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克斯把你带回克劳德庄园的时候,你站在庄园大门口,明明只是一两个月没回来,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是在冬日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离开庄园的时候临近初春,只是今年的冬日格外的长,一直到四月都还下了一两场小雪。
现在冬冷和春寒都彻底过去了,万物复苏,先前一直被阴霾的天空和????的大雪覆盖着的,像是一只巨大而压抑的白色鸟笼的庄园也在此时有了生气。
隔着大门往里面望去,是绿油油的草地还有簇拥着各色花卉的花园,还有在中间喷泉之间漂亮的亭子。
不过这些你都是匆匆掠过,你的目光最终停留在的是那棵高大的永生树上,准确来说是那棵树上的一处枝头。
和幻境里不一样,那里早就没了那朵小红花。
它是在你和克劳德初见的第二天消失的。
你不知道那朵小红花到底去哪里了,是枯萎了还是掉落了,后面问了修剪园林的汤姆还有打扫卫生的玛丽,他们都说不知道。
当然你也问了克劳德,他语气毫不在意,“一朵花而已,?了就?了。‘
尽管他嘴上这么说着,可还是口是心非的让人给你准备了一束红玫瑰。
想到这里你对克劳德的冷暴力和把你送人的怨气少了几分,心里真切生出了些许想念。
还有一点近乡情怯。
厄克斯并没有跟着你一起过来,而是隐匿了身形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等你。
你猜测他可能是不喜欢和除信徒外的人类有过多接触,又或者是怕麻烦,但无论哪种对你而言都是好事,因为你也不是很希望他在你和克劳德相处的时候当电灯泡。
庄园的大家都认识你,你稍微喊一声他们看到是你二话没说就把你放进去了。
海莉管家更是在听闻你回来了纡尊降贵亲自来接你,这实在让你受宠若惊。
“海莉管家。”
你条件反射朝着她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她亲昵的把你扶起,像个和蔼的长辈那样对你嘘寒问暖。
“这段时间在公爵府过得好吗?习惯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还这么晚?你该提前同我说,我好让人去公爵府接你。”
你被她一连的问题给砸得恍惚,更让你恍惚的是她过分的热情。
在你的记忆里海莉管家可是一个十分不苟言笑的端庄稳重的家仆。
“啊,我,我都好的,伊丽莎白小姐也对我很好,我回来是因为这几日休假,想着回来看看庄园的大家,还有……………克劳德少爷。”
你乖顺的一一回答了海莉的话,说到克劳德的时候装作有些害羞的样子。
海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
“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克劳德少爷。只是你既然舍不得为什么当初还同意跟伊丽莎白小姐走呢,你是不知道你走之后少爷.......算了,不说这些了,总之你回来就好。”
你怕直接说要去见克劳德太生硬,准备再寒暄几句再切入正题,结果海莉比你还要着急,二话不说就那你带到了克劳德房门外。
不光如此还顺势把餐车也推给了你。
“克劳德少爷正好没吃饭,你一并送进去吧。”
撂下这句话后海莉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然后便离开了。
你一愣,低头看了看餐车,又看了看海莉远去的背影。
不是,你都已经不是庄园的女仆了,为什么还要让你做这种事情?
而且更让你生气的是你自己,在海莉把餐车推过来的时候就这样水灵灵地接过来了。
肌肉记忆害人啊!
