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颤抖的后背。
唇齿被咬噬、攻城略地,恍惚晕眩的应接不暇中,唯一的念头是,幸好,今日只有他一个人过来!
没叫洛州众大张旗鼓地来送。否则这么激烈……他以后不要做人了。
分开时,唇舌间都连着缠绵的水丝。
燕王粗糙指腹轻轻擦过慕广寒的脸颊,带着些不舍温柔。随即勾唇浅笑——他过去一向喜欢城主聪明厉害,可如今,却似乎更是喜欢他在自己面前被吻得晕乎乎、傻乎乎的模样。
也不知,城主这次,又干了什么坏事。
需得写信才敢跟他说,还提前要他不许生气。
有趣。
燕王人生在世,因所向披靡,不免常觉得人间无聊。唯有城主,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又或是,惊吓。
他想着,再度偷了一个吻。又将人揉进怀中久久不愿放开。
罢。
无论是惊喜还是惊吓。
他都满怀期待。
……
小舟逐渐远行,消失在烟波浩渺中。
犹记上次,西凉簌城渡口分别,他曾以为再无归期。
此次,却知燕王必有归时。
而下次相见,就是他们的成婚之日。这么一想,如梦似幻。
慕广寒不明白为什么。此次分别,他竟心中却并无太多不安。最近江湖之上很多传言,说此番联姻燕王乃是被逼无奈,他听了竟也不以为意。
多奇怪。
明明以前,越是虔诚,越是热烈,越是沉迷,越是不安,常禁不起一点风吹草动就心神不宁。
唯有这次,毫不怀疑。
可为什么?
是因为,笃信燕止很爱他么?
但其实,慕广寒至今也并非确定,燕止对他的喜欢究竟是只有一点,还是很多很多。
却是人生第一次,觉得不确定也无所谓!
婚约都昭告天下了,燕王以后反正都是他的人。所有二心,他收拾就是。把那骄傲的头颅撒上辣椒面,做成麻辣兔头!
……不,做成兔头还是太可惜了。
燕王身材好。打仗又那么猛,咳。那物尽其用自然也。到时候就把他五花大绑关进小黑屋,不死不休。
所以。
所以说,他又真的爱燕止吗?
如果绝不放手、不死不休才是爱的话,他过去那种暗戳戳的卑微、一受伤立刻就跑的感情,又算什么呢?
但如果,以前那个才是爱的话。
他对燕止这,又是什么与众不同、奇形怪状的感情?
……
燕王前脚回到西凉。
后脚,南越的婚书与满载彩礼的车队,便接踵而至。
“禀燕王,今日又有新粮运抵。附言:燕王最爱的菘。”
“燕王,今日又有新礼送到。附言:燕王最怕的辣椒。”
“燕王,今日还有一些精致小物送到。附言:给燕止送胭脂。”
自打回西凉后,燕王身体好得出奇的快,每天走路带风。
师远廖不禁嘀咕:“我看燕止最近,好像很是得意忘形。”
宣萝蕤:“每天都有礼物收,换你你也得意吧!”
又感叹:“没想到,月华城主还挺会的啊……”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这持续不断的礼物攻势,正是慕广寒向燕止反向学来的手段——数量庞大的彩礼,每天不停送了整整一个月。
就是要哄得燕王开开心心,让燕王成为天底下收到他礼物最多的男人!
然而,即使收了如此多的礼品,西凉仍有老臣觉得亏了。
“怎么不亏!咱们整个西凉铁骑不都给月华城主了啊?所以他送粮送礼,不也是应该的吗!何况,他们还不是从咱这也运走了不少木材、铁矿石、牛羊。这哪里是送彩礼,分明就是正常贸易往来!”
“胡说,若没有联姻,哪有这等便宜的贸易往来?”
“你们啊,见利忘义,完全就是满怀卖主求荣之心!”新型卖主求荣。
“什么叫卖主求荣,燕王那是主动为国捐躯!”
“要我说,燕王他就是沉迷儿女情长、失了斗志!竟屈尊降贵真的出嫁,明明还有拉拢东泽、反败为胜的机会……”
宣萝蕤这次回来,没少听老臣们互啄。
只能大大叹气。这婚结的,绝了,人家新人自己势均力敌天造地设,倒是两边亲友都觉得自己挺亏。
没几天,宣萝蕤收到一封城主来信。
信上说,最近有个消息,燕王听了可能会少许生气。让宣萝蕤帮着劝劝。
同时,城主的另一封信,也送到了燕王手中。
燕王看完信,直接给气笑了。
这天底下也就这人能把他气到这种地步。合上信直接没言语,整整两天气到没吃饭。
宣萝蕤:“……”
城主这是干了啥,能把燕王都气成这样?
很快,她就知道了。
因为,城主在知会燕王之后没几天,亦把这个消息昭告了天下。
东泽归顺。
表面说是归顺,但真正的昭告文书上,遣词造句一目了然,东泽从一开始就是月华城主的。并不是联盟,也不是献降。
就只是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而已。
只是一直藏着掩着没说,其实人家早就坐拥半壁江山啦!
“……”
此事一出,西凉众臣风向骤变。
“原来如此!”
“果然其中,是有我等不知道的秘辛啊。”
“燕王必是早就看穿这惊天秘密,那确实,无论怎么打都胜算不大啊。与其两败俱伤、民生涂炭。倒不如选择后宫之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共携天下!”
“燕王英明。”
“真真有先见之明。”
“真是大圣大明之举啊!”
“燕王眼光清明、图谋深远,又有才貌,以后也必能坐稳皇后之位。西凉大幸啊!”
……
顽固老臣们终于开心了。
但燕王不开心!
“王上,城主又来信了。三封呢,您回一下把?”
“哦。”
“燕王,得回信才行,”宣萝蕤恭恭敬敬拿来笔墨,“若一直不理,让洛州那边误会咱们对婚约之事有二想,那就不妙了。”
“……”
燕王面无表情,乖乖提笔。
宣萝蕤一看,一大张信纸,歪歪扭扭两个字:口我。
不回则已,一回信就这么野?
她又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他写的是个“哦”字。
从燕王那儿出来,师远廖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宣萝蕤叹了口气,解释道:“他自然生气。本以为是自己凭本事赢了的,山穷水尽仍能扭转乾坤,也算是跟城主打得有来有回、势均力敌。”
“结果发现,人家原来从头到尾都在让着他。以燕止那性子,如何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