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奔逃而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彩雲宮,不敢在此地逗留。
剛才那幾個玄衣太監的氣息絲毫不弱於普通的花衣太監。
甚至還猶有過之。
這些人應該就是宮中嬪妃豢養在身邊的親信。
雖說宮中的好手大多都穿著花衣,但花衣太監畢竟都直屬於內務府,名義上來說是趙奉的手下。
這樣的花衣太監,哪怕實力再高,各位嬪妃們又怎敢放心使用。
但這些玄衣太監不同,乃是嬪妃們自行花費資源培養的。
以後若是有機緣,鄧為先也可以走這個路子,成為王素月身邊的親信。
到時候他雖然穿的是玄衣,但實力和地位絲毫不輸花衣太監,甚至還可能遠遠超過他們。
畢竟內務府再強,也需供養許多的花衣太監。
可成為貴人的親信,那可是少數人才有的待遇。
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今晚李玄只能不了了之了。
此時停雲宮內的情形,不宜強行探聽,否則在那些玄衣太監嚴密的把守下,很可能會把自己也折了進去。
回想起先前那道宛如實質般的殺意,他到現在還驚魂未定。
“好端端的一個大內高手,連一隻小貓咪都不放過。”
“這還有人性嗎?有天理嗎?”
對此李玄也無可奈何,只能罵罵咧咧的回了家,等著看明天會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
從第二天開始,李玄就親自來盯著鄧為先,生怕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人來請他去喝茶。
鄧為先昨晚似乎沒怎麽睡好,一整天都精神恍惚的。
只要聽到有人突然叫自己的名字,他就忍不住渾身一僵,直到發現叫自己的是別院裡的其他宮女之後,才會慢慢放松下來。
李玄要是會說話,早就想去親自問問鄧為先,那張絹布上的詩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會讓他如此緊張。
就這樣過去了一天,兩天,三天……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可宮裡卻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幾天,鄧為先的乾爹也是銷聲匿跡,晚上一直都沒有再出現。
這讓鄧為先每晚練功的時候都不禁有些心不在焉。
李玄也不禁越加感到困惑,懷疑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操作是不是多余了,讓這件事情走向了未知的深淵。
但不管如何,鄧為先到現在為止還是安全的。
不管是他的乾爹,還是宮裡的其他人,都沒有要找上門的意思。
可即使是這樣的平靜,依舊讓李玄和鄧為先感到不安。
這一切看起來都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又到了下一次禦花園聚會的時候。
這個月也會有永元帝所謂的“趣味比賽”。
但和上一次有些不同,不管是趙奉還是尚總管都沒有提前來通知比賽的內容。
就連李玄和安康公主也想著,或許只是第一次有些特殊。
但他們畢竟是嘗過一次甜頭的,比起其他人更加期待禦花園的趣味比賽。
比賽的這一天,景陽宮三小隻早早的出現在禦花園裡。
既有期待之情難以抑製,也想提前來看看是否能通過場地的布置,猜到今天比賽的內容。
如果和上一次一樣,還是馴獸相關的,只怕李玄依舊要嘎嘎亂殺,為景陽宮抱得大獎。
只是他們的小聰明顯然沒有派上用場。
禦花園原本的場地早就被拆掉了,恢復成了一開始的模樣。
而和他們一樣抱有相同心思的人也不在少數。
許多皇子皇女們在他們母妃的陪伴下早早來到了現場,各自找了地方,在近侍們的伺候下,舒舒服服的等待著比賽開始。
而李玄發現,似乎其中幾人格外的自信滿滿。
當然了,皇子皇女們向來是充滿自信的。
在上一次的馴獸比賽中,李玄早就有過見識。
只是經歷過一次失敗之後,他們依舊能如此自信從容,或許這就是所謂皇家的氣度吧。
李玄也沒有多想,安心的趴在安康公主的懷裡,等待著比賽的開始。
按照他的預想,恐怕這一次並沒有他太多表現的份兒。
永元帝不可能每一次都出相同的題目。
而且上一次李玄在一眾馴獸中,已經展現了壓倒性的實力。
再舉辦類似的馴獸比賽,那還不如節省一下大家的時間,把獎品直接頒發給安康公主。
要是永元帝真的如此偏心,只怕在場的所有皇子皇女和嬪妃娘娘們當場就要炸鍋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到來,大家開始涇渭分明的抱起團來,互相跟熟識的人站到一起,低聲交談起來。
而景陽宮的三小隻依舊和上一次一樣,乖乖的找了個角落,保持著低調。
只是上一次贏了一場比賽之後,就注定了他們會吸引其他人的關注。
不時的有人把目光投向安康公主,但更多的是用貪婪的目光審視著李玄。
在他們看來,那隻安康公主懷裡看似普通的黑貓,是贏下訓獸一類比賽的神器。
在上一次比賽中,李玄的表現有目共睹。
能有這樣一隻通人性的寵物陪伴在身旁,哪怕不是用來比賽,消遣逗悶也是一件快事。
“也不知道我們的這位病公主走了什麽運,竟然能得到一隻如此機靈小可愛,還叫她贏了那潑天的榮耀。”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麽想的,竟然賜了她禦膳規格的一日三餐。”
提起這件事,他們就不禁氣得直咬牙。
“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今天的這場比賽,不可能再憑借好運氣就能贏得了。”
此話一出,這幾個圍在一起小聲討論事情的嬪妃不禁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負責主持比賽的趙奉很快也來到了禦花園。
隨著他的到來,一群花衣太監帶來了一幅幅供兩人對坐的桌椅,整整齊齊的擺到了禦花園的空地上。
在場眾人當即停止了閑聊,個個正襟危坐。
桌椅擺好之後,又是一張張精致的棋盤擺到了桌子上,棋盤中間還有兩個紫竹編織的棋罐。
見到這一幕,不少嬪妃娘娘們板著張臉,視線下移,裝作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而年幼一些皇子皇女們卻是忍不住喜上眉梢,更加的自信滿滿。
李玄無聲的睜開雙眼,看著場中趙奉指揮著花衣太監進行布置。
“下圍棋嗎?”
