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正在進行中。
本次前來觀禮的三教勢力不在少數。
道門以天師府為首,還有紫薇仙宗,太微道宗,皆是一些老朋友,佛門則以大金蟬寺和文殊寺牽頭,陸陸續續也有一些佛家廟宇派人前來。
大炎各地書院的山長,能來的都以親身前往,不能來的,也托弟子作為代表,例如,東宮府內務總管蘇有淮的老師,觀水書院的水鏡先生,就以路途遙遠,事務繁忙為由,沒有親至。
理聖倒是派了儒廟的三位聖賢觀禮,分別是法家聖賢,農家聖賢,小說家聖賢,後兩種學派,陸鳴淵還是第一次聽說。
農家,多行走人間,以農聖的《食貨志》為本,致力於天下百姓擺脫饑餓,不再飽受寒苦,農家弟子許多依附朝廷官府,在戶部任職。
而小說家,則更為稀少,在諸子百家裡的冷門學派,傳聞最頂尖的小說家,以某人作為書本角色之後,就能夠改變那些人物的命運。
典籍記載,小說家萬年以來只出過一位聖人,可這位聖人,卻塑造出了一方小天地,命名為“白紙福地”,凡是被聖人寫入故事裡的人,被書寫以列傳記錄,都能得到磅礴氣運加持,白紙福地還興盛過幾百年,在如此桃花源,誕生了許多天賦資質,都很恐怖逆天的天驕人物。
因為瓜分的氣運過於巨大,導致遭到天道妒忌,降下了天雷,將白紙福地夷為平地,裡面的人也全部死去。
理聖雖然沒來,不管怎麽說,儒廟對他這位新帝,還是支持的。
文聖作為陳恪的先生,陳恪作為聖人真傳弟子,陳恪得陸鳴淵點化,受益匪淺,文聖才會以親身造訪,前來觀禮,乃是當之無愧的上賓。
一般而言,只有頂尖宗門的領袖,才能作為一等上賓,佇立龍椅之側,這代表著殊寵。
“這是天命氣運,得此氣運者,可受天地庇護,未來有望躋身上三品。”
此時此刻,已經有人反應過來,這六道金光意味著什麽。
是天命的認可。
也是下一個天命王朝的候選國家。
自古以來,每當五百年的輪回進入倒數,天道就會降下天命氣運,昭示世人,人間由那些王朝有資格繼承天命的資格。
某種程度上,算是加快了天命王朝誕生的進程。
五百年的倒數結束,唯一幸存的王朝,就能躋身為天命王朝。
舉國都能得到恐怖的氣運加持。
《大炎國史》記載:武紀十年,太祖得天命,天下畢,四海一,天現七彩祥雲,九龍騰飛,落神光,降金雨,百姓斷肢重生者,修行者破鏡重圓者,困瓶頸突破者,不再少數。
意思就是說,在氣運的澆築下,整個國家的實力,都能得到質的提升。
不亞於靈氣的再一次複蘇。
每個人的修為,都能提高,被金雨淋到,可以斷肢重生,看到天道異象的修士,更是能解開心魔,困於瓶頸的年邁武者,能悍然突破,這效果絲毫不誇張。
就是如此重要的六道天命氣運。
卻沒有飛向大炎的方向。
這不正說明,大炎沒有資格繼承下一任天命王朝的位置?
很快,天命神蓮化作的金光,傳遍了中土,諸多人開始知曉,消息在瞬間傳開。
各大王朝,眾說紛紜。
“大隋王朝秣兵歷馬三代之久,經歷了五位賢君的治理,如今國運鼎盛,國泰民安,大隋太子早早確立,接過了監國大權,現在得到了天命氣運的加持,必然是下一任天命王朝最有力的競爭者。”
“金烏國如此小的一個國家,不過三分之一洲的大小,居然也可以得到一道天命氣運?”
“南離王朝和銀霜帝國,皆有數百年的基業作為支撐,國力也不弱於大隋,看來他們也要順勢崛起。”
一道道聲音響起,六道天命氣運降臨中土天下,會使得到氣運的王朝,得到了質變。
最直接的反應,修為高的修士,會變的極多,比之前多一倍都有可能。
而此時,大炎京城的天佑殿,百官神色各異,位於高高台階之上的陸鳴淵,龍袍之下,眼睛微微眯起。
他從這所謂的天命氣運中,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自己才剛剛登基。
這天道神蓮就出現了。
而且六道氣運,跟大炎沒什麽關系。
說不出的詭異。
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針對大炎王朝。
大炎作為現任天命王朝,卻沒有資格繼承任何一道天命氣運,這話說出去誰信?
