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周國。
位於大炎的最南部,河谷頗多,是水稻糧鄉,此地比不上帝京的物奢人阜,盛世繁華,卻獨有一番風味。
在南周京城一座別致的江南小院之中,小橋流水,青岩路的苔蘚翠綠如膏,庭院門口有一張太師椅搖搖晃晃。
一位相貌清秀的少年給田裡的莊稼拔完草後,躺在椅子上,擦了擦汗,露出了愜意的笑容。
就在這時——
“咚咚咚。”
院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緊接著,一個柔美少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玉哥哥,你在家嗎?”
清秀少年站起身來,微笑著仰起頭:“在的,有什麽事?”
“玉哥哥,聽說京城河畔的桃花開了,足足兩排堆滿了河岸兩邊呢,我們一起去看看嘛?順便一起吃點東西。”
少女的聲音極其羞澀,顯然有些不好意思。
清秀少年開了門,十分抱歉的說道:“我父親臥病在床,需要寸步不離的照顧。”
“好吧.”
柔美少女露出了十分遺憾的神情,不過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
“玉哥哥確實是一個很有孝心的人呢,我只會整天到處玩,話說你父親的病怎麽樣了,好似很嚴重的樣子。”
“還是那樣,下不了床,吃喝拉撒都要我來照顧。”清秀少年歎了口氣。
少女一臉羨慕:“玉哥哥跟父親的關系真好,而我父親只會罵我笨,天天要我讀書,說不知書達理,詩書禮儀都不懂,根本嫁不出去,但那些聖人的大道理我是真的看不進去。”
聞言,清秀少年微微一笑:“父親也是為了你好嘛。說實話,不止是伱,聖人的大道理我也看不進去,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要按照他們的道理辦事的,對吧。”
“嗯,對。”
柔美少女的臉頰忽然有些微紅,指了指手裡的食盒,叮囑道:“既然去不了河岸看桃花,那這個你記得吃啊。”
“那那我先走了!”
沉寂了一會兒,柔美少女便將食盒放在地上,心中小鹿亂撞的逃走了。
清秀少年望著她活潑的背影,淡淡一笑。
撿起食盒,關上了大門,回到了內院的屋子之中。
卻看到了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坐了起來,嘴唇乾的開裂,眼窩深陷,黑眼圈很重,眼神渾渾噩噩,好似飽受了無盡的痛苦。
中年男子氣質頗為儒雅,生的天庭飽滿,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此時的氣息卻微弱的一指就能推倒。
“醒了?”
清秀少年見他坐起,輕笑一聲,將手中的食盒丟在了他身前。
“吃點東西吧。”
中年男子卻沒有任何動作,目光死死的盯著清秀少年,嘴唇動了動,聲音乾澀道:
“荀國師,朕自認對你不薄,可你為何要這般對朕?為何不直接殺了朕!”
語氣之中攜帶了百般悲憤,還有十足的不解。
清秀少年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搖晃茶盞,神色悠然道:
“如果不這樣,我怎能掌握南周大權,殺了你,我還怎麽汲取國運,躋身十四境?”
“這就是你扶持太子上位,把他當傀儡的理由?!”
“毒,你好毒!”
中年男子拚盡全身力氣,大罵道。
罵完之後,又劇烈的咳嗽起來,本就不多的氣數,又去了大半。
“我就當你在誇我了,多謝誇獎。”
清秀少年微微一笑,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看著桌案宣紙上的黑白文墨,嗤笑一聲:
“好歹你也是曾經的南周國主,別整天鼓弄那些詩詞了,你又不是什麽文聖,還想用詩詞晉品不成?”
“什麽只是朱顏改,春水向東流,還在做你復國春秋大夢,大周早就亡了,亡了三百七十八年,在大炎攻入中原的時候,就已經結束。”
“當初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大炎和金烏國覆滅,哪裡還有機會保持這一隅之地,稱王稱霸,富貴一生。”
“人要學會知足,你還要感謝我。”
聽到這番話,中年男子已經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唯有一點,他無法反駁。
就是這個家夥的算計,是實打實的可怕。
當初正是看到了他覲見的三策,渡過了亡國危機,所以才施以國師之位,卻沒想到送走了凶虎,卻來隻餓狼。
他還是付出了相應的代價,被困在了這小院之中。
此人設計廢立太子,軟禁君王,隱居幕後,默默主持南周大權,徹底控制了南周國,整個天下尚不知情,這個瘋子還樂在其中,美其名曰屠龍術。
“該喝藥了。”
清秀少年面無表情的從床下取出一個藥盒,裡面都是一些瓶瓶罐罐,取出一個青色瓷瓶,就往中年男子的嘴裡倒。
中年男子晃動身子,想要掙扎,卻無濟於事,四肢都被震碎,徹徹底底成了一個廢人,只能一輩子躺在床上。
伴隨著昏昏沉沉的睡意到來,他帶著恨意,沉沉睡去。
清秀少年厭惡的拍了拍手中的殘余粉末,隨後再次來到了院子之中。
這時,院子裡出現了一位渾身密不透風的古樸甲人,恭敬遞上了卷軸。
他接過卷軸,瞥了一眼,蹙眉道:
“陸光景的動作有些慢啊。”
“三皇子出征半個月,勢如破竹,連克六郡,如此順利,就沒設計什麽阻力給他?”
“不能總指望我出馬吧。”
清秀少年的手指放在下巴摩挲道:“罷了罷了,順利也好,就怕不順利,順利了才好辦事。”
他朝古樸甲人下令:“就按照之前布置的計劃進行吧,此外大皇子還在獄中,讓陸光景想個辦法把他弄死。”
“既然沒有了利用價值,就去死吧,不要霸佔著龍運,整個天下的氣運就這麽多,多一個人就少一份,陸鳴空是如此,陸長風也一樣。”
“切忌用刺殺如此低級的手段,我一直都教他殺人誅心,可隻學了半桶水。”
“殺人誅心很重要,殺人簡單,但誅心很難,誅心才是讓一脈徹底斷絕的辦法,大皇子雖然在獄中,但仍有不少勢力等他流放出獄,大炎皇后怕還是不死心。只要讓陸長風自己尋死,破了他的道心,斷了他的希望,一切就好辦了。”
清秀少年說了這麽多,好似累了,伸了個懶腰,慵懶道:
“天下武夫大多止於九境龍門,不是沒有道理的,武夫大多頭腦簡單,不懂得煉心的道理,區區一個三皇子,還是好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