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齊回頭看著其樂融融的一老一少,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責怪齊天
生在城市的地溝裡,看見光輝,不由自主的想要搶奪,真的有錯嗎?
想到這,不由得歎了口氣,看著鋼鐵叢林裡照耀過來的那縷陽光
手中飲料瓶的飲料,隨著思緒落在了老齊的手上,粘粘的手感拉回了老齊的思緒
順手在發明發亮的牛仔褲上抹了抹
“為什麽奶奶寫的字和別人不一樣啊,我看別人的字都是方方正正的”
齊天的話讓老婦不由得一愣
失明已經讓她失去了對字筆畫間距的掌握,以前教點簡單的還行,可現在……
老婦摸了摸齊天的手,開裂口的手劃得齊天咯咯笑
“因為奶奶啊,是畫家,以後齊天也給奶奶作畫還不好呀”
還沒等齊天應答,老齊一瘸一拐的走到兩人旁,用手輕輕的碰了碰老婦
“死老頭子碰我怎了”
老齊緩緩蹲下,最後因為壞腿,失了重心,一屁股墩,四仰八叉的的躺下了
坐起身的老齊嘴裡沾了口唾沫,在地上寫下“xuexiao”
然後示意齊天念出來
“西屋額,西衣襖曉”
“學校?學校怎麽了”
“shang”
“絲吃啊訥擱”
“死吃啊那個……上?”
“你意思讓齊天上學?我們自己能教,當了十多年乞丐真把自己當……”說著說著卻又想起一個瞎子殘廢,一個沒有舌頭的瘸子怎麽能培養好一個孩子
“可這偌大的曲城,哪還能有我們小齊天的去處,唉”
老齊拖著身子依靠在板車上,看著空空如也的天空,如同命運般,一無所有
螻蟻就只能生出螻蟻嗎……
2060年,冬
清松村
小院的紅磚上,斷斷續續的塗著一副五星紅旗,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看著斯斯文文,風雪卻不住的往他破了的褲子裡鑽
放在平時,余晨肯定是在村裡小賣部和村裡的老人,嘮著閑嗑,從他的嘴裡卻有點不相同的,偶爾能冒出來幾句國家最近發生的大事,聽的一眾老頭,雲山霧繞的,他管這叫位卑未敢忘憂國
今天卻是不一樣的一天,穿著他那前天被火爐燙破的舊西褲,看著眼前新初三的學生,開始了他一年一次的講話
“生如螻蟻當有鴻鵠之志,命如紙薄應有不屈之心,大丈夫生屈天地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當以夢為馬,不負韶華,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
震耳發聵的演講,他甚至覺得這次自己都得抹兩滴眼淚
可是眼前的十二個孩子,仿佛眼睛都沒抬起來過,弄的余晨也沒了興致
“好了快去學吧,看你們那樣子,簡直是對牛彈琴,知道什麽是對牛彈琴嗎?就是我對著你們一群,出不了大山,出不了縣城,永遠永遠也看不了繁華世界的……唉……快去學吧,是校長著急了,有不懂的來問我”
底下的小孩一個個都返回了屋子裡,只剩下裡面個子最高的那個
余晨扶了扶歪掉眼鏡,試圖平靜了一下“齊天,你有什麽事嗎?”
齊天不舍的把手裡發燙的紅薯遞給了余晨,也許是房子裡的爐子不如手心有個烤紅薯
“奶奶讓我給你的,說上次你給她的感冒藥很有用”
余晨看著眼前的紅薯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想起以前學校班主任的那副做派
“我不要紅薯,你考上高中比什麽都好”
齊天聽著這話想收又不願意將紅薯收回去“可是……”
“別可是了,等會檢查你的背誦”沒等齊天的回答,余晨便掉過頭,向著自己小屋走去
“哦對了”
“等一下余校長”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校長你先說吧”
“你奶奶的病怎麽樣”
“不太好,蘭芳嬸子給奶奶送的紅薯也不多了,奶奶不願意吃,房頂的洞又開了,可能是上次釘子沒有釘好”
余晨抿了抿嘴,哈氣如霜,仿佛想把心中的鬱悶呼盡
“行了,我知道了,你別操心這些事,好好看你的書,放學我去後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