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隊對他的勸誡和奉告蘇提不置可否,但是.
“劉隊,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
“你這話什麽意思?”
劉隊疑惑,蘇提既然已經從死亡格鬥賽中逃出,對他而言,這件事情應該也就到此為止了。
剩下的追查,那都是他們的事情了。
“死亡格鬥賽的主辦方,那個銀色面具的男人,他不想放過我,他走之前甚至對我放話,下次還會和我見面。”
蘇提緩緩開口,但心裡面其實對劉隊也並不是百分百信任,原因很簡單,主辦方居然能提前得知情報,從容從警探的包圍中安然退場,他們離開現場後十幾分鍾警探才到,這麽大的能量,他不相信其中沒有勾結。
但話雖如此,黑拳主辦方也不太可能滲透整個民安局,全然不信,也沒有道理。
經過蘇提的觀察,劉隊此人大概率是可以信任的,因此蘇提選擇把這件事的嚴重性告訴劉隊,尋求他的幫助。
“有這種事。”
劉隊有些驚訝,隨即多年的經驗很快就想通了。
死亡格鬥賽,除了無限制外,和現實的很多拳賽,都有相似之處。
這種比賽的根本盈利來源,就是來自於拳賽勝負的賭盤,博彩。
而賭盤的大小,則取決於比賽的熱度。
拳手的名聲,炒作等等,都關系到一場比賽的熱度,進而影響比賽收益。
蘇提這次爆了冷門,以路人選手的身份勝了職業拳手,一定給現場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
為了掙更多的錢,主辦方一定會想再次把他抓回去,充當噱頭,舉辦比賽,操縱賭盤,從而榨取利益。
一旦到了那個地步,蘇提就危險了。
“我可以派遣警探,暗中保護你。”
想要這層關系,劉隊立刻嚴肅道,然而蘇提卻拒絕。
“沒用的,劉隊,只有終日做賊,沒有終日防賊,你護得住我一天兩天,但不可能一直護著我,尤其是我看這個賽事主辦方這次跑的這麽及時,足見能量很大,手眼通天”
蘇提最後一句話,意有所指,沒有點破。
有內應作為前提,他可不敢賭在警局的保護上。
劉隊乃是這麽多年的老警探,一下就明白了蘇提的意思,目光深深的看了蘇提一眼,沒想到他居然能聯想到這種程度,這種心性,讓他信了幾分蘇提之前說自己是天才的說法。
這話也讓劉隊沉下心來仔細思考,按照這個方向推論,如果局裡真有人是臥底,那麽派人保護蘇提,也確實沒有什麽作用。
劉隊沉默片刻,開始寫字。
一張寫著地址和電話的紙條被劉隊遞了過來,蘇提接過一看,有些疑惑。
“這是?”
“伱去這個地方,就說是劉興介紹來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們應該會庇護你。”
蘇提拿起一看,紙條上的地址最末赫然寫著龍門武館四個大字。
“武館?”
