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陸鳴淵等人看到神秘古舟,甲板上的諸多同行修士,也看到了。其中一位年輕道士,身上汗毛全部都立起來,驚異的道:“什麽情況?我怎麽看到那艘船上,全是慘白的屍骨,似乎還有成百上千隻幽魂在上面行走?”
李慕婉自然也看到對面船上的恐怖景象,臉色有些蒼白,沉聲道:“我曾聽一位本地土著說過,曾經過去的千年裡,有許多不自量力的修士,不用神石,擅闖歸墟寂海。下場極其悲慘,永遠留在了這片海域。
很顯然,朝我們馳來的這艘古舟,就是死船,曾經也是探索歸墟寂海的修士。如今他們已經被仙人惡念附體,十分危險,不能靠近,快掉頭。”
陸鳴淵好像聽不到李慕婉的話,而是盯向身後的方向,道:“恐怕我們是沒辦法退後了。”
不知什麽時候,一座巨大的冰山,已經漂浮到了他們的身後,停在了古舟末尾。
冰山裡面有一座巨大的獠牙蠻象,渾身棕毛茂密,高大若山嶽。
真不知道是哪個時代的生靈,從來沒有見過。
神秘古舟的甲板前方,站著人影。
其中,站在最前方的那道身軀挺拔的人影,手持骨刀,站得筆直,身上穿著千片骨片串聯的骨甲,看著是一位從閻羅地獄走出來的武士。
“什麽邪物?”
陸鳴淵屏住呼吸,捏著名刀陽宿,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嘎嘎。”
那道影子,生一道陰測測的笑聲,突然消失不見。
並不是真的消失不見,而是度太快,過陸鳴淵的眼睛的識別能力。
陸鳴淵猶如條件反射一般,快出劍,拖出一道月牙形狀的劍光,向頭頂上方斬去。
“轟隆”一聲,沉淵古劍猶如劈在一面鐵壁上面,震得陸鳴淵手臂麻。
陸鳴淵手持陽宿,用力劈出一刀。
緊接著,十二根黑色觸須從人影的胸口伸出激射出來,纏繞住刀身,竟然想要將陽宿奪走。
黑色觸須爆出來的力量相當巨大,陸鳴淵連忙將雷霆元氣注入刀身,使用刀意,震斷十二根黑色觸須。
施展出身法神通逍遙遊,退走十丈。
立在甲板上的陸鳴淵目光極為凝重。
當真是來自中古時代的古船,隨便跑出來一道影子,竟然也如此可怕。
身為天人境武修,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如此棘手的情況。
剛才那些觸手,超出了他的認知,根本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
既不是活物,也不是鬼煞。
是完全未知的生物。
海上極其危險,如果被他們登船,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整座船的百來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共同對抗這座神秘古舟上面的生靈。
不少人打出威力巨大的法術,想要將神秘古舟擊沉。
但是僅僅轟擊在古舟的表面,就被一層陣法一樣的薄膜擋住,完全起不到一點作用。
“桀桀桀。”
驀地,船艙外面,響起古怪的聲音,很像是影子發出的笑聲。
陸鳴淵將所有人叫到了一起,以免落單,看向漂浮起來的鬼影,凝重道:
“那些到底是什麽東西?”
隋玉清沉著冷靜,看了一眼陸鳴淵,給出了回答:“那是仙人惡念的具象體,當生靈的肉身被這些惡念入侵的時候,就會被剝奪意識,完全成為這些惡念的傀儡,這些具象體有了肉身的庇佑之後,就不再怕神隕血石的照耀。”
“它是生靈,還是亡靈?”陸鳴淵問道。
“既不是生靈,也不是亡靈。”
隋玉清在思考如何向陸鳴淵解釋,半晌後,才又說道:“在神話時代,每一位仙人和神明,都擁有自己的意志,他們享受人間香火,向紅塵輸送自己的念頭,去幹擾世間種種。”
“這座歸墟寂海,就是仙人神明的埋葬地,一路來到這裡,這些死去的生靈就是最好的憑證。他們的魂魄,全部都已經消失,可是負面的意志和念頭,還沒有消亡。”
“唯一值得深思的是,為什麽這些負面的惡念,卻不知是什麽原因,竟然能保存萬年不散,化為凶殘的仙人惡念,只要有生靈靠近,都會遭到它們的攻擊。”
陸鳴淵皺緊眉頭,道:“惡念只是古來仙人神明的一道念頭而已,念頭能夠修煉成形,爆出比天人境武夫還要恐怖的力量?”
隋玉清凝重道:“這就是歸墟寂海恐怖的地方,闖入此地的生靈,都會被同化,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陸鳴淵能夠明顯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流,撲面而來。
既然這些惡念體躲在肉身之中,可以免受神石力量的震懾。
若是將神石的力量打入他們體內,會不會有奇效?
