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延的回复很短,只有两句话,温书那时却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几百遍。
sjy:别追我,来见我。
我们以后一起养一只猫。
心口泛起细密的疼,见了有什么用,养了猫不还是会被你丢掉,他说话从来不算数,只会骗人。
想到自己的小黄猫花花,温书就难受,明明给了它一个家,又把它抛弃,它以后不会相信人了。
就像她,以为盛京延给了她一个家,可亲手毁掉的也是他,得到又失去才会成长,才会心死。
划燃最后一根火柴,她点燃那张粉色的卡片,字迹被火焰蚕食,渐渐燃烧成灰烬。
火烧得太快,烫了下指尖。
温书回过神来,垮起挎包,她想自己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走出卧室,一眼看见翘着个二郎腿在对面卧室里涂指甲油的温冷妙,她喊了她声:“姐?”
“你还生气啊,饭都不吃就走。”
没理会她,温书沿着走廊往外走下了楼梯,遇见温玉良拿着花洒在给盆栽浇水,他好脾气地开口:“囡囡,别跟你妈犟气。”
“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温玉良从兜里摸了钱包出来,在一堆零钱里找了张一百的出来,塞进她手里,“午饭没吃,自己出去吃点。”
“爸爸没多少零花钱,别嫌少。”
温书鼻子一酸,上前一步轻轻抱住温玉良,她轻轻开口:“爸爸,您也觉得我是在耍脾气吗?”
“我没有资格决定离婚与否吗?”
叹了口气,温玉良拍了拍她的背,“你妈说的也终归有些道理。”
“我成天就泡在书里,只知道用书里的例子和你举例。”
“人的本质是孤独,就像《百年孤独》里布恩迪亚上校一样,生命走到尽头,会发现他谁也不爱,就算蕾梅黛丝也一样。”
“所以说和谁在一起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温玉良看破这些了,他嗓音沉厚,“重要的是选择,选择要承担后果。”
“你现在可以选择和之前一样,继续维系这段婚姻,至少不用承担多余的风险,而如果你选择解除这段关系,你要承担改变带来的痛苦和不确定性。”
“我不希望看见你痛苦。”
继续下去,以后承担的痛苦她以前也承受,结束关系,失去盛家的庇护,她在现实中要面临的困难与障碍都是未知的。
这是改变的代价。
而她与社会脱节太久,大学就嫁给盛京延,怎么会知道社会艰险。
温玉良也是不想她做一个盲目的理想主义者。
“改变会有痛苦,可这点痛苦比起看见自己爱了十三年的人喜欢珍视别人视别人如珍宝来说又算什么。”她懂得,也第一次承认自己这次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是因为她还爱着盛京延。
等不到他回头,再继续下去,她的痛苦会无法消解。
“所以就算是刮骨疗毒,我也得把他忘了。”
“谢谢你爸爸,因为你让我感觉到还是有人在乎我。”会担心她难受,会忧心她要面对的事。
温玉良动作僵了会,最后松开她对她笑笑:“你想好决定就行。”
“走吧。”
温书眼眶湿润,往外走,刚走几步就听见文珊的声音:“你还是想离?”
脚步一顿,温书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文珊声音寒凉,“不孝女,当年就不该把你从孤儿院里带回来。”
“你能从那场地震里活下来,可能就是个错误。”
脚步顿住,后背绷直,温书捏着手机的手颤抖不止,指甲掐得手心发红发痛。
文珊的声音却还在继续,“当年太重感情,和你爸妈也算朋友,心软把你收养,却养了个怪胎。”
“拿养你的钱去养条狗也比你好。”
低头,眼泪啪嗒一声掉落,一颗心碎得稀烂,恶语伤人。温书以为自己能承受,可亲口听见她叫了这么多年妈的人说这句话,还是难受得厉害。
强撑着,她继续往前走。
文珊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她,刻薄道:“温书你硬要离婚的话,出了这门以后就别认我们。”
“我们断绝关系。”
“咔擦”一声掰断了手中的手机吊坠,温书再也无法忍受,后面几乎是哭着跑出那个家的。
红着眼眶在路边打车,温书才发现钱包忘拿了。
又回头走了一千多米回家去取,在门边,还没伸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人的谈话声。
“你怎么没把她劝过来?”
“你不知道你那破公司一堆的烂摊子指望着二少收拾啊。”
“成天读那么多书,我还以为你的大道理能把她劝回来呢。”
温玉良的嗓音很低,连连叹气,“我都举例了,我跟她说爱不重要,离婚她要承受很多,我就差直接明白的跟她说钱最重要了。”
“你还要我怎样?我们总不能绑着她不让她回去,不让她去跟盛京延提这事吧。”
文珊语调陡然升高:“她就是个祸害,你也是个祸害。”
“投资的时候闭着眼,现在产品出问题钱都填不上,我看你到时候就等着给公司申请破产吧!”
“啪”的一声,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碎,蛛网一样裂开。
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原来她爸爸对她的关心也是装的,他们都有私心,私心就是维持家里那少得可怜的名利。
为利来为利往,什么感情,都是可笑得不能再可笑的东西。
眼睛干涩发红,肩胛骨微微颤抖,面前的门被打开,七月的风竟然也冷得厉害。
温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那间房子的,只觉得手脚冰冷一片,她看着温玉良,没有控诉,没有指责,眼底只有无尽的失望。
“我钱包忘拿了。”
文珊冷着脸不发一言,温玉良脸色变得很难看,一片惨白,他试探着叫了声:“囡囡,你都听……”
“别这样叫我!”
温书飞快上楼拿了自己的钱包下来,眼尾泛红,她拿出钱包里的一张银行卡,拍到桌上,“最后一次。”
“这里面有八十万,我还给你们,算这十几年抚养我的恩情,从此以后,你们不再是我爸妈,我的事也轮不到你们管!”
一切虚假的泡沫被戳破,撕破脸皮,再也不用顾忌。
“我恨我自己,叫了你们十几年爸妈,侮辱了这两个字。”
“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转身离开,眼里好像进沙子了,眼泪掉个不停。
他们一向有取舍,取的是钱,舍的是她。
阳光刺眼,一切摊开,平静而冷漠,像一块镜子碎裂开来,再也拼凑不回原样。
温书觉得再在这里待一刻,都如蚁噬骨。
作者有话说:
明天写离婚情节
补今天更新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