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洲的洪流要塞離開之後,顧南風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趕回東洲,是去往西洲……光明城。”
“這次行動,再一次被最高席所發出的信號遮蔽,但由於它觸動了深水區底層運行的基礎邏輯,所以被我捕捉。”褚靈一字一頓,道:“最高席權限不分高低,彼此無法破解和探查……所以知曉顧南風曾去過光明城的人,除了他所見到的當事人,就只有我。”
“而現在,多了一個你。”
顧慎陷入沉思之中。
他還沒有覺察……顧南風曾去往光明城這件事情,到底意味著什麽。
“七枚火種,七位神座……如今只有六位超凡領袖,成功坐上神位。除了中洲源之塔有兩位,其他一洲一位,相對均勢。”
“而西洲的那位神座……就在光明城中。”
褚靈說到這,乾脆直接點明,“聯系了這兩件事情之後,我進行了運算,顧南風手中神座信物出自清塚的概率大大降低……這很有可能是光明城的信物。”
“在密封的聯邦歷史文案中記載,顧長志去往西洲光明城進修過一段時間,他曾在光明神座的門下修行,能夠得到火種……也是因為那位神座的力薦。從肉眼觀測的角度來說,這兩位的力量展現,應該是存在相似之處的……或許遙隔萬裡,精神觀摩,還看不真切。但如今酒神座親自神臨,只要他拆解信物,就一定能查明真相。。”
褚靈的語氣變得緊張起來。
“這也就是我在擔心的事情……”
她在擔心,這是一場騙局,顧南風騙過了所有人……卻騙不過神臨的酒神座。
越是運算,這枚信物造假的概率就越是提高。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騙局。
酒神座拆穿之後……東洲將迎來怎樣的風暴?
她說完之後抬起頭來。
零零么的列車空間,不再穩定。
燈光開始閃爍——
而坐在對座,一直安靜聆聽的顧慎,神情也變得古怪起來,他抬起雙手,看著自己在列車內的身軀逐漸變得透明,一點一點遊離,擴散,似乎要化為飛絮一般。
“這是……?”
褚靈一怔。
“我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抽離我的精神……”
精神抽離的感覺浮上心頭,顧慎先前才經歷了一次,現在梅開二度,這是有什麽東西在引召自己,非常強烈,而且無法抗拒。
顧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在零零么列車的精神世界中,額頭並沒有熾火浮現……但此刻卻實實在在摸到了炙熱,滾燙的觸感。
有一種跨越了現實與虛幻的錯亂感。
自己仿佛成了卡在鏡面世界中間的那個人。
冥冥之中,顧慎仿佛看到了現實中的畫面……一枚燃燒著火光的紋章,撞在了自己的眉心之間。
“轟”的一聲。
思緒爆炸!
下一刻。
零零么列車的燈光恢復了正常。
褚靈抱著古書,坐在安靜行駛的車廂中,她神情凝重,望著對座。
那裡空空如也。
……
……
“啪嗒!”
一滴水滴砸在眉心。
很清涼。
顧慎睜開眼。
一切仿佛都沒有變,他所做的,就只是眨了眨眼……但就在眨眼的一瞬,耳旁那沙沙的鐵軌輪轂轉動聲音就倏忽遠逝。
睜開眼後,這裡不再是零零么溫暖的車廂。
而是一片巨大的曠野。
他就盤膝坐在曠野的中心。
顧慎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在即將回歸現實之際,自己好像看到了宋慈的那枚信物向著自己飛來,而下一刻精神力被強行引召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這是……驚蟄呼吸法的觀想場景!
“……顧慎。”
一道幽幽的女子聲音在背後響起。
顧慎下意識回頭,然後看到了一張緊貼著自己,只有尺余距離的雪白面具,他踉蹌一下,險些仰面摔倒在地……
他竟然背靠在一株古樹之前。
在驚蟄呼吸法的世界中,可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平原曠野。
而此刻的世界……則有略微不同。
一株突兀立起的古樹,遮蔽了頭頂的陰雲。
在古樹的枝乾上,則是倒吊著一位披籠大袍的面具女子,那女子以完全不符合物理規律的姿勢,盤膝坐在樹乾底部,像是一個懸吊之人,白色長發被木質發簪拴住,看起來不像是現實中會存在的人物,而像是壁畫中的鬼怪。
這個女人的大袍,紋刻著暗色的黑雲,邊緣燙著金繡,她的雪白面具上,用了非常簡單的紅墨,描繪出一只花貓的形象,這本該是一副古典精密的搭配。
只是倒吊姿勢,使她看起來十分……詭異。
不過,這裡本就是“精神世界”,所以做出什麽樣的姿勢,倒也不會讓顧慎覺得訝異。
“您是……”
顧慎的態度很謹慎,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並不是難事,如今他也算是小有名氣,裁決所的S級,東洲聯邦裡的大人物或多或少有所耳聞。
只是,這女人是何方神聖?
“……我來自清塚。”
倒吊在樹上的女人,沉默了一下,聲音很輕地開口:“你可以叫我……”
在聲音出口的那一刻。
整座精神世界,忽然震顫起來!
清塚建立之初,本意只是用來埋葬超凡者的骸骨,但後來卻逐漸成為了東洲的“奇跡之地”,由於某種特殊的規律在此生效,遊離在虛空中的無數超凡源質在清塚匯聚,間接地為長野城的運轉提供能源。
很多人都認為,這是顧長志先生在清塚內長眠的緣故。
想要凝聚如此巨大的超凡源質,只有神才能做到。
在長野爆發最嚴重鬥爭的那幾年,不是沒人嘗試過進入清塚……但都失敗了,原因很簡單,有一位實力極強的神秘人,戴著面具,來到了清塚。
她獨自一人守護著顧長志先生清眠之地。
沒有人知道這位女子的身份,來歷,只知道她是一位能夠卦算未來和天機的大預言師,她的卜卦之術與源之塔先知的佔星術一樣,從未出過一次錯誤。
整座清塚的無序超凡源質,因她的到來,而變得有序。
也正是因為她的鎮守,使得那些篤定顧長志身死道消的激進派,不敢覬覦清塚,重新變得安分起來。
那些擁護顧長志的守舊派,稱這位大師為——
“守陵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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