先前海莉还在的时候还好,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莫名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这两个月里克劳德有没有想你,还是还在生你弃他而去的气,又或者他已经不在意你,快要把你给忘了。
最后是第一种情况,第二种你也能勉强接受,反正别是第三种,你实在不想在继和洛迦达成因爱生恨剧本,在泽西尔那里翻车,加上意外得罪塞勒斯特之后,又在克劳德这里回到起点。
你深呼吸了好几次,调整好情绪后抬手敲门。
等了两息,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进来。”
你心轻颤了下,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你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猫猫探头般往里面看去。
金发少年穿着单薄的白色丝绸睡衣,脸如玉胜雪,漂亮精致得一如既往。
大约是没听到关门的声音,他的目光从窗外看过来,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眸猝不及防与你对上。
“克劳德少爷,是我。”
你尴尬的从门后面走了出来,原以为少年在看到你的时候会感到意外,但他平静得好像早就料到你的到来。
克劳德一瞬不移注视着你,许久,他轻声道:“过来。”
语气自然得似乎你从没有离开过一般。
你有些错愕克劳德的淡然,看到他催促的眼神,你提着裙子三两步噔噔噔小跑过去,站在了他的床边。
你再次怯怯地唤:“少爷。”
和以前你在他面前表现得温顺乖巧不同,这一次你没装,你是真的因为少年的反常态度搞得有些没底。
不应该啊,按照你对克劳德的了解,他就算希望你回来,可看到你后也会傲娇的表现得毫不在意,甚至还会阴阳怪气你几句,说什么不是选择跟伊丽莎白走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之类的酸话。
而不是这样的……………无事发生。
克劳德自然看出了你的忐忑,他想起先前你在“厄克斯”面前时候还义愤填膺数落着他的错处的娇纵,又对比你现在怂的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不是你自己主动回来的吗,现在才知道害怕会不会太晚了点?”
他微抬了下下巴,示意你坐他旁边。
你不自在地坐在床边,刚坐下,克劳德猝不及防伸手将你圈在怀里,少年的手臂纤细却不羸弱,力道也出奇的大,这种感觉让你想起了厄克斯用蛇尾圈住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禁锢的强势。
熟悉的紫罗兰的香气在他冰冷的体温中显得更加馥郁,如缎子般的金发的垂落在你面烦,冰冰凉凉的,和外面春意盎然的画面格格不入,一下子将你再次拉回了几个月前的冬天。
“为什么回来?“
耳畔的声线很沉也很轻,是只有你能听到的,近似气音。
他突然发难地质问反而让你松了口气,心里生出一种“这才对嘛”的安心感。
你其实完全可以像之前同厄克斯说是因为想念,这种甜言蜜语你一向是信手拈来,只是这回你不知怎么没说出口。
可能是太久?跟他虚以委蛇了,嘴都变生疏了,你这样想。
“......最近休假,回家途中正好路过,想着顺便来看看庄园的大家。海莉管家看到我了见你依旧不怎么吃东西,拜托我来劝劝你。”
你说到这里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他们还以为之前每次我侍奉你的时候你都乖乖吃饭了,其实是你把我当成垃圾桶全都让我帮你解决了。”
克劳德没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回答,还被你埋怨了一番冷哼道:“说得你好像多不情愿似的,也不知道每次是谁吃得干净得盘子都能反光。”
你一噎,正要反驳,他的手轻轻掐上了你的腰,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你有点怕痒,想把他的手给推开,下一秒他低声喃喃了句。
“瘦了。”
你一下子停下了动作,也不知怎么,也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两个字,却温情得让你鼻子泛酸。
克劳德说这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陈述事实。
先前时候你在他身上他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区别来,毕竟他的真身太过庞大,你和他比较起来实在太过娇小。
如今他用了这副人类的躯壳来丈量,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你这段时间消瘦了许多。
克劳德皱了皱眉,“你在公爵府工作很累吗?还是......”
