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父親,我不願意這樣做。”
“你將來必須成為我這樣的人,這是宿命,你必須學會繼承它。”
“可是,父親,我們明明知道大司祭是在迷惑我們,可為何還……”
“不,帕格,大司祭是為我們好,祂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胡說!如果不是大司祭,我們鴉族會淪落到如此下場嗎?祂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黑色長袍下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門外,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快去吧,我的孩子。過幾天就是月圓之夜---你的成人禮。你可要想好了。鴉神村的村民,還等著你去獻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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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柯默,過幾天就是月圓之夜了。”
“我對自己說,嘿,準備好我們的狩獵之旅了麽?”
“鴉神之子?嘖嘖,有趣……不過,在月圓之夜,我終將會覺醒。區區鴉族,呵呵,不足為慮。”
鴉神之子降臨的次日,亡靈日記出現了新內容。
“銀雀的匕首將在月圓之時殺死夜的精靈。”
“鴉神村有一傳言。月圓之時,霜降漫天,血漫四處,必有一嬰孩降生於此。此嬰孩即為‘鴉神之子’,承擔著守護世代鴉神村的重任。”
“大司祭說,我們的神明誕生了。我們都是祂最忠實的信徒。”
“你是黑夜的使徒,是撒旦的驕傲屬下。”
“可他偏不信。他說,月圓之夜,我倒要看看,你們的鬼神迷信,早晚會現出原形。”
“我們的祭壇上,需要年輕的血液。而你作為鴉神之子,不就應該歃血為盟,世世代代守護這鴉神村?”
“一派胡言。他心裡想著。大司祭被神明迷惑了雙眼,才會如此荒唐可笑。”
“在月圓之夜降臨之前,他必須盡快找到銀雀的匕首。然後,當月亮升起的那一瞬,他就可以,把它狠狠地刺入——夜的精靈的胸膛。”
“然而大司祭和村民們,只是它微不足道的陪葬品罷了。”
黃昏。後花園。
法雷爾正坐在常春藤木架下的搖椅上,手中翻閱著一份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英文字體的報紙。
“吱吱吱……”隨著法雷爾身子的前後搖晃,合金歡木的長搖椅也發出了聲音。
報紙上記載了有關毒藤蔓的信息。
待在城堡裡一天了,冷夏也打算出去透透氣。
“咯吱——”冷夏費了好大的勁,後花園入口那扇沉重的木門終於被推開了。
坐在西南角搖椅上的法雷爾抬頭看了看門口,然後又若無其事地接著低頭研究報紙的內容去了。
深冬的花園遠不如春天和夏天的景色好,不過這對於冷夏來說,已經很滿足了,畢竟,她之前可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城堡,更別說進去住了。
冷夏往花園深處走去,看見了那個紅色的電話亭。也許是昨天經歷的事情讓她心有余悸,她本能的遠離了電話亭。但是冷夏還要靠它聯系克裡斯呢。
“鏡子?誰把鏡子搬到後花園裡來了?”冷夏一臉疑惑地看向放在角落裡的鑲著暗紅色詭異木邊框的長方形落地鏡。
鏡子的正上方,雕刻著一隻面容猙獰的烏鴉雕像。
好奇心驅使冷夏走進鏡子,鏡子一如既往地反映著對方的面容,看起來沒什麽奇怪的地方。
可冷夏怎麽看都覺得這面鏡子出現在這裡太突兀了,而且這烏鴉雕像,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吉祥的東西。
不知收到了什麽指引,冷夏不自覺地伸出手想要觸碰這面鏡子。
在冷夏的手指距離鏡子不到兩寸的時候,鏡子周圍的藤蔓突然發了瘋似的纏住冷夏的手腕和腳腕。
冷夏嚇了一跳,她的全身被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藤蔓牢牢纏住了,動彈不得。
“啊!”這些暗綠色粗壯的藤蔓正想把冷夏往鏡子裡拖。
坐在搖椅上的法雷爾聽到冷夏的尖叫,立刻放下報紙趕了過去。
“這是……毒藤蔓?”法雷爾瞪大了眼睛。
一道紫色的光刃閃過,纏住冷夏的藤蔓被砍成兩截。
奇怪的是,那些被砍斷的藤蔓剛落到地上還不到一秒,就又以驚人的速度再生了。
冷夏剛剛脫身,看到這些重新生長起來的藤蔓再一次向她襲來,栗色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恐懼。