接著他暗自搖了搖頭。
“看來今天是沒戲了。”
景陽宮的三小隻雖然會下五子棋,但圍棋的話,只有安康公主會下一點。
但即使是安康公主也不過是了解些基本的規則,算不上精通此道。
畢竟以前只有蕭妃娘娘教他這些東西,不像其他的皇子皇女,有著眾多的授藝師長,不管想學什麽,說一聲就有人來教。
看到棋盤安康公主和玉兒也猜到比賽的內容,兩人不禁對視一番,苦笑一聲,都明白今天的勝算是不大了。
他們之前贏過一次,結果就給景陽宮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生活質量更是一步登天,不用再忍饑挨餓,甚至可以說是一夜暴富。
雖然一夜暴富這個詞,用在一個公主身上實在不搭,但事實就是如此。
本想著今天運氣好還能再撈上一筆,結果現在看來這運氣也到頭了。
李玄無聊的看了看場下的嬪妃,發現武皇后又沒有到場。
相比起其他的嬪妃和皇子皇女,武皇后似乎對這禦花園的比賽提不起一點兒的興趣。
他關心的馮昭媛自然也不在。
馮昭媛的孩子都沒生下來呢,來湊什麽熱鬧。
可就在李玄這麽想著時,他突然看到馮昭媛居然在近侍的陪同下,款款步入了禦花園,然後笑意盈盈的走進了一處亭子裡。
李玄有些意外的看著馮昭媛的到來。
他分明記得馮昭媛上一次就沒有來。
馮昭媛步入亭子裡,然後恭敬和一位坐在首位的妃子行禮。
那人李玄認得,正是趙淑妃。
那一晚馮昭媛找去的停雲宮就是此人的居所。
趙淑妃看著歲數和張貴妃差不多大,但臉上總是帶著溫柔的笑意,讓人看著就願意親近。
她看到馮昭媛來了,招呼著她坐到自己身旁。
她右邊的座位一直空著,顯然是為馮昭媛準備的。
接著她們坐下之後,言笑晏晏,氣氛可比張貴妃那邊的亭子要好多了。
張貴妃那邊肅穆的跟死了爹一樣,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李玄看了都不由得為張貴妃手下的那些嬪妃感到悲哀。
“領導的風格果然也很重要呢。”
就是張貴妃那邊的亭子裡,突然有人受不了當場上吊,他都不會意外。
“總有人喜歡把自己的壓力也傳遞給別人。”
李玄感慨一番,打了個哈欠,繼續睡覺。
現在這種事情已經和他沒有乾系了,他只需要乖乖的做好一隻可愛的小貓咪就行。
可李玄閉上眼睛沒多久,突然腦子一抽,靈光閃現。
絹布上的詩句突然在他眼前清晰起來,不禁讓他死死的盯住了場地上早已擺好的一張張棋盤。
“圍棋!?”
“那詩說的是圍棋!”
“這麽簡單粗暴?”
李玄突然想明白了詩句的意思。
“治兵期製勝,裂地不要勳。”
“半死圍中斷,全生節外分。”
“雁行非假翼,陣氣本無雲。”
“玩此孫吳意,怡神靜俗氛。”
李玄不是文盲,至少還能明白這些詩句的基本意思。
這話裡話外,說的不就是圍棋嗎?
他本以為詩句中藏著什麽重要的信息。
結果竟然只是為了傳遞兩個字:“圍棋”。
可再聯系眼前的一幕,李玄不禁瞪大了眼睛。
“鄧為先的乾爹泄了皇帝的題?”
稍一尋思,李玄不禁覺得這個性質比科舉泄題還要惡劣。
這可是永元帝親自出題,來考驗自己孩子的!
想明白這個問題,李玄這才明白鄧為先參與到了什麽事情中去。
“怪不得說如果事發,連他也保不住鄧為先呢。”
只是如此一來,李玄就更加搞不清楚鄧為先乾爹的目的了。
“難道他想要左右立儲?”
李玄的一雙大眼睛裡精光四射,好奇心得到滿足之後,簡直讓他酸爽到了極致。
可隨著他想明白一個問題,新的問題就接著出現。
和他一樣興奮的自然還有不少人。
趙淑妃和馮昭媛悄然交換了一個眼色,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
那一晚,馮昭媛突然拿著那塊絹布來找她時,趙淑妃也曾懷疑過。
但這件事情即便錯了,也不會有太多的損失,便悄然下令,讓勳貴一方的嬪妃們為自己的孩子做好準備。
從現在的結果來看,這一場比賽,她們的勝算多了不少。
趙淑妃悄悄觀察張貴妃的動靜,發現她還是和往常一樣,冷著一張臉,甚至連眉頭都更皺起了一些。
看清張貴妃的表情,趙淑妃松了口氣。
她倒不是對儲位有興趣,自己幾斤幾兩,她很清楚。
趙淑妃的目的很簡單,只要大皇子不在陛下那邊拿分,就心滿意足了。
主打的就是一個搗蛋。
感謝“青越”的打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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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一章加更,吃完飯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