這不是很明顯,天道並不看好大炎嗎?
與此同時,還是在打自己的臉。
畢竟自己得位之事,確實是篡位,不是順位繼承,這一點,很難抹去。
沒有得到認可這件事,確實激化了奪位的矛盾。
“陛下不必灰心,所謂天命氣運,並非不能更改。”
忽然,一道溫潤的嗓音傳入陸鳴淵耳中。
他低頭一望,竟然是文聖先生,正與他對視。
眼底的淡然,加上這句話,給了陸鳴淵一點告慰。
“這是什麽意思。”
陸鳴淵問道。
文聖先生微微一笑,繼續傳音:“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天命氣運,說到底,不過是死物,終究還是要寄托在人的身上,若是陛下的實力足夠高,就能爭奪一番其他王朝的氣運,這放在歷朝歷代,並非沒有先例。”
“大炎太祖當年,正是得到了北魏王朝的氣運,才逐漸統一了北疆。
“想當年,我還是大周國師的時候,就是從某一位王朝身上,得到了一縷天命氣運,最後延續了大周兩百年的國祚。”
聽得此言,陸鳴淵差點忘了。
眼前的這位文聖的前身。
乃是大周王朝的帝師。
可是讓曾經即將覆滅的大周由危轉安的那麽一位人物,以聖人之姿,延續大周國祚兩百年。
若不是大周儲君乃至大周皇室聽信了讒言,疏遠排擠文聖老前輩,恐怕也不會有後來的大炎。
不過他還是帶著些許謹慎,不敢全信。
畢竟文聖還是曾經的大周帝師,他如今乃是一國之君,彼此之間,還是無法做到十分的親近。
這是立場上本來就注定無法改變的。
哪怕文聖不會這樣做,也不能阻止陸鳴淵這樣想。
必要的警惕,是需要的。
對此。
蘇文聖前輩自然也是心如明鏡,他當然清楚陸鳴淵在想什麽。
他身為文聖,自然不可能提倡陸鳴淵窮兵黷武,發兵攻打其他王朝,掠奪天命氣運。
更不可能公開發表開戰的言論,不然會遭到儒廟的清算。
於法理和情理上,都不太好。
但卻不妨礙他將歷朝歷代的消息告訴陸鳴淵。
自己只是告訴陸鳴淵,天命氣運確實是可以掠奪的,存在這麽一回事。
一切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事實上,每當五百年天命輪回之際,就是亂世的開端前奏。
縱觀典籍,那些強大的王朝,都會發兵攻打持有天命氣運的國家。
在歷史上,也並不是一件稀罕事。
人心險惡不假,誰能拒絕中土天命的加持呢?
陸鳴淵聽完解釋,神情平淡,對於臣子口中的什麽天命氣運,並沒有那麽在乎。
更不會窮兵黷武的立即去搶奪。
眼下大炎國內,剛剛經歷了與聖冥魔國的大戰,城建告廢了很多,軍隊也頗為疲憊,財政緊張,百廢俱興,都等著他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他才剛剛登基,人心未定,眼下並不是動武的好時機。
還需要默默發育一番。
接下來,他只要做好他自己就行。
原本登基大典是一件安定人心的事情,可天道神蓮的出現,反倒是讓這場大典起了反作用。
好好的大典,眼下看誰都覺得是各懷鬼胎。
永安帝一死,如今的朝堂,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凝聚力,仿佛一盤散沙。
眼下生出這檔子事情,讓部分大臣,生出了“大炎能不能撐過百年”這樣的念頭。
不過陸鳴淵已經打算重組內閣,重新招攬能人賢士。
這確實是一件無奈的事情,畢竟他也無法左右天命氣運的選擇。
祭拜祖宗,歷代帝王之後,繁瑣的儀式終於結束。
陸鳴淵已經將心中第一個政令宣布出去:
“朕決議,將齊行硯的諡號,更名為第一等‘文正’,爾等,可有異議?”