他想问还是在神殿那里受到了洛迦的刁难,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在神殿的事情克劳德是在幻境中从阿洛口中得知的,现实中的他根本不知道。
克劳德及时止住了话头,余光瞥向一旁的餐车。
“正好有食物,你先吃点吧.....?!“
你原本才憋着的那点儿酸涩情绪,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再忍不住,你转过身来猛地一把抱住了他。
克劳德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身子一僵,呼吸都停滞了瞬。
自从给你种下烙印后他的身体不再是如何也捂不热的冰块,作为供奉者的你是他的的取暖工具。
这也是为什么他每天晚上都会抱着你睡觉。
你是温暖的,香甜的,柔软的,是克劳德在终焉混沌中从没有体会过的一种奇妙体验。
这让他有些食髓知味的痴迷。
但你和他之间更多的是他在向你索取,在克劳德看来这无非就是信徒对神明的供奉般理所当然,因此他需要你的时候就会主动拥抱你,像蛇一样缠绕着你,汲取着你的温暖。
你的意愿和感受于他而言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就像刚才,他想要拥抱你所以就抱了。
以至于克劳德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中。
可现在你主动抱住了他,回应了他,克劳德僵硬的似冬眠一般的身体开始变得不一样,冰冷的血液开始流动,变得灼热,沸腾,最后全部涌到了心头。
心脏在剧烈跳动着,“砰”,“砰”,“砰”。
克劳德第一次这样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升空的烟花,一下子冲击到了最高处然后炸开。
他的头皮也像是似又电流窜上,?那炸开。
克劳德抱着你的手收得更紧,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要抱住你,抓住你了。
是因为思念。
你说的想他或许只是随口敷衍,但他是真的,真的......很想你。
克劳德将脸埋在你的颈窝深吸了一口气,舌尖在唇齿轻弹了两下,是你的名字。
“莉莉。”
他没有说想念,可你的名字就是想念。
你听出来了,先前没有说出口的甜言蜜语这次顺利说出来了。
或许不是哄人的话,你不知道,但你此时想说一点让他高兴的话。
“克劳德少爷,我好想你,我刚才是骗你的,我不是顺路才回来的,也不是海莉管家拜托我才来的,我只是想你了,我想见你,我想要回到你身边。”
你声音有点哽咽,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大约是一向自诩攻略达人接二连三翻了车,或是利用不成反被利用,又或是好心救人却被误会,恩将仇报。
本来也没什么的,在现实世界里你还经历过更糟糕的事情,双亲过世,在那些牛鬼蛇神的亲戚觊觎你的遗产的时候你不也是挺过来了吗?
你以为你会像是以往那样调整好情绪重新再出发的,偏偏克劳德要来那么一句,偏偏他不生气你的离开,偏偏他是真的关心你真的想念你。
你心里坚不可摧的墙出现了一道裂痕,墙对面湍急的水流溢出,等你发现的时候你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你半真半假表达着自己的想念,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含糊又强烈,克劳德觉察到你这次并不是真的在顺着他所想说着讨人欢喜的话,尤其是在感觉到脖颈湿热的液体落下的时候。
他神情微沉,等到你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才捧着你的脸问:“为什么难过?”
是因为洛迦吗?
因为他想要杀她?可那不应该是害怕和憎恶吗,为什么要难过?
克劳德心情没由来的烦躁,指腹擦试着你眼角的泪水,看着你发红的眼睛语气更冷。
“告诉我莉莉,谁让你这么难过?”
你被他阴鸷的神情给吓得止住了眼泪,他这语气杀气腾腾,好像只要你说出名字他就会去帮你结果了对方。
你是个有点极端的性子,有什么事要么一直憋着心里,憋着憋着就忘了,就过了,可一旦没憋住发泄出来了,心头的郁气也如云烟消散。
你内耗能消化,外耗更能消化。
刚才那么哭了下,你也就没多难受了。
你看着克劳德这样严肃,怕他刨根问底,毕竟洛迦的事情你不能说,泽西尔的事情你也不能说。
尽管他们都是你的攻略对象,可和神明相比,克劳德还是太过弱小,寻常人他或许能帮你出气教训下,这两个告诉了他也无济于事,只是徒增烦恼。
更何况......也是你自己先对他们存了利用和欺骗,被反噬了也是你棋差一招,你不是输不起的人,更何况现在才哪儿到哪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真要报复也是你亲手报复才解气。
于是你故作轻松,破涕为笑道:“没有,没有谁欺负我,伊丽莎白小姐对我很好。”
见克劳德不相信,你蹭着他的掌心,用湿漉漉的眼睛依恋地看着他,“克劳德少爷你有没有听过东方的一句话,叫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瘦了是因为我离开少爷茶饭不思才瘦的。”
“还有我哭也不是难过,人不是只有难过了才会哭,高兴了也会哭啊,我这是喜极而泣。’
“喜极而泣?”
