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其他 > 汴京小面馆 > 58、麻辣蝲蛄

汴京小面馆 58、麻辣蝲蛄

簡繁轉換
作者:小雀杏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1-03 09:14:23 来源:源1

“咯吱咯吱......”

陈洲用手推动着轮椅,腿上放着盛鸡蛋的小簸箕,缓缓停在前廊的泥炉子前。

天时尚早,有只肥肥的麻雀缩着脖子睡在檐下,身后清光入牖,还未热起来,专属于清晨的青白日光,渐渐盈于庭院之中。

泥炉子旁已有一只粗陶大碗,一双筷子,他把今日捡的四颗鸡蛋依次轻轻磕开,倒进碗里,用筷子搅拌到蛋液黄白均匀,再推着轮椅,兑了一小瓢温水,徐徐倾入蛋液中,再用筷子搅了一会儿,撒点细青盐,点一点猪油,使用蒸屉里洗净的纱布盖

上。

将炉子点起来,等釜内水先沸,才小心地将碗搁上隔水蒸。

沈家阿姊曾教他,蒸半刻钟左右,嫩嫩的水鸡蛋羹便能得了。届时再撒点葱花、倒一勺酱油,吃起来爽滑软嫩,好似脂玉一般。

他又推着轮椅进了灶房,拿了些大馒头,也一并放进笼屉里热上。

来回好几趟,将一家子的早食都备好了,他才又推着轮椅去洗漱。家里东边的窗沿上一字排开,有四只写了名字的竹筒,杯内装着木柄牙刷子,角落里还有一罐牙粉。

他的竹简上写的是“训”,湘姐儿的便是“湘”,自然另外两只便是“?”与“渺”。陈洲已经认得几十个字了,其中最先认识的便是沈,以及家里人的名字。

若是单看这几个,他似乎真像是这家的孩子,他们的名字里都含有水。他、湘姐儿和济哥儿还都是大江大河的名字。

陈?咕噜噜刷着牙,他努力学着沈家阿姊说的要竖向颤抖式刷牙,可不知为何,他还是没能掌握精髓,刷起来总好似那走一步哆嗦三下的老婆婆,浑身都抖得太起劲了些。

等他将脸也洗了,湘姐儿才散着头发,打着哈欠走出来。之后沈家阿姊和济哥儿也起来了,三姐弟都顶着睡得张牙舞爪,乱蓬蓬的头发,耸拉着眼皮,睡眼惺忪站成一排刷牙。

自打沈家阿姊从谢家游玩回来,便好似卸下了一件大心事似的,每日睡得都舒坦了,这几日都是睡到巳时才起来。湘姐儿除了卖小笼馒头的时候,其余时候是一向不早起的,济哥儿则是难得在家能睡个懒觉,听说他在书院里卯时便要到学堂里

早读了。

要先读半个时辰的书,才能用早食。

于是这两日,陈?便主动帮着准备家里的早食。他随人牙子从南到北那么些日子,已习惯了早早起来,并不觉着辛苦。

沈渺给湘姐儿梳好头,自己也挽好发髻,便过来掀开蒸屉的盖子,再用筷子挑开蒸鸡蛋羹上盖着的纱布,里头的鸡蛋羹已凝固成细腻的淡黄色,表面没有一点气孔,竟蒸得很成功。

她有些惊喜,转过头,好生地夸了陈?一句:“小?很能干啊,说不定你有些当厨子的天分呢!你看,阿姊只是嘴上教过你一回,你便能蒸得这般好了。”

这事儿她没有夸张,别看蒸鸡蛋羹好似很简单,但能蒸得漂亮也需很仔细呢。好些人蒸出来蛋老得很,全是蜂窝孔洞,有些人蛋白没有搅匀,蒸起来黄一块白一块,那便都不算好吃了。

陈?被夸得嘴角微微一翘,露出点腼腆的笑意。

沈渺将鸡蛋羹端出来,一个人分上一大块,再从咸菜缸里舀出来一些脆笋丝配大白馒头,再洗了几个小毛桃当水果,便算是一顿朝食了。

夏日溽热,沈家也吃得更简单了些。

进了六月,汴京城郊各处桃园里的桃子成熟,街上担卖桃子的小贩多了起来。沈渺便与梅三娘商议,让她把握机会,趁着桃熟价贱,可以卖“桃子冰茶”:

将桃子洗净,去皮去核后切成小块,再把切好的桃子块放入锅中,加入能没过桃子块的水和少量冰糖,用小火煮至桃子软烂,冰糖也完全融化,这时候桃子的香甜味道会充分融入水中,变得浓稠,形成桃子酱。

另取一个陶釜,放入碎茶渣子,用沸水冲泡,得到清香的茶香后,再用茶漏过滤掉茶叶。将煮好的桃子酱倒入茶汁中,搅拌均匀。

最后用陶瓮封好,吊在井里一会儿,一杯清凉的桃子冰茶就制作完成了。

这样茶中有果香又有清甜,湃过后喝起来更消暑解渴,还能吃到桃子的果肉,烈日炎炎中来一杯,犹如饮下满腹冰雪,令人爽快极了。

梅三娘听了她的话,这几日顿果然生意大卖,她很感激沈替她出主意,这两日不仅以半价为她的铺子供给这“桃香冰饮”,还送了好些鲜桃子来谢她,于是这几日家里的维生素补给物全成了青红色的毛桃。

桃子坏得快,沈渺便用盐水、梅子和甘草腌渍了一小盆甘梅桃子,桃子这样腌着吃也非常好吃,冰冰凉凉,吃起来又脆又酸甜。

湘姐儿把腌桃子当零嘴,进门顺手拿一个啃,出门又顺再拿一个,在廊下铺一张凉席,躺在那儿,便能翘晃着小胖脚,与时不时便汹涌进来的夏风作伴,吃得嘎嘣脆。

但即便这样消耗,灶房里都还剩小半,沈渺今日准备把它们都做成蜜桃干,免得沤烂浪费了。蜜桃干很容易做,只要将桃子切成厚度均匀的薄片,熬点糖水,在桃子片刷上一层焦黄的糖液,送进炉窑里烤干便能吃了。

沈渺没一会儿便做好了好几罐,正在那装罐呢,古大郎肩头扛着网兜,牵着他那俩龙凤胎来了,问沈家几个孩子要不要一块儿去外城的水滩抓?蛄。

“昨日下了雨,雨后?蛄总会出来觅食,比夜里还好抓些。”古大郎很有把握,“今日一定能大丰收!”

汴京有汴河穿城而过,此时的汴河拥有非常丰富的支流,河湾处泥沙淤积的浅滩里水深较浅,阳光照射到水底,水草茂盛,虾类便也多了。汴京城外还有些小河滩甚至是人为挖掘的,专为了养虾。

汴京河里常见的有小河虾、青虾,以及长得很像小龙虾的?蛄。?蛄也是暗色或是暗红色的,头大身小,还有两只大钳子,沈渺先前见过湘姐儿抓回来几只,当时还以为小龙虾也跟着穿越了呢。后来才知晓,?蛄很是常见,是正经的本土物

种。

济哥儿遗憾地去不了了,他短暂的休转眼便过了,一会儿就得回书院。

湘姐儿嘴里还塞着馒头呢,便已经高高举手说要要要一定去了。陈?没吭声,他转头看了眼沈渺,沈渺自然劝他去,温言道:“你也去玩,哪怕在水边看着也行,别老闷在家里。”

