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驚秋還收到了陽師的消息。
顯然龍虎道場還傳訊給了陽師那邊。
陽師對季驚秋前往中心地帶沒幾天就闖出這番成就,感到驚歎不已,並囑咐他盡量與道場那邊處理好關系,日後可為他的倚仗。
對於龍虎道場,季驚秋目前的觀感很不錯。
其他不說,龍虎道場至少不曾參與過對莊不同的“圍剿”。
這點他之前就側面詢問過石玄真。
石玄真的意思很簡單,龍虎道場家底豐厚,不差這點運勢,也不屑行此舉,道場門風如此。
什麽叫高門大戶,底蘊深厚!
在聯邦如今的諸方道場中,龍虎道場不是最強的,勉強躋身前五,卻絕對是底蘊最雄渾,歷史最悠久的,歷經萬年沉浮不倒,“歲數”比之聯邦還要久遠。
季驚秋乘坐分部的專車,搭上了飛船,前往四守星的太微城。
一個小時後,季驚秋在港口下船,坐上了龍虎道場派來的專車。
負責來接他的,是一個圓臉的中年男人,笑呵呵道:
“是季師侄吧?我是你宋有德宋師叔,我與你師父陽炎當年是同期生。
走走走,道場這批小子都是這兩天來的,一個個眼高於頂,上一批老生又都不在,白鹿祖師的意思就是讓你來教教他們什麽叫人外有人!”
季驚秋登上車,遠處琉璃瓦反射的陽光落入了他的眼中。
太微城的整體風格與天市場差別很大,這裡流行複古風,駐扎的多是道場勢力,放眼望去多是莊園、亭台樓閣、臨水懸台……
路上,季驚秋好奇問道:“宋師叔,四守星的審核機制不是半年一撥嗎?道場還有其他路子?”
宋有德笑道:“那是對外界,這批學員是中心地帶的‘本地人’,不需要走外地審批流程。”
本地人?
季驚秋怎舌,感情只要有中心地帶的戶口在,進出四守星是不需要遵守半年審核機制的?
嘖,有那麽一點學區制度的味道了。
一路上,宋有德為季驚秋介紹了下龍虎道場的某些情況。
目前,龍虎道場在四守星的分道場由白鹿祖師負責。
“這輩分到底怎麽算的?我聽石師兄稱呼白鹿祖師為師伯,您卻稱他為祖師。”季驚秋忍不住道。
宋有德聳肩道:
“白鹿祖師今年三百多歲,按真實輩分算,我肯定得叫一聲祖師。但石小子不同,他的師父,也就是與我,和伱師父同期的聶真遠,已經躋身心相領域。”
“步入心相,就有資格和大師同輩相稱,所以石小子稱白鹿祖師只需稱一聲師伯。”
季驚秋恍然,等陽師突破,自己也能喊師伯!
宋有德補充道:
“龍虎道場最大的問題就是太大了,輩分太過混亂,譬如一位兩百多年前的前輩收徒,這輩分豈不是比同代道子都大了?”
“所以道場有規定,輩分只看同期,哪怕你我師父不是一輩,但只要我們是同期道場弟子,那你我就是一輩的,往上各論各。”
“像是這批從中心地帶來的弟子,不少都是老前輩的弟子,但因為和你同期,所以你只需要叫他們師弟就行。”
隨著飛車駛向深處,遠處黛青色的山體逶迤展開,眾多精致的樓閣庭院依循山勢而建,仿佛層層梯田,令人望而生羨。
龍虎道場就坐落在峰頂,此時山頂還有霧氣未散,道場在山霧中若隱若現。
即將抵達,宋有德嘿嘿了一聲,笑容有些不良道:
“季師侄,道場的醫療技術都是一流的,斷手斷腳都不是問題,所以待會不要留手。這幫臭小子出身中心地帶,沒缺過資源,實力都是不弱的,這批光是天人五限就有四個。”
“另外,白鹿祖師說了,你打的好,事後有獎勵。”
聽到這句話,季驚秋神色訝然。
天人五限就有四個?
旋即就是滿滿的動力。
一位武道大師的獎勵!
說白了,這次其實是對他的一次考驗!
……
……
龍虎道場內。
“天神道場這代出了好幾個奇才,以致於道子之位一直懸而未落。”
“天劍道場的殷無雙,據說和天劍道體的契合度高過了95%。”
“玄天道場的刁行雲也不差啊,像這種還沒鑄就功體就被確立為道子的,與核心傳承匹配度至少都是90%往上。”
“這幾家都是排在我們上面的道場,話說我們這屆的道子,石玄真石師兄怎麽樣?”
“暫時沒什麽戰績,不過聽說上面對他寄以厚望,目前已經鑄就了龍虎道體,可惜現在出門了,暫時無緣得見。”
“可惜,我原本還想向石師兄挑戰的,砥礪武藝的。”
一群年輕人聚眾在一起,議論著四守星上的武道天才。
這幫年輕人皆是出身中心地帶,在平日的谘詢中見慣了所謂的武道天才,眼界極高。
“話說……石師兄最近在群裡發的東西你們看到了嗎?”