文武百官聞言,面面相覷。
這對父子,還是真是對著乾。
永安帝前腳才決定撤銷齊行硯的一等諡號,後腳,新帝就恢復了此榮譽。
不過卻沒有人敢出來抗議的。
誰敢在登基大典的儀式上,跟新任天子叫板?
那不是找死嗎?
這可是不久前才將永安帝弑殺的狠人。
“臣無異議。”
一時間,群臣稱是,未有敢忤逆者。
陸鳴淵見此,滿意的點點頭,繼續道:“第二件事,朕欲重組內閣,具體人選,由朕親自挑選。除此之外,三年一次的朝廷考績,改為一年一次,望諸公悉之。”
這個消息的發布,讓不少身負閑職的大臣暗暗叫苦。
新帝這是想剔除朝野之中,吃閑飯的家夥啊。
“對於鎮北王和冠軍侯,陛下,如何處置?”
“近來聖冥仍在大炎邊境徘徊,看來已經駐軍於長城內外,多處長城失陷,尚未討回,恐怕難善。”
大殿之下,群臣中有人上前一步,拱手詢問。
陸鳴淵只是輕輕擺手,不假思索道:“鎮北王繼續鎮守北疆,冠軍侯在西北之地,擔任監軍,實在屈才,朕打算交付禁軍,給他打理。”
“至於魔國,需徐徐圖之,不可著急,等秋收之後,再做計議。”
這個消息,無疑又是讓朝堂炸開了鍋。
新帝對於大炎兩位爵位最高者的態度,居然如此寬容?
按理說,在登基之後,不應該將軍權控制在自己手中嗎?
不過有人仔細想想新帝與冠軍侯、鎮北王三者的關系,就釋然了。
冠軍侯乃是國丈,鎮北王那邊的名分則比較敏感,但也算半個嶽丈。
這位新聖上,無疑極為信任兩人,胸懷比他們想象的要高,顯然打算重用兩人。
新帝繼位,鎮北王和冠軍侯在大炎的地位,無疑能更進一步。
“肅靜。”
陸鳴淵掃視群臣一眼,開始宣布自己內閣的成員。
也差不多把自己在東宮府的班子,調到朝堂上了。
下朝之後。
陸鳴淵來到皇宮深處的一座僻靜小院,輕車熟路的推開冷宮的門。
陸鳴淵朝著守門的禁軍,詢問道:“近來,趙王妃的情況如何?”
禁軍恭敬的低下頭,行了軍禮道:“王妃有過交代,如果聖上來找她,可直接入內。”
自從入主東宮之後。
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來后宮了。
但願她沒事,不要熬出什麽心病。
陸鳴淵心裡嘀咕著,攏了攏衣袖,就進了典雅精致的小院。
只見小院客廳的蒲團上,盤坐一位貌美如仙的紅裙成熟女子。
頭上雲鶴玉釵閃閃發亮,一襲烈紅色的百葉褶皺裙在豐滿臀部的積壓下,頗為緊繃,單薄朱唇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如玉。
陸鳴淵愣了一下,被身上這股絕美不可萬物的氣質給深深吸引住了。
不過很快,「琉璃心」就讓他恢復了平靜。
這麽久過去,趙王妃楊映嬋還是跟以前一樣,看了讓人憐惜不已。
“你終於來了。”
楊映嬋紅唇輕啟,聲音透著熟女獨有的清冽嫵媚。
明明十分正經,可陸鳴淵聽了之後,心底莫名癢癢。
她實在太誘人了。
“朕我.”
陸鳴淵想了想措辭,甚至打算換個稱呼。
“我明白。”
還沒說完,就被楊映嬋所打斷。
那一對瑩瑩目光看向自己的時候,陸鳴淵歎息一聲:“來之前,我有洗過澡。”
他這次來,除了探望楊映嬋的情況,其實也有將她從冷宮送出去的想法,畢竟自己現在就是大炎的帝王,想恢復楊映嬋的自由,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聞言,楊映嬋俏臉一紅。
顯然知道了對方是什麽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出去走走嗎。”
“現在,我可以滿足你這個心願。”
陸鳴淵盯著她漂亮的眼睛,無比認真的說道。
楊映嬋盯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愣了好久。
忽然撲入他的懷中,大哭了起來。
這是她追求了一輩子,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現在,陸鳴淵替她做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