何况,沈渺一会儿约了中人谈盘隔壁那铺子的事儿,也不在家。

于是她迫不及待将两个小孩儿都托付给了古大郎,笑吟吟看着古大郎肩头驮着阿宝,怀里抱着阿弟,湘姐儿兴奋地推着陈训,几人结伴冲进了夏日热烈起来的阳光里。

前几日,她带陈?去老郎中那儿换药复诊,老郎中捏了捏早已消肿大疼痛的腿,又让他简单做些轻微屈伸,便很欣慰地点头道基本愈合了。

也没开什么药了,板子虽还不能拆,但已经可以擦拭洗澡了,即便沾了水也无妨。

只是还不能用力,所以还得坐在轮椅上。

他这腿,抓虾估计是抓瞎了,但去外头散散风还是挺好的。这孩子沉默寡言,又不爱出门,蜗牛般缩在沈渺这小院子里,好似这样才有安全感。

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慢慢走出来,去晒晒太阳,多动一动,权当是补钙了嘛。

两个小的去耍了,沈渺收拾了一下,也换了身衣裳,挎包,便与济哥儿一块儿出门了。

她一路送济哥儿坐上长车,把一串钱塞进他里里缝的内袋里,与他嘱咐:“钱若是不够用了或是有什么缺了,便使唤个人回来说一声,阿姊给你送来。”

沈济背着书箱,点点头,也小声地叮嘱沈渺回去路上慢些,别晒着了,多挑着树荫下走。

眼看着阿姊转身走出马行,他的手勒着藤编的背带,又把书箱努力往上背了背。

书箱很重,但却不是装满了书,里头装了两罐刚烤好的蜜桃干,这罐子里还有小气的湘姐儿往里头塞的两块枇杷蜜饯,没错,仅有两块。

还是阿姊疼他,之后阿姊还给他装了十块速食汤饼、两条腊肠、一盒蛐蛐饼、十个咸鸭蛋、半袋麦粉,一根擀面杖。

那擀面杖太长,甚至一端还露出了书箱外头。

自打听说书院里伙食奇差以后,沈渺便准备了好多方便储存又能吃的东西让他带去,甚至还想让他提溜个炒锅、炉子和蒸笼去,回头米粮不交给书院的伙食房,不如自己在学舍里煮。

沈渺以前念大学便是如此,在宿舍里藏电饭煲、电煮锅,成天与宿管阿姨斗智斗勇。

沈济对这个提议慎重思索了一下,以他的厨艺,只怕有点悬,不如先试试看怎么和面做馒头?何况书院里有炉子可以用,便不用带了。否则他入校时,左手炉子右手锅,一定会显得好似逃荒,引人旁观的。

但是拒绝了炉子和锅,他还是背了一箱子满满的东西,上车时,还险些被书箱坠得往后倒,幸好身后有个大汉也吓了一大跳,慌忙伸手扶住了他。

长车摇摇晃晃驶出了内城,沈济趴在车窗边回望,阿姊细条条的身影正走到浓荫下。

今日无风,高树凝碧,枝叶下光影交错,披在身上,宛如银鳞。

分明并未离家远行,只是出城读书而已,但济竟只是这样望着阿姊的背影,都能想起好些思乡的诗句了。

还要读十日的书呢,沈济掰着指头数了数,下回回家,好似正好是观莲节最后一日,他又松了口气,能赶得及回家和阿姊一块儿过节,那也是好事。

于是又安心下来。

沈渺很快便到了与中人相约之地。

那是一个州桥旁的小茶楼,对方很大手笔地定了个二楼临水的雅间。那中人是头戴回鹘帽,身穿圆领窄袖长袍的回鹘人,生得精干瘦小,姓药罗葛。

他浅色瞳孔透着精光,见沈渺进来,热情地迎上来,又一叠声命茶博士上茶来。

汴京城里的胡人不多,毕竟西域不通,与吐蕃关系又不大好,大宋如今主要是“海上丝绸之路。”

但回鹘人是其中难得较常往来的胡人部族,他们生活在漠北的伊犁河谷附近,十分善于经商,经常骑着骆驼,跨越沙漠,带着西域的珍宝、胡琴、香料、毛毯等商品,摇着驼铃来汴京换取金银。

但这位药罗葛来了汴京之后便不走了,还娶了汉民女子为妻,彻底在汴京安家落户,渐渐成了汴京城里很有名气的“房产金牌中介”,经历十分励志。

他身边还坐着个愁容满面的老翁,正是隔壁那间铺子的房主。听闻他生了个不孝的败家子,整日里泡在瓦子的博坊中,不仅积欠了大量的债钱,还一走了之。如今倒累得当爹的一大把年纪了,连安居之所都要典卖还债。

