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姑娘們的目光紅姑娘感受到了,卻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葉楓的步伐。
他在前進盡管微弱,但穩穩當當、確確實實的是在前進。
這怎麽可能?
承受過第二關考驗的她知曉這關到底有多麽困難,他們要在風雨之中不停前進,不可心生畏懼、不可心生懼怕,但有絲毫退縮,這份退意便會無限放大,最終令其倒在原地。
她當初便是如此,一念之差功敗垂成。
盡管說著簡單,堅持不懈、勇往直前,可真正做到之人又有多少?
紅姑娘曾經受考驗時,也覺著自己定然能不懼萬物,逆流而上。
可唯獨當真去經歷嘗試時才知曉,堅定的意志、自信的張揚在那風雨中如此脆弱。
這人族也應當如此也必然如此。
為何這人族.會如此堅韌?
他是如何扛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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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扛過去的?
哪有什麽扛過去啊,無非是有更為可怕的一件事在背後支撐著葉楓罷了。
當風雨打在葉楓身上時,葉楓渾然不懼,仰天大笑。
可走著走著,饑餓開始出現,周圍並無任何可采摘的野果野菜,連草根樹皮都不曾存在。
不知何時,那本該迷霧環繞的山林,如今化作了一條登山路。
四周一片荒涼,天空陣陣昏暗,雨水與大風不停地怕打在臉上。
當時葉楓還不覺著有什麽。
他覺著自己還能堅持,還可不停地攀爬。
而後又不知過了多久,那風愈發銳利,刮在身上竟有一種好似要被切開肌膚的感覺。
好似?
不,應當是事實。
當傷口出現,鮮血自傷口中湧出,他感受到了疼痛。
那落下的大雨不知何時愈發的大,原本只是尋常大小,可不知何時變成了如石塊般大小。
砸在身上好似被石塊砸到,很疼很疼。
他早已精疲力盡,饑餓傳遞至身軀四肢,每時每刻不在告訴他,你餓了。
鮮血帶走了體力與溫度、寒冷與疼痛奪走了思考能力。
腳掌開始無力,手臂開始趴下,本該挺直的身軀倒在了地上。
他餓了、困了、累了.他想倒在地上睡一覺,等睡醒了,再來繼續攀爬。
可.
四周沒有大樹、沒有山洞,他不曾見著一處可用以讓自身休息的地方。
若要休息,便在這大雨中休息吧。
可冥冥之中卻又有聲音告訴他,如在這兒休息了,便就徹底的失敗了。
想要繼續攀爬、繼續向上,那便告別休息。
爬吧、爬吧,爬到嘔心瀝血、爬到血肉模糊,將最後一絲氣力都擠乾的地步吧。
葉楓當時已經有些無法思考,或許是倔強、或許是不願認輸,怎麽能夠在這會兒倒下,區區風雨,又怎可成為他停下腳步的理由?
於是,他面前爬起來,向著前方。
他又爬了多久?
不知道.不清楚。
他只是本能地覺著,自己應當爬了許多地方了吧。
即便不到山頂,起碼也有半山腰了。
可.當他回頭望去,卻見到了.山腳。
他此刻就在山腳,距離他爬出的距離,甚至不過區區百米不到。
他.就爬了百米不到?
百米都不曾爬到,便倒在地上?
怎麽會、怎麽可能!
這怎麽會!
他爬了那麽久,堅持了那麽久,自己怎麽會就爬了這麽點?
明明抬頭望天之時,那通天山柱看著雖遙不可及,卻也讓人覺著能夠觸及。
只要再稍微伸手、再努力會兒,便可越過雲層、登頂山峰。
可回頭望著山腳那刻,他忽地感覺,那山巔是如此遙不可及,好似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無法靠近。
絕望環繞在心頭之上,葉楓愣愣地望著那山巔雲層。
那刻,好似有些什麽東西碎了。
他整個人如墜冰窟,渾身冰冷,雨水胡亂的拍打臉頰,無力地倒在地上。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
那遙不可及的山巔啊,那好似通天般的山嶽啊,他能夠觸及嗎?
他可以觸及嗎?
哈哈堅持什麽呢,你不過是個廢物,便是重新擁有了修行能力,你也終究是廢物。
從小地方出來的家夥,你當真以為自己是什麽天之驕子嗎?