陸鳴淵這般想著,打算付諸實踐。
他取出天藏金袋中的神隕血石,汲取其中的力量,附著於武道元氣之中。
然後用力打出!
一股血龍氣柱宛得神助,將無數神秘黑影震飛出去。
陸鳴淵見狀,眼前一亮。
“大家快使用神石的力量,可以擊退這些惡念體。”
陸鳴淵的傳音,在諸多修士的耳旁響起。
大家如夢初醒,紛紛拿出自己在龍頂山洞天收集的石頭,抵禦惡念體的侵蝕。
陸鳴淵得知了克制這些惡念體的辦法,更是大大出手,抬手之間,鎮殺數個神秘黑影,仿佛一位戰神一樣。
不出一刻鍾。
陸鳴淵等人就用神石的力量,將登船的惡念體全部清除。
陸鳴淵還親身踏足到了神秘古舟之上。
親眼目睹了諸多慘白的骨堆,皆是死去已久的屍骸。
一會兒功夫,陸鳴淵就將神秘古舟上的黑影全部一掃而空。
不過為此,他也付出了五十多塊神隕血石的損耗。
陸鳴淵一直在神秘古舟的動靜,看有沒有殘余的惡念體。
過程中,雲清禾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寸步不離,目光始終放在陸鳴淵的背影上。
“僅僅是一艘古舟,就消耗了我們這麽多神石,若是後面還有類似的古舟怎麽辦,有沒有足夠的神石支撐到我們離開歸墟寂海?”
雲清禾不禁問出這個嚴峻的問題。
他們一行人前往寂海中心,就付出了這麽多代價。
可還要算上回來的損耗,那對神隕血石的需求,就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了。
“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中心恰好有傳送陣可以出去呢?”
陸鳴淵邊走邊說,腳步停在了一個房間的門口。
“怎麽了?”
雲清禾立馬切換出戰鬥姿態,持劍問道。
“居然有人。”
陸鳴淵沉吟一聲,用元識探向房間的角落,發現竟然真的坐了一個人。
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死人。
那道人影,坐在黑暗的角落之中,一動不動,身上沒有生命氣息散出來,應該只是一具死屍,不是一個活人。陸鳴淵並不是膽小怕事之輩,只不過是一具死屍。
在歸墟寂海上,有很多詭異的東西,就連神明意志都能修煉成惡念體,還有什麽事不可能發生?
因此,即便是面對一具沒有生命氣息的屍體,陸鳴淵也保持警惕,小心翼翼的靠近過去。
那具屍體,也不知已經坐在那裡多少年,渾身布滿灰塵,身體乾癟,卻沒有腐爛。
在屍體的胸口位置,有一個酒杯大小的血孔,孔洞的四周全是裂紋,使得他的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隻龜裂的陶罐。
這道血孔,就是致命傷。
胸口的血洞,散發出金色的光華。
“死去了多年,肉身都沒有腐爛,此人身前必定是一位絕世強者。”雲清禾不禁說道。
陸鳴淵思忖道:“屍身百年不腐,應該是一位修煉武道的武夫。”
據他所知,武夫的肉身比其他任何修士存在的時間都要久,因為金剛至尊骨,乃至竅穴玉化的原因,肉身就跟法寶一樣堅固,可以維持數萬年都沒有變化。
“如果他真的是絕世強者,即便死去,屍體也應該會散出震懾人心的氣息,一般的生靈根本無法靠近。可是,我在船艙裡面待了這麽久,卻什麽氣息都沒有察覺到。”
陸鳴淵的手指托著下巴,感覺到疑惑,隨後,雙眼一亮,道:“他的身上,應該是有某種掩蓋氣息的寶物。”
在歸墟寂海這樣的地方,陸鳴淵也不敢亂來,先是釋放出元識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危險,才走到屍體的身邊。
他發現屍體的腰部有一枚令牌。
最先將令牌取下來,抹去表面的灰塵。
只見,令牌上面無比精巧,刻有“青雲聖王”四個小篆字體,然後散發出無以倫比的道蘊。
陸鳴淵僅僅只是看一眼,就觸發了某種機關,出現了數道劍氣,遁入他的腦海,在不停的施展劍法。
即使他修煉的是刀法,不是劍法,但也能看出這門劍法的精妙絕倫,是世間最頂尖的功法。
雲清禾顯然也被這枚令牌所影響,她見多識廣,一下子就認出了這枚令牌的來歷,不由驚呼一聲:
“這是中古八大流派之一的功法,青雲聖王功。”
陸鳴淵倒是有所耳聞,追問道:“八大流派,你是說當年與扶搖、萬羅、通天等傳承並肩,但最後消亡的五種流派?”