沈渺来本是为了再往下谈一谈讲讲价才来的,但当着这满脸愁苦悲惨的老翁的面,又有些讲不出来。

之后她想想,自己又好到哪儿去呢?她如今也算欠了谢家一大笔钱,等铺子盘下来,还得装修,她自己也是积蓄一扫而空,若是不讲价,这来了汴京后挣下的所有银钱全得搭进去。

于是咬咬牙,该怎么谈还是怎么谈。

药罗葛自然更偏向那老翁,毕竟房价愈高昂,他所抽的利钱也更多,因此二人一直唱双簧似的对着沈渺诉苦,说那店主老翁如何凄凉,前阵子险些跳河去了,家里如何惨淡,老婆子已经气得卧床,膝下还有孙儿与儿媳妇,一大家子没了着落。

沈渺一直沉默地听着,直到药罗葛与老翁你一嘴我一句地说完了,她才笑了笑:“若是要比身世惨淡,奴家只怕比店家您还要惨,我爹娘没了,还叫婆家休弃,膝下也有三个弟妹嗷嗷待哺,细论起来,奴家岂不是更难?人活在世上,哪有不难

的,您说是不是?店主老丈的难处我很同情,但同情归同情,这铺子,还得按公道来论。”

在给谢家拉投资时,沈渺已经把这铺子的情况打探好了,前铺不太大、后院更狭小,已空置了两三年未曾修缮,屋瓦都烂了好些,听闻里头也是邋遢得很,好几年没有打理过了。

自打那做肥皂团的商贾破产退租后,这铺子便一直没租出去,听闻便是因这店主老翁有些贪心,一年涨好些租银,租户不慎损坏了一点墙面或是地台都要加价赔偿,后来名声愈发不好了,连风水不好谁租谁倒的传闻都出来了。

沈渺一下把铺子的底儿都掀了,药罗葛也只好无奈地看向了那老翁。原本二人先到,便商议着要涨涨价,毕竟这沈娘子是个年岁尚轻的小娘子,又刚来汴京城不久,不知道行情底细也正常,没想到人家是有备而来,一点儿也不愿意上当。

“再者,有句话奴家也明说了,望您听了不要生气。您这铺子我是打听过了的,挂在牙行处快一年了也无人问津。说实在的,您家铺子若非正好在我家铺子边上,我也是瞧不上的。之所以能坐在这与您讨价还价,也全是因为想两处合为一处,贪

图个便利而已。您若是一味要抬价,奴家受不住这高价,便去别处赁个大铺子也是一样的,不必死守着您这一间,您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那老翁有些惶惶不安了起来。的确如沈渺所说,他是急卖,如今之所以拿乔,也不过是为了多换点钱,日后回了乡,想着能多些积蓄糊口。

但人家不好糊弄,便只得作罢了。

最后又是唇枪舌战,沈渺拿足了气势砍价。真不是她狠心,而是这铺子相当于后世首都二环买间一千五百万的老房子,砍下来一点儿,那节省的都不是一点儿。这回不像是收养陈?一般,家里多一双筷子多个人的事儿,而是一百贯与两百贯的

区别。

自私一些便自私一些吧,何况,那老翁的败家子赌光家财也不是她撺掇的啊。

达能兼济天下,她穷,她得先独善其身。

之后足足耗了一个半时辰,两边都为了自个的利益据理力争,说干了唾沫,连茶都续了三回了。沈渺最后将一千五百贯的售价,砍到只剩一千两百五十贯,且要求这几日便尽快去衙门办手续交付。

幸好她急,那店主老翁比她更急,他自然同意早些去官衙转户,也好早得钱财。

沈渺跟谢家借了一千贯,加上自个存的五百贯,这样算下来约莫还能余个二百五,嗯......挺好,这数字挺吉利的。

不过去官府印契得缴纳契税,药罗葛又得收取佣金,之后她还得凿墙、修瓦、铺砖、购置桌椅板凳,估计还能有不少支出。

最后估摸着能剩二百贯都悬。

谈好了,药罗葛便先让沈渺与那老翁一起签“正契”,一式四份,上面已提前写好了房屋具体位置、面积、结构、卖房理由和价格,原房主预计何日离业等等,沈渺看得仔细,药罗葛也逐字逐句地念给了那老翁听,之后两人又各找了两个讼师作

