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石头摊开了手掌,手掌心躺着一只似乎是虫类的残骸。
顾三七和秦磊也凑了过去,低头端详了一番。
秦磊抬起头,有些正色的说道:“好像是蝗虫。”
顾三七仔细的观察四周环境,空中飞过大量类似的细小黑影,成群结队的啃食着树木上的叶子,有些树木的叶子被啃食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
白天他们刚刚进山的时候,还没有见到蝗虫,而只是一天过去,山里就成了这幅样子。
顾三七目光一凝,若有所思的说道:“蝗灾......”
“希望是小规模的蝗灾,不要扩散开来,现在正是开春播种的时候,这个时候闹蝗灾,地里不管种多少秧苗,都会被啃食的干干净净。”秦磊眉头微蹙,显然也有些郑重。
“但愿吧。”顾三七微微叹气。
去年那一场严寒大雪,即使有官府赈灾,到底还是冻死了不少的民众。
而像蝗灾则更是可怕,大雍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农业社会,大规模的蝗灾会摧毁一地的农业,啃食所有能被它们消化的植物。
到时候不但人没有饭吃,山里的野兽也没有东西吃。
民以食为天,百姓没有饭吃,便会爆发民乱,凶兽要是没有饭吃,就会爆发凶兽潮,都是一样的道理。
在顾三七的印象当中,十年之前的清江县也爆发过一次蝗灾,每家每户都节衣缩食,市面上的粮食翻了几倍。
所幸在这个年代,家里储存旧粮是个普遍习惯,等待蝗虫把地里的东西吃干净之后离开,百姓便又恢复了耕种,慢慢缓过气来。
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优点的地方,大雍百姓对待各种灾难已经渐渐习以为常,学会了逆来顺受。
除了县衙按照惯例赈灾之外,宣武卫应该也会有所行动,伴随着蝗灾出现,很有可能引发凶兽的异动。
“说什么来什么,你真是乌鸦嘴。”秦磊摇了摇头,对着石头说道。
石头眼睛瞪大,感觉一口黑锅扣在了自己身上,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确实提到过蝗灾,确实无力辩解,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夜色也快深了,先进金溪镇吧。”
秦磊思索了一番,然后说道:“本来想着明日就赶回清江县,但是眼下看来,可以在金溪镇多逗留几日,若是蝗灾的规模扩大,有引发凶兽潮的可能,宣武卫一定会派大量人马过来。”
蝗灾影响最大的自然是当地的百姓,至少这个原本春耕的时节,肯定是要错过去了,而且紧随其后的各种凶兽,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应对的,这是宣武卫的职责所在。
除了宣武卫千户所的人马以外,估计还会发动清江县的大家族和江湖帮会一同参与,共同面对这次的蝗灾。
说不定顾三七还能见到一些老面孔。
......
顾三七和秦磊几人前往金溪镇,途中经过了金溪镇周边的一个村落。
只见蝗虫漫天飞舞,村落当中的村民,连夜将晾晒在外面的粮食匆忙搬回屋内。
还有一些村民则是在加固门窗,防止蝗虫飞进去啃食粮食。
顾三七看到一对年轻的村民夫妻,丈夫在拼命的搬粮食,妻子拿着火把挥舞,驱赶附近的蝗虫。
现在能多从蝗虫的口中保留下来一些粮食,留到将来,真要遇到了难关的时候,可能就是一个人活下去的希望。
村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嘴里不停催促着其他村民保护好粮食,四处巡视检查其他村民的住处。
村落看上去似乎有些慌忙,但整体还算是乱中有序。
顾三七看到这番景象,也是暗暗点头。
即使是这样偏远的一个小村落,也会有像村长那样应对灾难经验丰富的老者,更不用说其他地方,这些年来降临各式各样的灾难,已经算是将大雍百姓锻炼了出来。
片刻后。
几人赶回了金溪镇。
居住在镇上的百姓,不一定都是种田的农夫,也有从事其他各行各业的百姓,无论他们原先在做什么,此刻却不约而同的赶往几处地方,金溪镇的粮铺。
粮铺的门外大排长龙,都知道今天如果不出来买粮,那么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面,直到蝗灾退去,新粮种出来之前,粮食的价格都会居高不下。
“我先来的!我先来的!你怎么直接跑我前面去了!”
“老实点,等我买完了,不就轮到你了。”
一家粮铺的门外,嘈杂的争吵声不断,互相争抢排在队伍的前头,被插队的是一个瘦弱的女子,而插队的则是一位体型魁梧的壮汉,此时恶声恶气的推了一把瘦弱女子,将她像个小鸡仔似的推到了一边。
排在后面的民众,此时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坐视壮汉排在了前头。
瘦弱女子被壮汉推了一把后,脚步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看不过眼,队伍中同为女子的一人,伸出手扶了瘦弱女子一把,说道:“徐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这人怎么这样,不讲道理!”
徐姑娘借着力气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裳上面的灰尘,一脸的愤慨。
“少啰嗦,我排在前头是给你们面子,哪个不服气的站出来比划比划。”
壮汉伸出粗壮的手臂,出声威胁道。
他早年间曾经在武馆学过几年武,虽然没有练出什么大成就,但也踏入了武道第一境强身境,欺负欺负这些寻常的百姓轻而易举。
三人一路前往金溪镇的堂衙门,途中经过这里,顾三七扫视了几眼,问了一句:“干什么的?”
先前那名插队的壮汉,此时见到穿着官服的三人,也是一脸噤若寒蝉的模样,紧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话,他还算有些见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跟穿着宣武卫官服的武者没办法较量。
壮汉此时心底迫切的希望,顾三七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但很快旁边排队的民众,就打破了他的妄想,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