“惡心……我看到莊岩還發言附和了。”
“嘖,我行得正坐得直,我就是喜歡瑟瑟!你姓楊的是沒發言,但你肯定收藏了!你敢讓我查記錄嗎?”
“你……莊岩你可別空口汙人清白!”
“都冷靜下,我聽說道場請了位外脈的師兄來給我們講課,馬上要到了。”
一位性情沉穩的年輕人開口道,他在幾人中明顯有些威信,大家都停止了其他話題。
“講課?是鑄就了上乘功體的神遊武者還是枷鎖武者?”
“我打聽了下,叫季驚秋。”
“誰聽說過這個名字?”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皆是搖頭。
他們來之前,對四守星上的天才其實都有所打聽,尤其是自家道場的,那可是他們的挑戰目標!
但唯獨沒人聽說過季驚秋這個名字。
先前開口的年輕人繼續道:“這位季師兄的年齡比我們大部分還要小些,目前還沒有鑄就功體。”
眾人間一下炸開了,議論紛紛。
“不是吧,年齡比我們還小?這哪門子的師兄,叫師弟還差不多。”
“是啊,不說陳易哥天人五限,武藝造詣更是快觸碰身意巔峰了,就是莊岩也是天人五限加身意第二步!”
“可是他比我們小,說不定天才更勝於我們。”
“那也是以後的事了,現在給我們上什麽課?”
眾人中,隱隱被視為領軍人的陳易搖頭無奈道:
“一個兩個的都急什麽,等季師弟到了,見一見不就知道了。”
他本人還是相信道場這邊的安排的,龍虎道場這邊可是有大師坐鎮的,也不乏枷鎖和心相武者。
他們的眼光和安排,難道還能出笑話嗎?
所以陳易有些期待和這位季師弟相見切磋。
就在說話時。
眾人看到負責主管道場日常事務的宋師叔,領著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提著一把長刀,走了進來。
看外貌,後者和他們都差不多。
“那個就是季驚秋?”
“看上去有點帥,就是太嫩了,嘻嘻。”
“道場玩真的啊?”
陳易仔細觀察著季驚秋走來的步伐和呼吸節奏,心道果然如此,這位季師弟顯然不是弱手。
但如果只是這種地步,要想給他們上課,那還遠遠不夠。
上面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讓自己等人,給季師弟一點教訓?
畢竟從年齡看,季師弟比他們小了大半年,甚至更多,絕對是個武道天才。陳易猜不透上面的想法。
但他很快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武者想那麽多幹嘛,打完就知道了。
宋有德領著季驚秋來到眾人面前,笑眯眯道:“這位是你們季師兄,這次受邀而來,是給你們上課的,你們誰不服,想和他切磋切磋的?”
“我來吧!”
莊岩率先走了出來,讓原本不少躍躍欲試的年輕人都打消了念頭。
這家夥雖然作風不怎樣,但實力和潛力還是沒的說的,在眾人中排的進前三。
莊岩抱拳道:“在下莊岩,學的也是刀法,至於師兄還是師弟,那得等咱倆打過再說。”
季驚秋拱手道:“在下季驚秋,請問你在你們這批裡排第幾?”
莊岩揚眉,驕傲道:“保三爭二!”
季驚秋點頭笑道:“好消息,打完你,再打兩個就行了。”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年輕人都嘖嘖道,有人故意喊話季師弟你悠著點,莊岩這小子出手賊陰了,別大意失了手!
莊岩挑眉:“我們用木刀,還是實刀?”
“你隨意,我用刀鞘。”季驚秋面色誠懇,他拔出青主卻不用,而是立在一旁,準備以特質的刀鞘為敵。
這倒不是他輕敵,而是他不想見血,畢竟大家也算是一家人。
莊岩瞪眼道:“那我就用木刀吧,免得季師弟你輸了找借口。”
他故意在季師弟上加重了語氣。
大家騰出場地,退至一旁。
莊岩取了木刀,整個人的精氣神瞬間不一樣了,目光鋒銳,喝道:
“我上了!”
他率先出手,起手便是勢大力沉的拔刀斬,二十幾米眨眼跨過,當頭斬下!
眼見季驚秋一步沒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沒反應過來,木刀斬下時,莊岩再想收刀已經來不及了。
他心中慶幸,好在用的是木刀!
這時,季驚秋刀鞘斜橫,接下了這全力以赴的拔刀斬。
一聲沉悶響聲下。
莊岩瞪大了眼,他雙手持刀被反震力震的虎口微麻,可季驚秋單手握刀鞘,居然在這一刀下猶如磐石般一步未動,甚至連身形都沒顫!
這特麽什麽體魄?!
季驚秋忽然一震手中刀鞘,趁著莊岩被震得後退時,以刀鞘擊打向莊岩手背。
這個意圖很明顯,莊岩有所預料,強行以氣勁消解雙臂上傳來的震蕩力道,順勢斬向季驚秋的手背!