为担保和见证,沈渺找的自然是邓讼师,有自己熟识的讼师把关,才不容易被骗。

当然,请邓讼师出马,得花钱。

幸好契书上没有做手脚,最后各自签上姓名即可,这老翁不会写字,便由药罗葛和他那一方的讼师代笔后由其画押。

又相互约好了明日去官衙盖印的时辰,沈渺便微微一福身,与他们道别了。

她紧紧攥着那契书走出小茶楼,天色都晚了,凉风一吹,她才发觉自己后背都紧张得有些汗湿。

她真的买了一间房子了!还是在千年前的汴京!从此小面馆,便能变成“中面馆”了!

真不可思议。

回了家,有余和顾婶娘已经来了,顾婶娘自发地替她备好了烤鱼的辅菜,摆好了满条案的陶盆,预备迎接夜市的食客们了。

沈渺也忙撸起袖子煎鱼,这时后院门又响起来,活似泥猴的湘姐儿先大呼小叫地进来了:“阿姊!我们捞了两桶!足足两大桶!”

她兴奋极了,哼哧哼哧地拖进来满满当当一大桶的鳌虾,里头的虾还活着呢,时不时便跳出来一只,于是湘姐儿又手忙脚乱满地跑着去抓。

沈渺围着围裙探出头来一看。

这孩子高兴得把陈训都给忘在了门外。陈训轮椅上插着个大网兜,头上戴了个绿油油的大荷叶,他自个努力地转动着轮子进来了。

沈渺看看湘姐儿,再看看他,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轮椅的轮子上也全是泥,他脸上也有泥水,虽狼狈,但以往沉寂的双眼,却好似被点亮了一般。

俩出土文物啊这是?

“怎么连小训也能弄成这样?”沈渺过去把他头上的绿荷叶帽子摘下来,惊讶道,“你难道也下水了?你的腿沾点儿水没事,但可不敢泡泥水呀!“

泥水不干净,一直泡在里头怕又感染了。

但沈渺一摸,他的裤子又是干的,这便露出困惑的神色来了。

陈?十分淡然:“?蛄爱钻泥,正好那有一个小石口,湘姐儿怕?蛄跑了,便把我推到那洞口处,让我用轮子卡住那石洞守着,?蛄便跑不了了。”

沈渺震惊地望向正掬水洗脸的湘姐儿,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阿姊,水很浅,才到我小腿肚呢!没事的,淹不着陈训,不然他干看着多无趣啊。而且我怕他堵在那晒着,我还特意给他搞了个荷叶遮阳。”

说着说着又不心虚了,往上挺了挺胸膛,好似还觉着自个倍儿棒。

陈洲也跟着点点头,眼睛在灯笼下亮晶晶的:“是没事儿,水也不急,我也用网兜捞了几只。”

他自打腿伤了,便很少有这样欢笑的日子了。以往还在自个家里的时候,他时常和爹爹下河里摸鱼,有时他还会用绳子把自己拴在来往的渔船上,能跟着船随波飘老远呢。

今儿他又闻到了河水里那亲切的水腥气,心里莫名高兴。

沈渺哭笑不得,假模假样训湘姐儿两句,便让她把自己拾掇好,先推着陈洲去顾家,让顾二哥帮忙给他换衣裳洗洗脸擦擦身子。

湘姐儿随意洗了脸,又赶紧回屋换了干净衣裳,便连忙推着陈训过去了。她推轮椅推得飞快,陈?跟坐过山车似的,但他眼里带着笑。

湘姐儿甚至有一回还背着沈渺,偷偷让雷霆拉过一回陈训,幸好没翻车,这孩子虎得很。

不过陈训好似对此很受用,他对湘姐儿比旁人亲近得多,似乎便是因为自打湘姐儿把他领到家里来,便从来没把他当成外人,或是一个需要特别照看的人。

那种大喇喇的态度,反倒叫他自在不少。

沈渺摇摇头忙回去忙了,等忙到夜里快要关门了,她望着那一桶还在跳动的活?蛄,捏起一两个看了看,个头好似与后世小龙虾差不多大,模样也差不多。

她咽了咽唾沫,今儿不知是不是大内开什么大朝会或是别的什么大日子,军来禁了街,于是来吃饭的食客少了许多。

今儿她收工收得挺早,要不自个也来一顿夜宵?

