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流浪記 第一章 我的出生

我小時候喜愛劃船跟游泳，平常會幫母親晾曬從海上打撈上來的魚條，然後拿到市場上去賣，如果不是後面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我想我可能會成為一個很好的捕魚手或者是船長，幫母親打撈海魚，這樣母親就不用那麽辛苦半夜出海了。18歲的時候，我第一次跟隨父親去新西蘭，當時我很清楚的記得，我們坐船從廣東沿海去到菲律賓，然後從菲律賓一路坐船經過所羅門群島再去到新西蘭，那是我第一次坐這麽久的船，半路上，長期的顛簸讓我的腸胃非常不適，基本上吃完就吐出來，硬生生在船艙裡待了十幾天，我的父親總跟我說，靠岸了就好了。

往返幾次以後，我也逐漸適應了這種生活，那時候我23歲，正值青春年少血氣方剛。有時候我父親在當地忙不開，我就會代替我父親往返回國去看看我的奶奶跟親人，他們老一輩的人說自己年紀大了，不像我們這些伢兒一樣可以到處跑。我出門總是帶上我母親去廟裡給我求的平安符，她說這個東西能保佑她的孩子出門外在可以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現在想起來，我總是覺得那個符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可能真的是神靈在保佑我後面在島上那麽多次化險為夷，亦或者是，就是我的母親在每個深夜留下的淚水化作雲，落成雨拍打在我臉上，讓我知道遠方還有人在等我回去。

1974年，我的父親在當地生意太忙，我跟之前一樣從新西蘭的奧克蘭港口出發，預計28天左右就可以到達廣東沿海，一大早，我的父親就再三叮囑我一路上注意安全，拖我帶了很多東西回去，塞給了我一疊新西蘭元，囑咐我回家以後換成人民幣再給到我母親，我答應了下來，便踏上了歸國的行程，當天晚上沒有雲也沒有風，我站在甲板上，看著天上的星星，用手摸了摸掛在胸口上的護身符，下了船艙便熟睡了。往後幾天，我每天晚上都會在甲板上站一會吹吹海風透透氣，然後再去睡覺。某天夜裡，我正在夢中，仿佛聽到甲板上很多人在跑動的聲音，我醒過來，發現船艙裡的東西早已東倒西歪，“不好！”我心裡咯噔一下，這是遇上風暴了！在海上航行最怕這種天氣，之前有一次我坐船遇到這種天氣還是在白天，天空灰蒙蒙的一層壓得人喘不過氣，遠處的黑赤色的海水朝著船拍來好像要把整艘船都吞了。我趕緊跑出船艙，看見了我一生當中最恐怖的景象，那是無盡的黑暗，浪直接越過船身拍打在甲板上，船長在奔跑著嘶吼著讓船員們卸下船帆，雨點像子彈一樣向著我襲來，中間夾雜著轟隆作響的雷聲，海浪拍打在床上的巨響，船員的喊叫，以及船杆嘎吱作響的撕裂聲。我站在雨裡愣住了，腦袋一片空白，想做些什麽但是手腳就是不聽使喚，只是拚命的拽著護欄讓自己保持平衡，突然轟隆一聲，船杆直接斷裂開來，帶著船中間的加班開裂，船杆兩側的繩子齊聲斷開，整個船杆直直向我倒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