“对啊,因为再次回到你的身边再次见到你,这难道不是一件让人高兴得落泪的事情吗?”
你知道克劳德对于感情的理解十分浅薄,果不其然,在你这番解释下他眼眸闪烁,变得半信半疑。
最终他看到你亮晶晶的只专注注视着他的眼睛,唇角很轻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是吗,我也...”
克劳德顿了顿,不甚流畅地说出了后半句。
“我也很想你。”
你错愕地睁大眼睛,以往向来打直球的都是你,今天打直球的变成了口是心非的少年,你实在很难不惊讶。
可惊讶之余又觉得这或许是你这段时间离开了他,他渐渐认识到你的重要性,也认识到了自己的感情。
看到少年前后这样大的改变,你心里十分有成就感。
这就对了嘛,傲娇虽香也不能一直傲娇嘛,不然就讨嫌了。
因着两人互诉思念后,你一扫一开始几月不见的尴尬和生疏,加上敏锐觉察到了他对你比之更甚的喜爱和纵容,你越发得寸进尺,抱着他的手往上,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
“那既然如此,克劳德少爷,你跟我一起离开吧。”
你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希望我成为厄克斯的信徒吗,我现在就是了。而且还是厄克斯亲自送我回来的,他很喜欢我,想让我在他身边侍奉,只是我舍不得你,所以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
你觉得以克劳德对厄克斯的尊崇程度,他答应你的几率应该不小。
只是没想到的是克劳德二话没说就拒绝你了。
“我不去。”
你愕然,“为什么啊,你不是他的信徒吗?能侍奉自己信仰的神明你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要拒绝?”
克劳德在之前听你说希望他跟你一起走的时候还以为你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竟然是认真的。
克劳德不是傻子,在知道了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性后还会对你的话全然听信,你刚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他听着高兴归高兴,却也知道除了那句“伊丽莎白小姐对我很好”之外,其余的真实性都有待考证。
他相信你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想他的,但这还不足以到想你想到茶饭不思,或者离不开的程度他是绝计不信的。
克劳德没有答应你,一来是认为你“别有居心”,二来说是因为他不能离开。
哪有真身和化身在一起的?这不妥妥自爆吗?
因为这些有的没的的顾虑,这一次任由你如何撒娇请求他都没有松口。
少年态度异常的坚决,你费尽口舌也没能说服得了他,最后你恼了,一把推开他跳下了床。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刚才还说什么想我了,结果也就那样嘛。”
你故意刺激他,说道:“算了,你不跟我走也好,我又不是孤单一人,有厄克斯大人在。哦,你还没见过厄克斯大人吧,你是不知道他有多高大威武,和病弱的少爷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你不去我还要感谢你呢,这样我就可以跟厄克斯
大人独处,开启幸福的二人世界了!“
你把“独处”和“二人世界”这两个词咬得很重,余光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克劳德不仅没有生气吃醋,还笑了。
他、竟、然、还、笑、了!
真是气煞你也!
克劳德支着头听你说话,神情还有些意犹未尽。
“嗯?怎么不继续说了?再多几句呗。厄克斯大人怎么高大怎么威武,怎么和我一个天一个地?”
你确定了,他是故意的,也是真的不在意。
你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放出了一句不痛不痒的狠话。
“好,你最好别后悔!”
撂下这句话后你气呼呼地推门,像怪兽一样重重踩地离开了。
尽管你很想把克劳德带上增进感情,方便攻略,但他不走你也不会为了他选择留下来。
攻略对象算什么,哪有你狗命重要?
不过你还是很生气,以至于回到厄克斯身边的时候还腮帮鼓鼓。
神魂回归到本体的厄克斯懒懒看了你一眼,明知故问道:“人呢?”