她把?蛄倒出来刷洗,桶里底部还有不少田螺,正好一起爆炒了。

麻辣小龙虾加爆炒田螺,再找顾婶娘买上一壶麦酒,那岂不是快活似神仙?这时候的麦酒有个正经名字叫“醴”,发酵后颜色浑浊,喝起来微微一点苦,像是没了气的啤酒。但用井水湃一湃也会很凉爽,很适合夏日的夜晚。

沈渺说干便干,拿了个长柄刷子,便开始刷?蛄,田螺则先浸泡在加了些盐的清水里,再往水里扔一把生锈的铁勺,这样田螺吐沙会快不少。

湘姐儿和陈训也来帮忙刷?蛄,如今昼长夜短,他们俩也不愿意早睡了,尤其中午睡过以后,俩孩子比鹰都能熬,若是不强制让他们进屋关灯睡觉,他们能像上了发条似的,直熬到大半夜还精神奕奕的。

刷?蛄也是个技术活,盆里这些家伙脾气不小,个个举着大钳子要钳人,湘姐儿果真被夹了两下,后来气得把虾头往盆缘磕,先给磕晕了再刷,也算是个法子了。

陈?似乎对付这些水生的东西都很熟练,掐着虾刷得飞快,不仅不被夹,动作还十分娴熟。

刷好?蛄后,沈渺也用盐水浸泡了一会儿,再捞出清洗一遍。

之后便备上做烤鱼剩下的一些底料和调料:花椒、姜、蒜、八角、桂皮诸料,起油锅后先将这些调料大火爆香,瞬时椒香、蒜辣之气四溢,便能下?蛄和田螺了。翻炒至虾身皆红、螺肉收缩变色,再淋以料酒,加酱油、盐、糖以及少量清水,

转中火焖煮,令虾肉螺肉入味。

收汁后,撒上青葱和胡荽叶子,出锅盛盘。这爆炒好的麻辣?蛄浑身红亮,田螺褐棕油亮,那浓烈的麻辣香气让湘姐儿又开始咽口水了。

沈渺一共装了两盘,才端上桌呢,湘姐儿便刚迫不及待?了一只,可又太烫,只好捏着?蛄的胡须,拿嘴呼呼地吹着。

还没下嘴,忽然,那院门口竟有人敲门。

夜已经深了,会是谁?

沈渺放下筷子,回屋拿了菜刀别腰里,没抽门栓,隔着门缝问道:“何人?”

“沈娘子好,我是岑志,前几日来铺子里入过会存过鱼的。”那人说着,还往门缝里递过来一张熟悉的贵宾卡。

沈渺这才开了一点门,笑着婉拒道:“今儿已经关门了,您明日再来吧。”

那岑志却掏出几十文钱来,一边恳求一边不住地咽唾沫:“娘子,您这是做的什么菜这般鲜辣扑鼻,隔着墙都闻见了......我是蜀地人士,最是好这一口,不知能不能卖给我一份?我明日便要离京,临行前真想尝一口这好滋味,再出远门啊。”

沈渺眼珠一转,心里冒出来一个想头,便进屋给他盛了一碗,让他能坐在后院门口的地台上吃。

那岑志竟真的不讲究,捧着碗坐下便吃。

他咬开虾壳,里头的虾肉便好似迫不及待弹了出来似的,吸进嘴里紧致弹牙,随后花椒的麻味率先袭来,吃得他唇舌都微微颤栗;很快,酱美与茱萸制成的辣酱味接踵而至,如火苗窜于口腔,灼烧之感顿生,却又没掩盖掉虾肉本身的?甜,真

叫人欲罢不能。

就是这个味儿!

他吃得唇红脸红,却享受得重重点头。

真像是他家乡蜀地的味道啊!

好吃得板!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