“沒錯,是武館,你去了就知道。”
劉隊看著蘇提目光複雜,這個辦法,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他雖是一個副隊長,但卻對死亡格鬥賽的主辦方卻無能為力,也不想眼看著蘇提這個年輕人突然有一天不明不白的失蹤,變成一具屍體,只能走這一步了。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以你的武學天賦,他們應該會收你,如果不收,你再來找我,我再給你想辦法。”
雖然不知道一個武館能給自己提供什麽幫助,但蘇提看劉隊一臉鄭重,知道對方是在真的幫自己,於是收下了紙條,誠懇道。
“謝謝劉隊。”
“不用客氣,保護市民的安全,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還有,如果有了地下黑拳的新消息,抓捕成功之類,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劉隊深深歎了口氣,又道。
“當然,在黑拳主辦方落網之前,你還是要多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去一些偏僻的地方,一有不對勁,馬上報警,知道了嗎。”
蘇提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事情結束,雙方都已經起身,準備離開,就在這時,蘇提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劉隊,還有一件事我想讓你幫忙,就是我殺人的事,能不能別和家裡說,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對於這一世的家人,蘇提雖然有著記憶,但到底有些生疏,殺人這種事又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能藏著還是藏著為好。
劉隊拍了拍蘇提的肩膀,這種事情,他能理解,雖然是出於自衛殺人,但被親屬知道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膈應的慌。
“你放心吧,死亡格鬥賽的事情還在調查,出於對你的保護,我們不會對外公開案件的情報,你家人只會知道你是被警方救出,不會知道裡面的具體情況。”
“那就好。”
大廳中,三名成年人正在焦急不安的等待。
“孩子他爸,你說蘇提會不會有什麽事,這麽久了還沒出來。”
長相普通,盤著頭髮,皮膚有些微黃的婦女焦急不已,一旁一個戴著黑框眼鏡,頭髮禿頂的瘦削男子急忙安慰。
“應該沒事,先前警探同志都和我們說了,救出的很及時,沒有受傷。”
禿頂男子雖然安慰,但是自己的話語中也沒有底氣。
而一旁西裝革履,大腹便便,面有油光,長相富態的中年男子也勸慰道。
“是啊,弟妹你別著急,應該馬上就有結果了。”
“都怪你,他一開始說要去找工作,我是不答應的,你偏要鍛煉鍛煉他,要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我”
女人說著眼睛紅了,禿頂眼鏡男人連忙上去安慰。
就在這時,禿頂男人眼睛一亮,欣喜道。
“出來了,阿晴你看,我們兒子出來了。”
蘇提走進大廳,就被衝過來的女人抱了個滿懷。
隨後一胖一瘦兩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容貌和他有七分相似。
“嗚嗚嗚,我的兒啊,你可急死媽了,哪裡傷著沒有,給媽看看。”
面前這個長相普通,流淚不止的女人,就是蘇提如今的母親,柳晴。
柳晴在市三中教書,是初中數學老師。
蘇提前天晚上未歸,也是她第一個發現的,發現電話打不通後,當時就報了警,如今接近一天一夜沒睡,一直在等消息。
這些事情,蘇提已經從警探口中了解了。
“媽,我沒事。”
看著面前哭成淚人的柳晴,蘇提心中也有些感動,上一世他父母車禍走得早,家裡也沒什麽親戚,一直是自己一個人,時隔多年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被人關心的感覺。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走,我們回家。”
車上,坐著五個人,分別是蘇提,蘇提的父親蘇子墨,母親柳晴,蘇提父親的哥哥,也是蘇提的大伯蘇子豪。