你问问道:“他身体太虚弱,没办法跟我们走。”
厄克斯还以为你会大吐苦水,再添油加醋一番,没想到你这么不爽了还会为他找借口。
他眯了眯眼睛,蛇尾轻巧地圈住你把你放到身上。
“那我们走吧。”
你躺在厄克斯身上,他的鳞片冰凉如水,带着潮湿的森然,你握着脖子上的那条嵌入了火系魔法的项链取暖。
可到了后面,你发觉厄克斯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鳞片开始泛白。
仔细一看,上面凝了一层冰霜。
你也渐渐觉得冷了。
“厄克斯大人?“
厄克斯停下了动作,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也覆上了薄薄的霜雪。
“他砍断了我的神脉。”
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那个“他”指的是谁,“洛迦?”
厄克斯缓了会儿,似在压抑着什么,才解释道:“终焉之地的山脉之下藏着我的神脉,我蜕皮期的时候神力相对比较衰弱,洛迦被我传送到那里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用仅剩的神力找到了我的神脉,砍断了它。”
厄克斯万万没想到洛迦会如此睚眦必报,这一点哪里像个正神,更何况他还是神主,断人神脉,这和他嗤之以鼻的邪神行径有何两样?
这家伙以前是那样的吗?
不过洛迦重创了他的神脉,前者也没好到哪儿去,必然会被终焉之地的万千魔气反扑。
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法子。
“什么?!你受伤了!那怎么办,你,你伤得很严重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对,我忘了你是掌管死亡的神明不会死,那你还能动吗?”
你慌忙跳下去查看厄克斯的情况。
厄克斯试探着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就像冬眠的动物在冬眠之前需要积蓄足够的平安度过冬天的能量一样,厄克斯的神脉里积蓄的神力是为了蜕皮期。
洛迦估计就是觉察到了他临近蜕皮期才这样做的,为的就是报复他,让他在蜕皮期时候疼得生不如死,甚至蜕皮失败。
蜕皮失败是不会死,但他会陷入休眠。
神明的休眠不像人睡上一夜就能醒来,短的十年,长则百年千年。
厄克斯感受到神力在飞速地流逝,身体上的冰雪越覆越深,直到最后连动弹都困难。
他当然可以将自己传送到终焉,那里是最适合他蜕皮温养的地方,偏偏洛迦那家伙还在那里,故意守株待兔等他回去。
厄克斯倒是不怕回去跟他对上,两人都同样虚弱,结局无非是险胜或是惜败还有同归于尽,一起长眠。
若是第一和第三种情况还好,怕就怕是第二种,要是他棋差一招输了,你就危险了。
你看着厄克斯的身体开始结冰,心下一惊,赶紧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放到他的身上,试图给他取暖。
只是这点温度杯水车薪。
你急得声音都有点变调,“厄克斯大人,怎么办,你的身体越来越冷了......”
厄克斯眼眸动了下,视野有些模糊。
“别担心,这只是蜕皮的正常现象。”
神脉被切断,用神力凝聚在周身的黑雾已经慢慢散去,显露出了他的真身。
他艰难低下头,想把你看得更清楚,“莉莉,带我去一个潮湿昏暗的地方,随便哪里都好,我可能,可能要睡一会儿。”
厄克斯眼皮越来越重,声音也开始变得含糊。
“不会很久,就一会儿。还有......别离开我身边,不然我没办法保护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睛就彻底闭上了。
“厄克斯大人?厄克斯!”
不是,就这么水灵灵睡着了?
你气得用力踹了他一脚,除了脚疼之外你什么也没得到。
你更气了。
“啊啊啊混蛋!说什么保护我,你就这么保护我的?还要我给你找地方蜕皮?到底谁保护谁啊!”
真是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谁也一样。
你向天大声咆哮了几嗓子发泄后冷静了下来,看着眼前是庞然大蛇陷入了沉默。
带他走?怎么带?
