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无声,浩然天下,重归平静。
寻常生灵懵懵懂懂,自觉今夜有些怪异。
天下圣人恍恍惚惚,只觉人间迷雾重重。
而永恒界九天十地,三千云州中,那一道道伟岸的身影,却是一脸慎重,眼神复杂,诧异不已。
天星坠下,消失不见。
人间无恙,天地无声。
所谓真灵,神通不觉,似是一场梦,到头空欢喜。
期待落空,那种感觉,难以言说。
可事实就是事实,天星落下后,就真的没了动静,终是折损寿元,巡视三界,亦不察分毫。
是本来就是空欢喜一场,还是有人暗中遮掩。
分不清,辨不明。
若是非要选一个,他们偏向于前者。
毕竟,上古神明尽数陨落,如今星海,只余帝者,他们站在万灵之巅,睥睨天地,又有什麽能逃过他们的眼睛呢?
悻悻作罢,各回来处,只留一道道虚影,驻足星海之中。
大梦谁先觉,自是无人知。
世间事,本就无绝对,也许这只是一个假象,又或许出了差池,刚诞生的真灵,胎死腹中。
都有可能。
长叹一声,道一句可惜,便已无声。
自也有人庆幸,三界免遭一劫,人间不起纷争,仍可安享太平。
那座屹立在星海之巅的大殿中,永恒殿界主目色低沉,百思不得其解。
他与那些人,总归不同,他活的更久,实力更强,知道的多,见过的也多。
刚刚天星坠世,按理自有真灵诞世,即便胎死腹中,亦该有馀息尚存。
可他观尽江河,却不觉不察。
若不是一场空欢喜,那必然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可是永恒虽大,又有谁能瞒得过他呢?
这本身就不合理。
他凝望天幕之下,远方一角,目光洞彻九霄之下,见了一片浩瀚天地,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
若是说。
这片天下,还有天眼无法窥探的地方,他能想到的,绝对不超过五指之地。
迷雾下的大陆便是其一。
至于其馀几处,生来本就是不毛之地。
早无生机,如何诞灵,所以也只剩这唯一一个地方了。
面色很阴沉,深邃的眸中霞光涌动,那人回身,一步踏出,身形一晃,已然不见。
再现身时,便到了一座大殿的中央。
见四周璀璨,燃着数万盏青灯。
每一盏都熠熠生辉。
青灯排列,整齐划一,一行行,一列列。
每一盏青灯之前,还有着一块玉牌,玉牌之上,自有文字。
书有:
[青冥·浮生。]
[九州·叶慎。]
[焚州·寻。]
每一盏青灯,便是一人,每一个人,便是一片人间大陆。
这些。
都是界魂,自称天启。
巡视永恒三界,如苏凉凉一般,观测天下。
那人视线,最终落在其中一盏青灯之上,可见那玉牌上写有[浩然·苏凉凉]的字样。
他神念一动,那盏青灯便就这般飘到了他的面前。
凝望青灯火焰,低语一声。
「苏凉凉。」
但见抬起手掌,一指压在青灯之上,缓缓闭目,青焰摇曳,呼呼作响。
浩然人间。
小院之外,看着青灯莫名燃起的光,苏凉凉深吸一口气,拍着胸脯,自我打气道:
「苏凉凉,别怕,说瞎话而已,这个你是擅长的,正常发挥就行。」
随之握住青灯,抱在怀中,缓缓闭眼。
天旋地转,山河变换。
在睁眼,苏凉凉已经到了一片混沌之地,抬头满目星光,低头蔚蓝一片。
见一巨大虚影,遮天蔽日,自星河俯视。
苏凉凉低头俯首,恭敬作揖。
「浩然大陆天启者·苏凉凉,拜见殿主。」
「起来吧。」
其声如雷,回荡星空,嗡嗡作响。
苏凉凉依旧低着头,恭敬问道:
「不知殿主召见,可有何吩咐?」
那道声音说道:
「方才星河,坠下一方天星入我浩然,此事你可知晓?」
苏凉凉吞咽一口唾沫,掩饰紧张,慢声道:
「回殿主的话,属下境界尚浅,观不到星河天外,不过...方才浩然夜幕,确实见了血月横空,几位真灵也苏醒了,然除此之外,却并无任何异常。」
那声音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
「当真?」
苏凉凉连忙道:
「属下不敢妄言。」
气氛压抑,四野无声。
最后的最后,听闻一声。
「退下吧~」
星河涣散,空间破碎,一却归于虚无。
永恒殿中,当今殿主放回青灯,落寞走出大殿,自言自语道:
「但愿,是本尊多虑了吧~」
浩然天下,灵江畔的那方小院外,苏凉凉猛然睁眼,大口的喘着粗气。
伸手一擦,额头之上尽是汗水。
「呼...好险好险,还好没露馅。」
似是如获大赦,露出劫后馀生般的痴笑。
「嘿嘿,我苏凉凉不愧是演技派啊,连这老不死的都被忽悠了,我就问,还有谁,哈哈~」
说完回望身后,眼中明亮,小跑入院中。
「薬姐,该我抱了吧...」
「行,拿去。」
「不是,你俩悠着点啊,别弄坏了。」
「许轻舟,你够了,都说了,玩不坏的好吗?」
「..........」
一夜无声,熬到了天明,围着仙胎,小院笑声不绝。
梦魇担忧道:
「这麽折腾都不醒,不会噶了吧?」
苏凉凉脱口便骂道:
「闭上你的狗嘴。」
转而弱弱的看向薬,试探道:『确实睡的有些死哈~』
许轻舟也不由皱起了眉头,确实睡得过于沉了些,弄得他也有些慌了。
薬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二人,嫌弃道:
「服了,什麽脑袋能问出这麽弱智的问题,真灵诞世后,要吸收天星中孕育的气运,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这才过去了多大一会啊,早着呢。」
苏凉凉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斜眼看梦魇,「听懂了没,在吸收气运呢。」
大黑狗撇了撇嘴,倔强道:
「我知道,我就故意试一试你呢,你是真蠢,那老不死的瞎了眼,能选你这麽个弱鸡当神行者,啧啧,看来永恒殿,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咯。」
苏凉凉一翻白眼,无语至极。
「信你有鬼~」
许轻舟无奈扶额,摇头苦笑。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拧了拧眉,说道:「你们看着,太闷了,我去院子里待会~」
行至院中,仰望繁星。
沐浴晚风,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