什麽力所能及的事,什麽黎民蒼生,你連自己都救不了。
手掌不由地在地上抓著,泥濘被拳頭攥緊了。
葉楓必須得承認,這一刻.他想退縮。
他很想很想退縮。
可是
怎麽可以在這裡放棄啊!!!
腦海中回想起了那些死去的民眾,屍橫遍野、天下苦難,耳邊環繞著的不僅僅是那大魚的怪叫,還有黎民百姓的痛苦。
他們在大水中掙扎、求生,即便千難萬險也想活下去。
那些經受苦難的人們還在等著誰.還在等著某個人站出來。
或許不是他、或許他沒這資格。
可是、可是啊!
他們還在掙扎,自己又怎麽可以退縮!
離開烏堡城時的決意是錯誤的嗎?
這份想要做些什麽的想法是脆弱的嗎?
開什麽玩笑!
動起來!
我的身體!
手腳廢了就用牙齒、牙齒廢了就用腦袋,即使是如蟲子般蠕動,也得爬上去!即使是要死,也得死在路上!
有本事的,便奪走我這條命吧!!!
那一刻,葉楓從未有過的堅定,那份意志,好似穿透了雲霄!
葉楓的身軀開始逐漸恢復氣力,身軀不再饑餓、手腳不再冰冷,雨水打在身上,再無法讓其感覺疼痛。
他逐漸昂首挺胸,逐漸大步向前。
風雨,擋不住他前進的步伐!
在那狂風暴雨中,葉楓一步踏出,好似天地寬闊,四方明亮,風雨也消失不見。
當他回頭之時,他已不知不覺來到半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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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山山巔,立於山頂的那一座聖廟之內,發出了若隱若現的能量波動。
千狐洞中,輕輕閉眼,似是在淺睡的老祖睜開了眼。——————
“第二關過了!”
塗山狐族的姑娘們難以置信那聲音充滿著驚愕。
雖說葉楓破了紅姑娘記錄令人驚歎,可.破了記錄便破了記錄,他們隻覺著那人族還是有那麽些厲害,可.第二關呀!
他過去了!
真的過去了!
紅姐姐都不曾過去的那關,葉楓過去了!
他到底做了什麽?
紅姑娘也不理解.那個自己看著如此脆弱的人族,不過區區三境登門,怎麽有能力闖過那關!
他的意志,莫非就遠超她這麽多嗎?
“哎呀,這人族還當真是有那麽幾分本事呢真是厲害呢,對吧。”
“嗯嗯,能夠過第二關的人許久不曾見了,說來,上次渡過第二關的那人叫誰來著?”
“過去許久許久,忘了問問老祖吧,老祖應當會知曉。”
“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渡過這第三關。”
婦人們不知何時從千狐洞內出來,葉楓渡過第二關一事她們當即便知曉。
山上聖廟的波動似是在說禹王大人滿意這人,既如此,她們又怎會無動於衷。
只是,是否能登入山巔,還得看那人是否可越過第三關。
“姨娘,這第三關是什麽呀?”
有姑娘好奇,第二關都如此困難,第三關又會是有多麽困難。
但婦人們卻笑了一下。
“這第三關呀,說難確實挺難,說不難,倒也的確不難,若是以前的人族,怕是人人都可越過第三關。”
“就是不清楚這孩子行不行。”
以前的人族.輕易便可越過第三關?
以前人族這麽厲害好吧,歷經三皇五帝,羅天諸神,抗衡萬象災厄,的確是挺厲害的。
只是,也不至於這最後一關被說成人人可過吧。
姨娘們不曾說話,只是摸摸了姑娘們的腦袋,靜靜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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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關是什麽呢?
葉楓也逐漸明白,自己的考驗共有三關。
翻山越嶺,跨千萬裡路前來塗山。
那份孤寂、無助是第一道考驗。
自山腳行至半山腰。
風雨無阻、堅定意志,是第二道考驗。
那麽自半山腰行山頂,便是第三道考驗。
只要過了這關,自己.便可得到息壤,解洪水之危了!
可.
