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京延那瞬,语气变得非常恶劣而不耐烦,“怎么,你还想占为己有?”
张妈惶恐,连忙道歉,“不是的先生,这是温小姐拜托我做的事。”
盛京延没开口,示意她继续说。
张妈两手局促地绞着,声音唯诺,“温小姐走的时候拜托我把她留下的东西都烧了,我前几个月没找到时间,在乡下照顾生病的父母,这寻到时间今天才回来干这事。”
“先生,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晚才做这事。”张妈弯着腰恳切道歉。
长指抵了抵眉心,他声音很冷:“烧吧。”
……
干枯的草地上燃起一堆火焰,火舌一点一点吞噬温书曾经的那些衣服,鞋,书,画作。
远处的白桦木在夜色中寂静无比,灰白色的云层厚重压下来,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幽香。
肆意燃烧,火苗噼里啪啦地响。
夜色中,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空旷荒芜的草地上,身形修长,穿着黑色衬衫西裤的男人站在那漆黑里,火光偶尔跃起照亮他冷峻棱角分明的脸,眉目英挺,薄唇紧闭,透着股子倦意的疏懒。
他一手插着兜,桃花眼眼底跃动着火光,他看着曾经他所熟悉的一切在火中燃烧成灰烬,在灰烬中湮灭。
一大箱子的东西烧到最后,张妈捡起压箱底的那本粉色HelloKitty的日记就要往火里扔。
“这什么?”盛京延问了句。
张妈迟疑,“好像是日记。”
眉眼疏冷,微带嘲讽,盛京延冷冷道:“烧了,我以后不想再看见有关于她的一点东西。”
“好的,先生。”张妈转身,轻轻把那本日记往火堆中一投。
啪的一声,碎末的灰尘飞舞,红色的火苗渐渐蚕食那本日记。
盛京延冷眼看了一秒,两秒,下一秒,他走上前去,弯腰伸手,不顾火焰灼烧,从大火中捞出了那本粉色的日记。
火苗在指尖窜,烫伤了皮肤,右手虎口处一阵猛烈的灼痛传来。
张妈在旁边惊得大叫,“先生,您,您受伤了!”
闭眸,深吸一口气,盛京延抬手摸了摸右手虎口的那块烧伤的地方,灼痛感沿着血管蔓延,一点一点强烈。
好像这样,生理上的痛袭来,才把那心头许久压抑着的郁躁烦闷驱散开。?
第22章扑火
◎为你做一次飞蛾【修】◎
“对,我写过一本日记,很厚很厚,有两百多页,像哈利波特的魔法书。
十二岁开始写起,直到十六岁,一百多篇日记,还有一百多封情书。我那时候很小,情窦初开把他当成我生命中唯一光彩,是依靠着喜欢他长大后要去见他这个信念走出了那段无比黑暗的日子。”
从地震里逃生的那些日子,温书见过太多血腥悲伤的画面,她总是做噩梦,梦中她和爸爸妈妈都在家里吃饭,昏黄的灯光下,暖黄的木桌上盛放了饭菜,新煎的红烧排骨和小酥肉里脊,妈妈做的排骨的味道又香又鲜。
父亲沈籍是工程师,刚下班回来,母亲阮玉菱是语文老师,下班回来聚在一起吃晚饭。
本来是一个平淡的周一,没有什么不同。
吃完饭。阮玉菱在唠叨沈籍,工装衣的口袋又不知道去工地上哪挂的,把口袋刮破了。
“老沈,你也不小心点,哎,我找针线盒帮你缝上。”
沈籍坐在电视机面前,带着黑框眼镜拿着温书的试卷在看,“书书真棒,英语和数学又拿了满分。”
“爸爸明天带你去书店,奖励你一本书,你不是一直很喜欢《绿野仙踪》吗?明天爸爸给你买。”沈籍拿着钢笔在那满分的试卷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而温书趴在窗台上,伸手用手指逗矿泉水瓶子里的小蝌蚪,她笑着回:“谢谢爸爸。”
抬头望向外面的天空,晚霞绚烂,云彩成排状分布,很美,很美,可谁也没想到这是灾难前的预兆。
梦境碎裂,画面一转变成了满是废墟遍地尸骸的地方,大地裂开缝隙,电力毁坏,世界漆黑一片。
温书被救出来,那栋毁坏的公寓里,有救援人员抬出了自己的父母,浑身伤痕,伤口的血变成暗红色,早已没了鼻息。
守在他们身边绝望地哭泣,一双漂亮的杏眼空洞无神。
后来温书被独自送到孤儿院,她在那待了一年,沉默寡言,从不会主动找人说话。
她只爱写日记,记录从前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日子,也记录对盛京延的想念喜欢。
写过很多情书给他,一封都没有寄出去。
秋天落叶时她写:
9.23,晴
捡了一片枫叶,握在手心,老师教我们说可以在上面写诗。
我只写了一句话:想见你,你还会回S市吗?阿延哥哥。
9.25,阴
今天在食堂老师教我们包饺子,我包了很多,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吃。我很想爸妈,他们会夸我。
我也很想见你,如果你在也会夸我吧。
9.28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新学的诗,这一句是讲情侣的,舍不得离开就是喜欢吗?
那天晚上我也舍不得你离开,我好像喜欢你。
10.1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我想长大去找你,你会记得我的吧。
……
这些日记写到高二,写到与他联系上的前一天停止。少女的隐秘心事不让任何人窥见。
在孤儿院,同伴说她是怪胎,在温家养父养母对她不闻不问,在学校苏柠带领班上的小团体女生孤立她。
她都熬过来了,只是一直告诉自己要撑下去,要长大,要变成更好的姑娘去见盛京延,要告诉他自己喜欢她。
可十三年证明了,她的喜欢从始至终是一厢情愿,在他那一文不值。
谈谷听完她的故事,伸手想抱抱她,又收回,他轻轻问:“你现在还难过吗?”
雪落不停,温书摇了摇头:“我已经让人把日记烧了。”
“走出来就好,都会过去的。”
温书轻轻点头:“嗯,我好像已经能做到不想他了。”
“时间会抹平一切。”
站在画前,谈谷看向她的目光很柔和,忽然他轻轻开口:
“圣诞快乐,温书。”他嗓音温和而好听,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询问:“你想画画吗?”
往手心里哈了口气,捂着苹果,温书弯唇笑笑:“好。”
红色的油彩,温书运用得不是很熟练,就简单地画了个苹果,她有些不好意思,“我画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浅褐色的瞳孔如琥珀一般,谈谷看她的眼神很认真,“你很有天赋,你一定会成名。”
突然这样被夸,温书弯唇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