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后悔交出那张房卡。
纪繁清回想起昨晚刚看到靳逍时的样子,依旧心口微震。
他就像一头被逼至绝境的困兽,明明濒临失控,却又竭尽所能地守住最后一丝理智。
那是用爱筑起的坚固围墙。
纪繁清深吸一口气,慢慢下床,搜寻着靳逍的身影。
时间应该不早了,窗帘被特意拉得只剩一条细缝,但依然可以窥见窗外刺眼的阳光。
纪繁清随便拿了件靳逍的衬衣穿上,比他的尺寸大许多,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露出的红痕更显得情涩。
他没管这么多,朝半掩的房门走去,脚下仍然有些打颤。
有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就在半路动手,先给他点儿教训,别闹出人命就行……不急,我跟他的账不止这一笔,后面慢慢跟他算……”
身后传来响动,靳逍举着手机从落地窗边回眸,看见纪繁清的那一刻,手僵硬了一秒,神情不自然起来。
“先这样,不说了。”他挂了电话,朝卧室走去,试探地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吵到你了?”
“没有,睡醒了。”纪繁清揉了揉眉心,神情恹恹的,往他手臂的位置看了一眼,伤口已经都包扎过了,便转头往浴室去了。
靳逍跟在他身后:“饿不饿?要不要现在叫餐上来?”
“不用,先帮我热杯牛奶。”
浴室玻璃门被拉开,靳逍迟疑了一秒,还是在门关上前问道:“你都听到了是吗,段承泽今早的飞机回北京,我让人在机场半路上撞他的车,吓一吓他,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儿过了?”
靳逍盯着他背影,心里有些打鼓,那件过大的白衬衫,将纪繁清的身形衬得格外单薄,衬衫下的两条腿又长又直,白皙的皮肤上有好几道掐痕,看得人口干眼热。
是段承泽促成的这一切,但这不妨碍,靳逍还是恨不得弄死他。
纪繁清停下脚步,手扶在玻璃门上,不以为意地转头看向他:“哪里过了,你不是没要他的命吗?”
靳逍一怔,又听纪繁清道:“处理得干净点儿,别给自己惹麻烦就行,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冯之岐的手不是你找人打断的?”
“……咳。”靳逍讪讪地掩唇咳嗽起来。
纪繁清收回目光,反手关上门,声音闷闷地隔着玻璃传来:“我手里有些他公司项目的材料,周一开盘我会让他知道,被撞一下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他忙的。”
靳逍再次怔住,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水龙头打开,水声哗哗响起,靳逍才从不真实感中抽身。
“我不吃酒店的餐,”玻璃门内的身影朦胧影绰,纪繁清弯下腰洗了把脸,微哑的声音混合着水声传出,“我要吃星记的早茶,还要一份葡式蛋挞,你去帮我买。”
靳逍站了半晌,蓦地轻笑出声,像是无奈,又像是含着丝暗爽:“遵旨,女王大人。”
……
茶点铺了一桌,纪繁清回房间换了自己的衣物,又过来坐下吃饭。
靳逍看着他规规整整的一身,只能从脖子和手腕上窥探到一点儿昨晚的痕迹,略微有些遗憾。
吃饭的间隙,靳逍把昨晚的事重新复盘了一下,他喝了酒起先有些头晕,后来去了趟洗手间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到了陌生的房间里,浑身燥热意识模糊,只看到床边有个人影蹑手蹑脚地解他衣服。
身形比纪繁清矮,即使只是一个影子,就能看出天差地别,靳逍抬脚就踹了出去。
后面的事如纪繁清所见,人虽然被他制住了,但他出不去大门,电子锁被人锁死了,手机也不见了,药性发作起来,他担心自己失控,只能靠自残保持清醒。
“昨天有个投资商一直缠着我说拍电影的事,大概也是他安排的。”纪繁清面色微冷,放下筷子,只吃了两个虾饺便没了胃口。“后来你手机怎么拿到的?”
“回来时看见就扔在我房间门口,大概怕我报警把事情闹大,不过他也料定了我应该不会报警。”
昨天是纪繁清拿奖的日子,他的名字一整天都挂在热搜上,靳逍要是这时候报警,肯定会牵连出纪繁清,到时候他的荣誉和成就都要被这些花边新闻所取代。况且段承泽既然敢做,肯定是找好了替罪羊了,法律并不能制裁他。
大概就是料准了这点儿,他才不紧不慢地等到今天一早才走。
只是不知道,昨晚那一夜,他是如何度过的?
靳逍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动作却很温柔地给纪繁清夹了块小叉烧包,监督他吃下。
两人吃完饭,又回床上睡了会儿,原本他们也定的今天回京,但考虑到纪繁清的身体,靳逍还是决定推迟一天。
昨晚他确实做的有些狠了,身心双重快感的加持下,是个正常人都很难把控住尺度。
难为纪繁清醒来没跟他翻脸,靳逍还是觉得不太真实,他从背后将纪繁清搂了会儿,忽然道:“其实我昨天还给你准备了庆祝礼物,只是没来得及给你。”
纪繁清惊讶地转头看向他,靳逍趁机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然后越过他去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有一个丝绒礼盒。
纪繁清目光落在上面,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回忆起在家里阿姨捧着它上楼给他看的画面。
是一顶漂亮的王冠。
靳逍伸手打开,里面果真是那顶花环王冠,窗外的阳光从半掩的纱帘中透进来,照在红宝石上,折射出绚丽通透的光泽,和靳逍耳朵上的蓝宝石相得益彰。
“之前就想送你的,还没送出手就被你退货了,”靳逍哼哼两声,“这次你不准拒绝!”
纪繁清半靠在他怀里,抬手摸了摸那顶王冠,红宝石的火彩非常艳丽,但触手又冷硬冰凉,那种矛盾的感觉危险又迷人。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靳逍缠满纱布的手上,忽然道:“其实那天说的话,大部分是气话,本来昨天就想告诉你的,后来也同样没机会说,我和段承泽之间……”
他顿了顿,眼神陷入往事一般,变得深远:“其实没有什么太刻骨铭心的故事。”
他们确实于十几岁时相识,但也只是一年偶尔见几次的世交关系,比普通朋友或许多了几分知音之情,但远称不上竹马至交。
那年爷爷生病,段承泽的父亲作为爷爷的学生,携家眷来探望,段承泽听见他在庭院里拉大提琴,便主动上来攀谈,聊了许多音乐上的见解,借此机会两人才熟悉。
那年时常下雨,段父来访次数渐多,偶尔会留下用晚饭,段承泽会拉小提琴,便经常跑去找纪繁清一同练琴。
那时年纪小,不会考虑那么多,多了个爱好相同的朋友,纪繁清只是单纯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们确实一起畅想过去国外追寻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