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辈子,才给家中?攒下这么大的一片家业,以前有哥哥在,侄女?儿自可做那无忧无虑的女?孩儿,可如今哥哥没了,侄女?儿也?不?想叫这偌大的基业便?宜了那些人去。”
薛宝钗悲从中?来:“自从父亲去后,那些族人何曾管过?我们一家子,太太虽溺爱哥哥,却也?从未曾想将哥哥养成这般模样,皆是因为哥哥发觉,只有撒泼蛮狠才能在对上那些族人时不?落下风,他自小便?是这般长大的,长大后与?外人便?也?习惯这般行事。”
她咬紧了后槽牙。
兄长暴戾,又不?爱读书,头脑还不?灵清,这些年在族中?子弟的恭维下,早已飘了起来,自以为是过?了头。
她不?会为兄长辩驳,但兄长长成这般模样,族人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看薛蝌和薛蟠的区别,便?知晓有没有父亲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
“与?其?将基业交付族中?,侄女?儿宁可将基业交给蝌弟,好歹叔父与?我父亲乃是嫡亲的同胞兄弟,侄女?儿也?相信,蝌弟定会对侄女?儿与?宝琴妹妹一般看待。”
薛直被这一番话说?的眼底酸涩,情绪也?有些绷不?住。
当年他与?兄长多么意气风发,二人皆是皇商,一人为江宁织造府最大合作商,一人在外面天南海北的跑,如今呢,竟都落了个病重归西的下场。
薛宝钗见薛直动容,知道?他还有些踌躇,实在是薛家大房那一笔财产实在是太多了,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薛直也?怕自己死后,薛宝钗母女?暗中?对薛蝌下手,毕竟薛姨妈的娘家乃是京城的王家,还有个姐姐嫁到了荣国府,老?圣人执政的时候,四王八公在江南势力庞大,可谓只手遮天。
她赶忙继续说?道?:“侄女?儿和太太没其?他想的,只求日后蝌弟有第二个儿子,能过?继到哥哥名下,好歹叫哥哥有个香火。”
至于真兼祧娶两妻这件事,就?不?该她这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来说?了。
薛蝌日后若是与?妻子关?系好,过?继个儿子也?就?是了,若是感情不?好,顶着薛蟠的名头再娶个大奶奶也?可以,她只希望自家□□后能有个香火。
薛宝钗神情极为认真,薛直思索自家情况,说?不?心动是假的。
权衡利弊之下,薛直到底撑着病体起了身?,一边换衣裳一边吩咐小厮:“你去学堂将蝌儿喊回来,就?说?家中?有急事。”
小厮立即领命出去了,不?一会儿两个丫鬟进来继续帮着薛直穿衣裳。
薛宝钗则在莺儿的服侍下擦眼泪理头发,等薛蝌回来的时候,薛直已经率先带着薛宝钗去了大房的院里,在一群族老?凝重的视线下,施施然坐在了主位。
族老?们脸色十分难看,他们竟忘了,这薛蟠的亲叔父还活着呢。
薛直虽病弱,坐在主位却好似一座巍峨大山,薛姨妈则坐在下首捏着帕子抹眼泪,她身?上穿着深沉的褐色,发髻间只簪了一朵藏青绒花,她是长辈,不?用戴孝,却也?用这样的装束哀悼自己的儿子。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薛蝌来了。
他穿着一身?素色袍子,头上发髻的绸带也?是素色的,面色有些憔悴,显然因为堂兄的死,这些日子内心也?很受折磨。
“见过?老?爷,见过?大伯母,见过?各位叔爷。”
薛蝌一进来就?对着薛直和薛姨妈磕头。
薛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才抬了抬手:“蝌儿起来吧。”
薛蝌爬了起来,乖巧地站立一旁。
“关?于蟠儿的身?后事,咱们两房早有打算,蟠儿虽去了,家中?却不?是没有了男丁,我儿蝌儿与?蟠儿乃是嫡亲的堂兄弟,蟠儿的父亲乃是我嫡亲的长兄,于是跟嫂子商量了一下,打算叫蝌儿日后兼祧两房,侍奉两房长辈,对大姑娘二姑娘一视同仁,日后有了子嗣,其?中?一个儿子,会记蟠儿名下。”
当然,兼祧还有另一层含义,便?是替薛蟠娶一个妻子做大嫂,这个潜规则不?需要言明,日后做不?做全看薛蝌能不?能压得住薛姨妈,若是被薛姨妈拿捏住了,日后婚姻自然会被掣肘,若能拿捏住薛姨妈,日后便?只是一个过?继了事。
薛直这话一出,薛蝌心底便?是一阵惊愕,自家父亲可从未与?他说?过?这件事。
薛姨妈则是捏着帕子哭了起来,身?边的陪房嬷嬷将她的脑袋揽进了怀里,看起来好不?可怜。
薛直看见薛姨妈只是哭,并没有意外神色,便?知晓这对母女?恐怕早就?商量好了。
其?它?族老?则是面面相觑,各个脸色都不?好看,但也?是他们准备不?全面,从未想过?病的躺在床上起不?来身?的薛直也?会来趟这一趟浑水。
可再一想,薛家大房这泼天的富贵,谁不?心动呢?
莫说?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了,要是他们,四条腿在地上爬也?要爬过?来表明态度。
失策啊……
族老?们兴冲冲地来,神情恹恹的走,一个个出了门便?唉声叹气,不?爽都写在了脸上,倒是薛直,在人都走光了后脸色顿时大变,唇色铁青,额头冒出了冷汗。
薛蝌一把扶住自家老?爷:“老?爷,老?爷。”
薛姨妈也?顾不?得心底那点儿别扭,站起来跟着着急道?:“快,找大夫。”
“不?用,药。”薛直哆嗦着手往袖子里面掏,薛蝌连忙帮着将药瓶取了出来,倒了一粒丸药塞进薛直的口中?,眼看着他气息平复了下来,脸上焦急的神色才有了缓和。
薛姨妈抹着眼泪:“二叔可千万保重身?体,如今家中?只能依靠你了。”
早些年多恨公婆不?允许分家,如今就?有多庆幸,只要两房没分家,她们孤儿寡母的就?有了依靠,薛姨妈又看向薛蝌,这个侄儿向来优秀,只可惜蟠儿向来与?他话不?投机,这些年也?只是逢年过?节时才见上一面,如今倒是有些生疏了,只是一想到日后儿子的香火还得指望他,薛姨妈又下了决心,日后要对这个侄儿好一些。
若她儿子还在,她定是要更?亲近娘家姊妹的,可如今儿子没了,薛家对大房虎视眈眈,薛姨妈便?一点儿歪心思都不?敢有了。
薛直又撑着身?子教育了薛蝌几句,才在儿子的掺扶下回了二房的院子。
等回了家才语重心长:“本想着过?两年你长大了,我也?好将家里这一摊子事交给你,可谁曾想……如今倒是不?敢死了。”薛直苦笑?:“小小年纪得了两家的财物,为父怕你如小儿抱金砖过?市。”
薛蝌心里一颤:“若能叫老?爷愿意多陪儿子几年,儿子便?是受些罪也?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