當葉楓來至第三關,眼前景色再度一變。
他出現在了一處大河邊。
大河之水天上來。
奔流不止怒滔滔。
大風、大雨,滔天大水吞沒山川湖泊,放眼望去盡是汪洋。
自己穿著獸衣,頭髮亂糟糟,身上盡是雨水,周圍有許多人與他一樣,只是手中還握有諸多兵器。
這是在做什麽?
自己來到了哪兒?
他左右望著,只見所有人認真地盯著大水,一副準備就緒的模樣。
說來,這兒的大水雖洶湧澎湃,可卻被完全擋住.等會兒,這兒的地,有這麽高嗎?
他望了望身後,發現身後有那麽一條長長的溝壑,那溝壑蔓延不知多遠之外,且這那是什麽地,這分明是一面土牆,一面.高聳入雲,將滔天洪水盡數抵擋在外的土牆!
他從未見過如此令人震撼的一幕。
他該如何形容?
土牆如一面壁壘,連接天地,不知幾萬丈高、幾萬裡寬,堅不可摧、厚如大地,任那洪水如何重刷,都無法撼動其分毫!
這是什麽?
這是如何做到的?
若有這土牆,他們也可見滔天洪水擋在外面!
黎民百姓又何必苦苦掙扎?
葉楓顫抖著蹲下身,撫摸著那土黃色牆壁。
雖不知這是何處,雖不知發生了什麽,可他好似一刹那明悟了些什麽,這是息壤,這定是息壤!
只有息壤,才可當如此大水!
可在他激動之時,有人從一旁跑了過來。
“首領,咱們河道挖好了,那邊傳來消息,可以放水了。”
被喚作首領的人大叫一聲:“好!”
“讓人快些去準備,咱們也盡快離開,待到洪水傾瀉,這兒怕也是不安全。”
“人都疏散好了嗎?可曾有遺漏的?”
“都準備好了!”
反覆確認一切準備就緒,首領當即點頭。
“那麽.所有人離去,而後破牆!”
“——是!”
這兒的人開始準備,葉楓愣愣地站在原地。
破、破牆!?
將這厚重土牆破開?
這、這
這怎麽行?
這麽大的土牆,將滔滔洪水抵擋在外,為何要破牆、為何要破?
如此大水傾瀉而下,必將淹沒大地、洪水肆虐,不能這麽做啊!
可不等葉楓開口,所有人都行動起來,紛紛離去,葉楓便是想說些什麽,也被人帶著離去。
“快快快!這兒不安全了!快退至安全地方!”
待到他退至安全區域,那首領便一躍而起,手掌一招,一捧土便破靠土牆,飛至他的跟前。
那東西.就是息壤!
失去了息壤支撐,土牆無力阻擋洪水,那萬丈高的土牆隱約要就此塌陷。
而首領似是覺著如此不夠快,毫不猶豫一掌轟出。
法力湧動,如星辰般的大戰狠狠砸在土牆之上。
土牆內外夾擊,不堪重負,頃刻間土崩瓦解,滔天大水當即洶湧而下。
無盡洪水於數萬丈處轟隆而下。
好似天空出現了窟窿,大水源源不斷,宛若要將世間盡數吞噬。
聲音震得心臟發疼,身軀好似都要碎裂一般。
但此時,在兩邊的人族們.那躲避危機來到山嶽之上,分成了兩隊的人族同時出手。
他們運起功法,催動法力,好似星光般的匹練出現,雙方合力,隔著不知幾萬裡,以**力阻擋那滔天洪水.不,並非阻擋,而是,疏通?
原本混亂的大水在這法力面前,竟變得乖巧起來。
那源源不斷的大水被送入河道,以極快速度奔流而下。
葉楓望著,神情驚愕。
這是什麽手段?
不僅有息壤可擋滔天大水,甚至還可疏通大水,灌注河流,如此神通、如此手段,僅是用看的,葉楓便能明白,他們在場每一位,都強得可怕!
這到底是
只是,大水源源不斷,雖不停地將大水輸送,卻永無止境,無論如何都見不到盡頭。
慢慢地,葉楓見到那河道愈發的滿,本該奔流而下的大水似是填滿了盡頭,大水.開始溢出來了。
這時,又有一人從遠方飛來,他著急地喊道:“不好了、首領,不好了!咱們開通的河道被、被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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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