你不认为厄克斯会把明知不可能做到的任务交给你,还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该怎么做就已经睡着了。
既然你是他的信徒,那他的力量你应该也能使用一部分。
你深呼吸,努力从烙印中凝聚神力。
成功凝聚了,但只勉强把厄克斯一小截蛇尾抬起来。
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本来还很冷的,这么搞下来你都热起来了。
等等
,热……………
你灵光一闪,敲了下脑袋。
“对啊,我还可以找多戈帮忙啊。”
你再次凝聚神力,嘴里一直念着“龙来龙来”,这样努力召唤了大概三分钟,面前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紧接着是一声低沉的龙吟。
你咬牙坚持着,想要把裂缝开得更大些,但由于力量有限,那条缝隙不仅没有如愿变大,反而慢慢在缩小。
在你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锋利的龙爪从裂缝中探出,用力一撕,空间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黑色的巨龙踏着火焰而来,简直闪瞎了你的眼。
多戈一出来,你觉得你的世界都亮了。
你高兴地扑上去抱住它,“好宝宝,真是妈妈的好宝宝,妈妈爱你!”
多戈也亲昵地低头轻轻蹭了蹭你,你更开心了,吧唧一口亲上了它的龙脸。
你和它腻歪了下也没忘了正事,赶紧对它道:“快,你主人动不了了,你把他背上,然后就近帮我们找一个潮湿昏暗的地方让他蜕皮。”
多戈二话不说就将厄克斯叼起来甩到了背上,然后把龙爪朝上放到你脚边,你跳上去,它又小心翼翼把你放到头上。
你抓着它的龙角,跟着它在夜里飞驰。
多戈是一头会魔法的龙,它也知道自己的出现会引起周遭恐慌,于是提前在身上?了个魔法,隐匿了气息和身形。
但它终究是终焉之物,终焉的一切生灵都受契约约束,不能长久离开终焉,力量越强大的受到的束缚越大。
多戈在半个小时以内就会被强制传送回终焉,也就是说它必须在约束的时间内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你和厄克斯。
黑色的巨龙穿梭在月色和云雾里,夜风烈烈,刮得你耳朵生疼。
大约快二十分钟,他开始减速,俯冲往下而去。
你在风中睁不开眼,看不清多戈要在哪里停降,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噗通”一声巨响,刺骨的水把你整个人给淹没。
多戈在入水前一刻就消失在了半空。
你看到厄克斯往水底深处沉溺,你没有去追他,他死不了,甚至这里反而是他最舒适的环境,但你却是真的快要窒息了。
你倒腾着腿,十分狼狈往水面游去,把脑袋探出来扒拉在岸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好不容易平复好了气息,你点开系统查看地图,想看看这里是哪儿的时候,看到上面那两个加粗的“王宫”两个字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紧接着攻略图鉴上属于“塞勒斯特”的图标动了。
每个攻略对象都有代表他们的图标,这个图标只会在攻略对象距离你不到一百米的时候显示。
甚至更让你窒息的是,因为刚才你们搞出来的动静太大,塞勒斯特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如果你没有和他发生过之前那件相杀的恩怨的话,如果他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的话,你或许可以借机来一场水中偶遇。
但,没有如果!
他一会过来看到你这张脸肯定会一剑杀了你的!
怎么办怎么办?
眼看着图标从原来的一百米慢慢到八十,五十......你心急如焚,你呼救系统。
[亲爱的玩家,系统温馨提醒你,你还有一个高级道具尚未使用。]
?!身份卡!
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点击使用。
身份卡这个东西运气好一步登天,运气差一步入地,全靠手气。
你现在也拘什么高贵不高贵的身份,只要他认不出来你就行了。
系统界面显示了五张金色卡面,你抽取了中间那张。
就是你了!
你翻开一看??人鱼公主。
你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的好手气,在看到身份的瞬间,卡面变成金色齑粉融入了你的身体。
你的头发从浅棕变成了如海一样的蓝色,浓密而柔顺,你的眼睛则是比头发更浅的烟蓝,那张原本只能算清秀可爱的脸也肉眼可见显露出精致漂亮的轮廓。
身下一条蓝色渐变的鱼尾在水泽中摇曳生姿,无与伦比。
皎洁月辉之下,水面波光粼粼,而比月光和水色更加熠熠生辉的,是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