還有一個人,是蘇子豪的司機。
“蘇提,我聽警探說你這次是被地下黑拳的人抓走了,沒什麽事吧。”
車上,柳晴已經因為勞累過度,看到蘇提後松了口氣睡了過去,是坐在蘇提右邊的父親蘇子墨在說話。
蘇子墨和柳晴的職業一樣,都是教師,只不過是明光市四中的語文教師,教的也是初中。
蘇子墨是標準的文人長相,瘦弱,時刻板著一張臉,頭頂頭髮稀疏,帶著一副黑框眼鏡,和溺愛孩子的柳晴不同,他對於兒子很嚴格。
原主的記憶中,小時候有很多課文背不出被蘇父拿著戒尺打手心的記憶,托父親的福,蘇提最終也成為了文科的一員,大學報的歷史系。
“沒什麽事,警探來的很及時,我還沒上台就被救走了。”
“那就好。”
蘇子墨聞言松了口氣,明光市的地下黑拳殺人案鬧的沸沸揚揚,就他自己教出來的兒子,他能不知道?平時別說打架了,連隻雞都不敢殺,被抓去打地下黑拳,分分鍾就慘死在拳台上。
“蘇提,大伯想了一下,你送外賣的工作別幹了,暑假在哪鍛煉不是鍛煉,來大伯公司,大伯給你開工資,正好你堂姐堂妹這麽久了也沒見過,過去認識一下也好。”
和文質彬彬的蘇子墨不同,大伯蘇子豪大腹便便,滿臉油光,脖子上還有一條手指粗的金項鏈,一副暴發戶的模樣。
事實上也確實是,大伯蘇子豪和蘇父是孿生兄弟,一人在家學文,一人外出從商。
大伯出去闖蕩多年,這次突然回來還沒多久,據說是發了一大筆橫財,還有了自己的公司企業,這次回來,一是衣錦還鄉,提攜家裡,二就是回家開辦分公司。
“哥,我都說過很多次了,小孩子不能靠著家裡,你能照顧他們一時,還能照顧他們一輩子不成,早晚都是要自己在社會上立足的。”
對於蘇子豪的豪氣,蘇子墨有些不滿,在教育方式上,他一向古板,認為男孩應該多鍛煉,多吃苦,才能成才。
蘇子豪撇了撇嘴,沒有和蘇子墨爭論,車就這樣一路前行,很快開到了蘇家樓下,一處老城區的公寓樓。
車停下後,蘇子豪說道。
“子墨你把弟妹先扶上去,我有些話要和蘇提說。”
“你可別給他灌輸一些毒雞湯,男孩子不能依靠叔父輩,自己要有出息。”
“你少操心吧,蘇提才出事沒多久,我和他談談心。”
說罷,蘇父便扶著柳晴上樓,二人走後,車內,蘇子豪直接向後遞了一張銀行卡過來。
嗯?
蘇提疑惑,這是哪出?
“拿著,這麽多年不見,這是大伯給你的零花錢,你剛出了這麽大的事,這錢給你壓驚。”
“密碼是你的生日,裡面有五萬塊錢,拿著錢想買點什麽就買點什麽,別為了那幾個錢又去做什麽深夜送外賣的傻事了。”
“大伯,這.不好吧。”
蘇提嘴上這麽說說,手直接把卡接了過來,他的手機,買的送外賣的電動車都在被綁架過程中丟了,身上一窮二白,急需用錢。
蘇子豪點了一支煙,鼻孔吐氣,豪氣道。
“這算什麽,大伯這次可是掙了大錢回來,別聽你爸的什麽要吃苦,多吃苦,大伯告訴你,你越能吃苦,就會吃越多的苦,錢最後是留給聰明人的。”
蘇提將卡塞進兜裡,這話倒是不假。
“多謝大伯,那我就收下了。”
“好了,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過幾天大伯帶你堂姐堂妹來你家做客,你們小輩都沒怎麽見過面,要多認識一下。”
“好,謝謝大伯。”
大伯揮了揮手,讓司機開車走了,而蘇提則揣著五萬塊的銀行卡回到了家中。
“我回來了。”
蘇提剛剛進門,蘇父就噓了一聲。
“小聲點,你媽剛睡下,這幾天把她累壞了,別吵醒她。”
“嗯。”
蘇提隨意坐下,打量了幾眼家中,雖然布置的很溫馨,但其實這房子年齡已經很大了,是蘇父蘇母在結婚時剛剛買的二手房,這麽多年了,家裡也一直沒錢置辦新的。
“你大伯給你錢沒有?”
見蘇提隨意坐在沙發上,蘇父感覺有些怪怪的。
因為從小嚴厲教育的原因,蘇提對他總有種畏懼心理,在他面前不敢放肆,甚至有些拘謹。
但現在卻
蘇父很快就想明白了。
應該是經歷了這麽一次危險,鬼門關走一遭,人長大了。
“沒有,隨便和我說了幾句話,就讓我上來了。”
“沒有就好,你大伯雖然富了,但他的錢是他的,他辛辛苦苦掙來的,我們不能要,你知不知道。”
蘇子豪回來這段時間,一直明裡暗裡想要提攜他們家,甚至對自己都塞了好幾次錢,都被蘇父拒絕了。
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在骨子裡,蘇父就認為用金錢來衡量親情,是一種很不好的行為。
他要是收了蘇子豪的錢,兩家關系就變味了,以後蘇子豪的子女怎麽看他,又怎麽看他的子女,兩家還能平等關系嗎?
因此雖然知道蘇子豪是好意,但蘇子墨依然堅守底線,人窮志不能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