雲清禾點點頭:“正是。”
“青雲聖王功,中古聞名,以修人體正氣著稱,與道門養氣術還有淵源。”
“此劍法,乃是中古時代的人族練氣士廣沉子,通過龜甲,與人體竅穴圖的規律參悟出的無上典籍。”
“可以將任何器物,煉製成殺伐之器,包括自己的肉身。”
“登神之戰,廣沉子就曾用六根朱簽,變成了天地劍陣,抬手鎮壓了一位神明。”
陸鳴淵沉聲道:“中古時代的第一代練氣士,個個神通廣大,將自身修煉的如同神明一樣強大,這廣沉子,乃是道祖一輩的大能,他參悟的功法,若是出世,必然是驚世駭俗。”
雲清禾認可道:“正是這樣的道理。”
“此人是廣沉子一脈的弟子,所以身上才有青雲聖王功。”
陸鳴淵指著屍體發光的骨頭和肉身,道:“此人的身上,竅穴聖化七萬多處,也就說明,他已經渡過了武道聖劫,達到了武聖境界,應該也悟透了青雲聖王功,這份天資,放在現在,也是極為罕見。”
雲清禾發現屍體地上居然還有一副用血畫下的道道扭曲的線條,提醒道:“你看地上!”
“這是什麽.地圖嗎?”
陸鳴淵發現了這些線條勾勒起來,就像是一副航線圖。
“估計是的。”
雲清禾微微頷首:“他應該也是想前往歸墟寂海的中心,尋找飛升台,不知遇到了什麽樣的存在,將他打成了重傷,居然坐化在了這裡。”
陸鳴淵同時還注意到,屍體的身側,插著一柄寶刀,千年過去,依舊寒光錚錚。
上面的雕木雲紋,看著十分古樸,卻很是清晰,內部不知道有多少靈氣銘文。
陸鳴淵一眼就看出。
這是一柄比陽宿品級還要高的絕世戰刀!
恐怕是一柄仙品的神刀,屬於中古遺寶的層次。
陸鳴淵對這柄寶刀有了想法。
陽宿好是好,也很趁手,但就是成長的太慢,至今為止,還是九品先天法寶。
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躋身成神兵。
眼下剛好有一柄合適的神兵,換做是任何人,都會心動。
剛剛觸碰屍體,都沒有任何危險,摸一摸這把刀,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
陸鳴淵剛將手放上去。
屍體的體內,立馬響起一聲轟鳴,皮膚上,散出刺目的金色聖光,照亮了船艙。
強大的元氣波動,傳遍古舟。
這位武聖死後,渾厚的聖力一直都聚在體內,此刻徹底爆出來。
此刻,天空上方所有仙人惡念都被驚動,發出刺耳的嘯聲,紛紛衝向聖力波動的中心衝去。
可一顆偌大的血石,攔在了空中,又擋住了它們的去路。
正所謂劍若其人,刀視為摯友。
不管是劍修還是刀修。
自己的本命飛劍,亦或是佩刀,都是視若生命之物。
所以陸鳴淵動了取刀念頭,引發了武聖意志的不滿。
而陸鳴淵看著眼前的屍體,語氣鄭重道:“這位前輩,如此神刀,與其讓其蒙塵,不如交付於我,如今的人族,妖族凶凶當行,邪魔猖獗肆孽,若能讓此刀渴飲妖魔血,豈不快哉?
加上前輩尋求飛升台未盡之願,讓晚輩代為行之,必將讓此刀之名,在天下大放光彩!”
“等到離開洞天,晚輩必定將你的遺體送回故地。”
果然,聽到陸鳴淵的話後,原本激蕩而出的氣息和武聖威壓,盡數散去。
一切再次恢復了平靜。
雲清禾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依舊盯著屍體,道:“剛才,你要是不說出這番話,恐怕我們都離不開此地。”
“是嗎?”陸鳴淵道。
“修為達到上三品的存在,又是一位絕頂武聖,即便已經死去,也有可能留下了一些後手。”
頓了頓,雲清禾又道:“武聖之魂未必已經全部消散,哪怕只有一縷殘魂在體內,殺死你,就不是什麽難事。”
陸鳴淵點點頭,還是比較慶幸的,他將地板的地圖記了下來,道:“走吧,有了地圖,我們在海上,就將事半功倍。”
他拔出沉重的古刀,注入元氣,灰塵盡數震開。
露出了古刀的廬山真面目。
暗沉綠光的刀身,漆黑木雕的刀柄,一股屬於青木本源的天地之氣,暈染在刀身之中,看著像極了一件完美藝術品。
“朱邪。”
陸鳴淵看著神刀之上的字跡,心中明悟。
這就是這把刀的名字。
他收起朱邪神刀,以及青雲聖王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