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从没想过报复你。”
漆黑碎发遮了点眼睛,长指屈握,谈胥苦笑:“书书,我承认,我最初追你是带了目的,可我现在是真心追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哪怕我曾是谈谷的女朋友,我曾喜欢他?”温书抓着手腕,觉得很可笑。
什么真心,都是假的。
“你觉得我能接受得了么?谈胥,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啊?”心口发闷,温书看着谈胥的眼睛,忽然觉得很陌生。
一直以来,他的喜欢都是演的,果然是影帝,好演技。
神色难掩痛苦,长指蜷曲,谈胥伸手想抱温书,却被她躲过,他语气里有点低落:“我从没想过报复你书书,一开始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如果伤害到你了,我向你道歉。”
“只是,我和谈谷的事,”他无奈又悲哀地笑笑,“实在是很复杂。”
“书书,第一眼见你,我被你惊艳到,第二眼再见时,我已经知道你是谈谷疼爱了两年却不得不分手的女朋友,那时我就有了追你逼迫他的想法。”
“我和谈谷是亲兄弟,从小就被人拿来比较,小时候我比他优秀很多,他一直活在我的阴影下,他恨我,所以想摆脱我超过我,在初中的时候就不顾家人反对远赴西欧,学习艺术专研画技,就为在那片领域里做出成就,能在我面前压我一头能比我好,为此他付出了很多,甚至长达十年的时间不回来一次。”
“母亲为他操碎了心,千方百计想让他回来,甚至几次远赴英国去说服他,他都不肯动摇他的决心。他立誓不成名绝不回来。”
执念太深,谈谷画画到几近痴迷的地步,他想成为莫奈那样惊才绝世的画家,而不是梵高,生时籍籍无名,死后才被人称颂。
他从小生活在谈胥的阴影下,人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哥哥,学习,礼数,天赋样样压他一头。
在学校,老师称呼他为谈胥的弟弟,在他面前称赞他哥成绩多么多么好,理科满分,文科作文也被张贴在学校公布栏上成为范文。让他好好向自己的哥哥学习,而不是考出这样的成绩来给他们家丢脸。
在家,他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一个,亲戚父母关心的只有比自己优秀让他望尘莫及的哥哥,嘘寒问暖,谈胥是全家的骄傲,而他只能是他身边的陪衬。
无论做任何事,谈谷原本在同龄人中已足够优秀,可比起谈胥还是差太多,他永远被谈胥压一头,没人看得见他关心他。
至于谈胥高中被星探挖掘,出演电影,年少成名,名声大震时,他毅然决定出国。
自己用攒的零花钱买了机票,复杂繁琐的办签证流程也是他自己跑的,他谁也没有告诉,只是离开那天给他妈发了个短信。
[妈妈,你们有哥哥一个儿子就够了,我走了,再见。]
在英国十年,做过童工,租住过廉价的地下室,没钱上课时在教室外旁听,还被保安赶走,饿得没钱吃饭,在街头替人画画,一英镑一幅……
所有苦难他都经受,他从未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也再没和谈胥联系。
往返剑桥郡与伦敦的那个少年,依靠自己挣钱生活,上学兼职,将画技修炼到炉火纯青地步,考上最优秀的学府,成为别人口中的天才。
他付出了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也就是靠着那执念才撑到如今,所以他不能放弃,也绝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就算一生无名,他年客死异乡,又如何。
“我的父母都很后悔,他们失去了一个儿子,他们想让他回来,爱子心切为之计长远。”谈胥揉了揉眉心,怅惘道,“我们都想他回来,不需要成名,不用把自己逼到那种境地,我们只想他幸福。”
心口钝痛,垂下眼睫,温书从来没想过谈谷有那样悲惨的过去,那时分手他的坚决让她感到心冷与失望,决绝离开,可原来他也挣扎痛苦。
抬头看向谈胥,嗓音冷淡,温书问:“所以你追求我,只是为了让谈谷有危机感,让他回来?”
“你拍过我们很多亲密合照发在朋友圈,你知道他能看见,你知道他会在意,你也知道他会痛苦。”
“你利用谈谷对我的爱,来弥补你和你父母对谈谷怀有的歉疚感和亏欠感。”
“你想他回来,你想弥补他,你能给他很多钱,让他下半辈子无忧生活。”
温书笑笑,嗓音极冷,“可你想过,这是他想要的人生吗?”
林间树叶随风摇晃,涛声阵阵,风拂在人脸上,却是冷的。
一种无法言喻的哀伤蔓延开来,谈胥伸手想抓住些什么,手却僵滞在半空中,无力垂下,他悲哀笑笑:“所以,我错了。”
“我不该带着目的接近你,却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温书,起初我对你想的是利用,可随着后面深入了解,我也为你心动,我也想为自己追求一次,我也想和你共度余生。”
可利用存在,欺瞒存在,虚假存在,无法抹去。
深闭双眼,谈胥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裂开一道口子,他无论怎么选择都是错。
伸手,想牵温书的手,“曾经,我利用你,追求你,是为了让谈谷产生危机感,是为了逼迫他回来,是一场赌博,可我的砝码所剩无几。”
他苍凉笑笑,“最后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的深情真诚深刻,谈胥看着温书的眼睛,眼尾渐渐泛红,嗓音几近颤抖。
“书书,我爱你。”
“够了。”深闭双眼,温书退后一步,抬头不折不扣地盯着谈胥的那双眼睛,温和残忍,冷酷薄情,“你现在喜欢我,你又把谈谷置于何地,把我置于何地?”
“我从一开始,不就是你的砝码你的工具吗?不带真心的感情,你奢望我回应吗?”
咬了咬唇角,温书笑意苍凉,“还有,你说,你现在爱我,够了。”
“收回去吧,你这种虚伪的爱我承受不起。”
转过身,温书盯着地上那残破了一半叶子的空心菜,心里平静,理智清醒道:“谈胥,到此为止吧,我累了。”
落空的手收回,维持自己零落的自尊,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句话,沙哑至极,谈胥回:“好。”
当天下午他坐上剧组的车返回拍摄场地,而温书在灾区待了两天,随后去西山南区,画展延后顺利举行,只是她的画在那场泥石流中损坏大半,她以参观者的身份参加了那场画展。
画展结束,返回南浔。
闷在房间里画了半天画,被温冷妙喊回家吃了一顿饭后,就被阙姗叫出去,她拍了几个广告回来,现在还没进组。
抱着手机神神秘秘地贴她耳边说话:“书书,你别忘了啊。”
有点疑惑,温书问:“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