“火鳳凰。”冷夏身後響起一個人的聲音。
只見一隻渾身燃燒著火焰的鳳凰從冷夏頭頂飛過,徑直衝向張牙舞爪的毒藤蔓。
“離遠點。”法雷爾跑到冷夏身邊拽著她的衣袖,向後退去。
爆炸的一瞬間,火星四射,火光滿天,毒藤蔓被燃燒撕裂成無數個碎片,漂浮在空中,漸漸升起,最後消失不見了。
然後只剩下一地暗黑色的灰燼,還在不斷冒著煙。
冷夏看向原地,藤蔓不見了,火鳳凰不見了,而那面鏡子,居然毫發無損的依然佇立在那個角落。
見沒有了危險,法雷爾松開冷夏,朝身後看去。
“嘶……剛剛那隻火鳳凰,是你放出來的?”法雷爾轉過身去,看向那個人。
“喔,那當然咯,親愛的。不過你今天打招呼的方式不太對呢。”諾伊用手撲了撲肩上的灰燼。
“哦,對,我差點忘了,我應該說,陛下……”
“哈哈,不說也罷,親愛的,你可以例外,換成別人就不行了哦。”諾伊擺了擺手。
“很奇怪,這裡為什麽會有毒藤蔓呢?把你的右手伸出來。”法雷爾看向冷夏。
冷夏也知道,她的右手手心處有一個毒藤蔓的印記。
“這不是巧合,你說對麽,親愛的?”諾伊將視線從冷夏的手轉向法雷爾紫色的眼睛。
“我現在沒空理你,諾伊……哦不,陛下。”法雷爾盯著冷夏的手,頭也不抬,似乎在思考什麽。
“嗯……親愛的,我想你還是別去深究這些東西了,畢竟這種印記還有這種植物,最令人頭疼不過了。”諾伊聳聳肩。
法雷爾將手插到褲兜裡,轉過身朝諾伊走去。
“是吧,親愛的,像這種一把火就能燒了的東西,真的沒必要在它身上浪費時間。”諾伊微微抬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法雷爾。
“您一定知道些什麽,對吧,陛下?”法雷爾微微勾起唇角。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諾伊像個小孩兒似的拚命搖頭。
“別裝了,陛下。”法雷爾壓低聲音,靠近諾伊。
“你在說什麽呀?親愛的,我聽不懂哎……”諾伊撅著嘴,皺著眉頭,抬頭看著法雷爾。
“您說火焰能摧毀它們是麽?那……印記呢?”法雷爾問道。
“我可沒這麽說,親愛的。普通的火焰是燃燒不了它們的,只有火鳳凰那種火焰才能摧毀它們。印記嘛……應該不行,畢竟那裡面是毒藤蔓的毒哦,火焰解不了毒呢。”諾伊攤開雙手。
見天色已晚,法雷爾毫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諾伊,然後從他身邊經過,離開後花園了。
冷夏吃完飯,回到房間後,翻開亡靈日記,三個血紅的字母逐漸清晰:“Eve.”這個單詞仿佛是用血染上去的,還很新鮮,墨跡未乾。在這三個字母的右下角,還有一個落款:一個燙金輪廓的黑色烏鴉圖案,眼睛還發著詭異的紅光。
“前夜?”冷夏疑惑地看著這個血紅的單詞。
突然窗外響起了一陣巨大的雷聲。
冷夏緩緩走到窗邊,外面漆黑一片,沒有月亮, uukanshu 也沒有星星。過了半分鍾,飄渺的霧籠罩了夜空,雨點開始劈劈啪啪地拍打著窗戶。
春雨,春雷……”冷夏小聲嘀咕著。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冷夏房間那扇巨大的網格窗戶。
冷夏換上睡衣,繼續在書桌前翻閱著日記。
冷夏在思考著那幾個數字和那幾句意思模棱兩可的言語。
“銀雀的匕首將在月圓之時殺死夜的精靈。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唉,要是克裡斯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我要按照日記去做什麽任務。”冷夏話音剛落,身後的窗戶外傳來了不同於雨點拍打的聲音。
那拍打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似乎有什麽東西很急切地想要進來。
冷夏小心翼翼地走到窗戶旁,鼓起勇氣拉開窗簾,一隻渾身濕透的烏鴉貼在外面的窗戶上,正不斷地用翅膀拍打著窗戶。
冷夏吃了一驚,連忙打開窗戶讓它飛進來了。
“天哪,又是烏鴉……今天的倒霉事還不夠多麽……”冷夏扶了扶額,找了條乾毛巾擦拭烏鴉羽毛上的雨水。
小家夥抖了抖羽毛,雨水甩了冷夏一臉,蠻可愛的。
“等等……我不應該把烏鴉和可愛聯系起來……”冷夏心裡想著。
這是一隻黑白相間的烏鴉,頭頂有一片白色的圓形區域,像是在黑巧克力上撒了一層奶油粉。
小烏鴉扇扇翅膀飛到了沙發上,然後蜷起身子,看樣子有些疲憊,正準備休息。看來它今晚要留下來過夜了。
窗外,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仿佛在醞釀著一場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