲安排去了横滨,勒令他没事不要回东京。
虽然很不服气,但因为其父亲许诺他如果乖乖去横滨,就给他一大笔钱,时田错犹豫再三还是拿着钱过去了。在之后的十多年里,两边都不太来往。
相当于被逐出家门的时田错在横滨跟着岳父一起打理店铺的生意。他骨子里就是个混混,但也继承了时田家的商业头脑,黑白两道通吃,倒是很快立下了一番不大不小的事业,家底变得丰厚了起来。
但他因此被不怀好心的人刻意诱导,学会了怎么赌钱,好不容易攒来的家产,一下子被他败得一干二净,就连妻子家的祖产也被他偷偷抵押给了外人,他岳父因为这件事被气到脑溢血身亡,而时田错的妻子也对丈夫恨之入骨,在自己父亲死后,也选择了自杀。
一下子,连续办了两场葬礼,家里就只剩下了时田错和刚刚出生的时田术两个人。
岳父和妻子的死终于让这家伙清醒了一回,眼看横滨已经没有了他们容身的地方,时田错只好带着儿子去东京求助父亲。
但时田术的祖父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从他执意要给儿子改名字并且把他赶到横滨,对他不闻不问的举动中就可以看出,他是真心恨不得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
就连还在襁褓里的时田术也没有得到特殊待遇,被老爷子一句‘犯罪者的儿子也只会成为犯罪者’打上了以后都会落魄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