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林瀚怎么闹的,前院时不时传来哭嚎声,不仅有婆子下人的,还有那几个异母弟妹的。
闹腾最厉害的时候,林焕甚至派人到小院来找阿沅,希望她能去劝一劝林瀚。
劝林瀚?
开玩笑,阿沅直接拿着裤腰带跑县学门口要吊脖子,要么拿钱,要么就背上个逼死秀女的罪名。
林焕无法,只能佝偻着身子回了前院。
阿沅嗤笑,狗东西,当初放任马氏嗟磨原主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副模样呢?现在刀割自己身上知道痛了,嫡亲的儿女视自己为仇人,当爹当到这份上,也该好好自省了。
至于日后林焕会不会以孝道拿捏林瀚?
阿沅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这几日她也好好观察了一番马氏生的那几个,也不知是不是智商随了妈,一个比一个蠢,半大小子了,连个三百千都背不全,指望着这几个,还不如指望老母猪上树,至少临街卖艺还能赚几个铜子儿。
最终夫妻俩大出血,不仅将温氏嫁妆全部还了回来,还从夫妻俩的私库里抠出了五千两银子。
马氏恨地红了眼。
在阿沅去往京城的前一晚,她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小娼妇,只等你落选回来,看我不给你找个好婆家,保准儿叫你日后过上好日子。”
“那就承太太吉言了,若女儿有那好造化,也定会提携弟妹。”
马氏气的双手直哆嗦。
这死丫头竟敢威胁她!
第3章红楼3
马氏不高兴,阿沅就高兴了。
她这人吃什么都不吃亏,马氏可以当个恋爱脑,却不能当个恶毒的恋爱脑。
尤其这个‘恶毒’还是针对她。
阴阳怪气地讽刺了马氏一番后,阿沅这一夜睡得极好,第二天上船的时候面色红润有光泽,嘴角噙着笑,瞧着倒不似去参选秀女,反而像是去走亲戚一般怡然。
同船的也有其它姑苏的秀女,只是那些姑娘身形薄削,面色惨白,倒似上刑场了。
到了码头,林焕好似突然被引出了慈父之心,红着眼圈,声带哽咽:“入京后你当谨言慎行,莫要冲动行事,如前些时日那般举止,可不能再有了,京城与姑苏不同,你若出了事,为父便是能救,也是远水治不了近火。”
他说的是阿沅威胁要去县学门口吊脖子的事。
这个闺女向来胆小懦弱,却不想是个左性的,闹起来不管不顾,若只伤己身也就罢了,偏偏喜欢往大了闹,京城那边勋贵多,万一得罪了哪路门神再连累家里,那才真是要命。
尤其……
林焕看着阿沅与亡妻越发相似却更加精致的面容,心下叹息,不知此次上京到底是福还是祸。
“老爷的训诫女儿铭记在心,只是女儿也有几句话叮嘱老爷。”阿沅嘴角幅度不变,姿态亦是恭敬,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中听。
原主有着对父权的畏惧,阿沅却是不怕的。
她声音不大,语气却是不阴不阳:“长兄当初考廪生前夕为何腹痛难掩,你我心中皆知晓缘由,老爷座下生员来来去去无数,如今光耀门楣者众多,女儿只望老爷莫要本末倒置,反倒叫自家没落了,商户女目光短浅,只知晓黄白之物,却忘了诗书传家方是根本,老爷便是留恋温馨家庭,也莫要忘了长兄为嫡长,才是家中撑门立户之人。”
说道这里,她咋舌两声,语气中泛上不屑:“……老爷总不会还指望那几个蠢货吧。”
林焕闻言,脸直接青了。
“时候不早了,你快上船吧。”
阿沅轻声‘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就转身上了船,对林焕那是一点儿留恋都无。
一直站在旁边当柱子的林瀚则对着林焕抱了抱拳:“儿子告辞了,老爷保重。”
滚吧!
林焕木着身子,心底藏着郁气,盯着这一双儿女上了船。
至于他们后面跟着的下人,他这个做父亲的本该敲打一番,此时也没了心情,只摆摆手让他们直接跟上去,自己则是背着手站在岸边,目送那漕船渐渐远去。
“老爷何必与大爷大姑娘这般生分。”管家林富小声劝慰。
林焕叹息:“马氏再不好,也是太太。”
太太又如何,若老爷真铁了心为大爷大姑娘撑腰,想必太太也不敢太过分,如今大爷廪生落选,大姑娘入京参选,哪一样不是老爷纵出来的?
姑苏本是繁华地,林富又是林府大管家,每日迎来送往见识颇多,只觉自家姑娘品貌非凡,说不得此番入京便能有个大造化。
林富只觉自家老爷看不清,这林家门楣,哪里是二爷三爷能撑的起来的?
终究还是得靠大爷。
这老爷虽然读书多,却不如他林富有眼光!
阿沅可不知码头那一番官司,此时她正头疼地看着兔子眼林瀚,这哥哥什么都好,就是情感太充沛,每次见面都要哭一场。
她是去选秀,又不是去送死!
“妹妹又何必与老爷说那一番话?反惹的老爷不悦。”
刚刚岸上那一番话,字字句句都在为自己打算,林瀚听了感动万分,只觉家中唯独妹妹心疼自己。
阿沅熟练地抽出一方帕子扔给林瀚:“他不悦他的,与我何干?如今咱们是苦主,我又是待选秀女,说的再过分些他也不敢如何。”
“我只怕妹妹落选归家后日子难过。”林瀚可没忘记,阿沅的婚事还掌握在马氏手中呢。
“那你就努力些,在家中多些话语权,叫老爷不敢轻忽你的想法,日后也好为我撑腰。”
“你说的对!”林瀚霎时间斗志昂扬:“我这就去温书。”
说着就站起身来,打算回自己房间苦读去。
阿沅赶紧拦着他:“倒不在乎这一时半刻,我还有话要说。”
林瀚又坐了回去。
“这些日子扬州那边一直未曾有消息,想必拦截名册失败,我入宫参选已成定局,那么,咱们便该谋一谋日后了。”
“妹妹你说。”
经过这些时日相处,林瀚也明白了,这妹妹是个心有沟壑的。
这样的性子,若是以前他只会担忧慧极必伤,恐伤己身,可如今他却觉得正正好,毕竟接下来要去的是那吃人的地方,有心眼总比缺心眼好。
“我的婚事掌握在太太手中,若是落选回来,想必也轮不上什么好亲事,恐怕只会找个绣花枕头表面光,与其受太太辖制,倒不如与堂兄坦白,若他能送我上青云,日后我必当与他守望相助,前朝后宫,自当互相扶持。”
“可……”
林瀚听了却是眉心紧蹙:“此次选秀来的蹊跷,怕只怕入宫会有性命之忧。”
“总归天下男子皆是无二,是后宫还是后宅又有何分别,况且我心高气傲,自是有一番青云志。”
反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