他提前有所準備,準備抓住季驚秋的空隙,先打掉他手中的刀鞘。
事實上,也確實是他先出刀!
可最後哐當一聲,落地的卻是莊岩手中的木刀。
莊岩怔怔看著跌落在地的刀,手背的疼痛感在此時都不重要了。
他無法理解,為什麽自己先出手,這麽近的距離下,季驚秋還能後發製人。
他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莊師弟,承讓了。”
季驚秋以刀鞘擊打在莊岩手腕,逼得他木刀脫手,此時後退一步,拱手朗聲道。
場中一時間沒了打趣調侃的聲響,不少人都沒反應過來這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事。
莊岩敗的太快,在部分人眼裡,明明上一秒是莊岩抓住了機會,即將獲勝,可一個眨眼後,掉刀的卻是莊岩本人。
難道這季師……兄會法術不成?
莊岩深吸口氣,抱拳,誠心誠意道:“多謝季師兄指點!”
不一會,宋有德笑呵呵出面道:“小莊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下一個誰來?”
陳易目光灼灼,直接站了出來“我來吧。”
他沒有學莊岩,而是拔出了自己一直在孕養的長劍,嚴肅道:
“季師兄,請指教!”
季驚秋剛拱手,陳易的劍光就如花般綻放,華麗絢爛的同時又暗藏殺機,頃刻間籠罩到了季驚秋近前。
季驚秋目光閃爍,這位在武藝的掌握,比他還要強橫幾分,應該快觸碰到身意的巔峰了吧?
如果是之前,他還真有些不好打。
但現在……
季驚秋看著持劍衝來的身影,無論是氣勁、架勢還是劍路的變化都很好,尤其是第三點,已有大家氣象,不再拘泥於呆板的劍招變化。
只是……太慢,也太輕飄了。
季驚秋舉起刀鞘,突然橫掃,擊打在劍身上,刀劍相擊聲錚錚,這一下子蘊含的力道讓陳易面色大變,體內筋如弓弦滿月,氣勁全力爆發,這才沒讓長劍脫手。
他瞬間體會到了方才莊岩的感受——
這力道簡直離譜!
這位當真沒有鑄就功體?!
一擊退後,陳易面色警覺,再沒了與季驚秋正面一戰的想法,配合步法,開始遊走,準備以變化製敵!
季驚秋也不再被動防守,而是主動出擊,以鞘為刀,他在刀路變化上遠不如陳易來的花俏,索性以不變應萬變。
只是幾個交手,陳易就咽了口唾沫,心氣消了一半,越打越憋屈!
這位季師兄變化不如自己,可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比他更強更快,而且不是一星半點。
所以無論他怎麽變化,最終都難以擺脫對方的刀路,只能是一次次刀劍相擊。
哪怕他竭力避免正面衝突也沒用,幾個回合下來,他就虎口全麻,有撕裂的疼痛,渾身血液奔騰。
鑄就功體前,武道玄妙太小,武者爭鬥只看體魄與武藝。
而眼前這位,完美詮釋了什麽叫以力破巧!
陳易完全無法理解,哪怕是那些武骨天成的五限武者,體魄也沒可能如此碾壓他!
……
不遠處的高台上。
一位頭戴道冠者居首,一旁還有著好幾位興致盎然地瞧著前方戰況的中年男子。
“嘖,這體魄差距也太大了,沒得玩。”
“呵呵,那不是正好?省的這幫小子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最離譜的是,陳師侄在武藝上的造詣是勝過季師侄不少的,估計快觸摸到身意巔峰了,可後者偏偏靠著蠻不講理的速度和力量,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完美詮釋一力破萬法。”
“季師侄這幅體魄的確恐怖……武骨天成的五限武者也比不上他吧?這就是第六限的增幅?”
為首的白鹿道人忽然道:“洛師弟你又怎麽知道,季師侄不是身懷武骨?”
聽到這番話,眾人頓時恍然。
武骨天成疊加天人六限,才能堆出這幅恐怖體魄,他們一下倒也能接受了。
白鹿道人悠悠道:“今日一見,最讓我驚喜的,還是季師侄的武學造詣。”
聽到他這番話,眾人面露疑惑。
季驚秋武學造詣並不高,他們都看得出來,也就剛剛脫離匠氣,找到了自己的路,相當於剛踏上身意的第二步。
忽然有人問道:“誰知道季師侄修煉至今,用了多久?”
眾人神色一凜,意識到了其中關鍵。
按照道場記載,哪怕是身懷武慧者,要想將一門技藝推到身意巔峰,也需要半年光景!
有人歎道:“陽師弟那邊送來的消息,季師侄修煉到現在,也就三四個月吧。”
白鹿道人淡淡補充了一句:“他來四守星前,於刀法上,只和一位師弟學了一門養刀法。”
眾人面色再變。
這不豈是說,僅僅兩周不到,季驚秋就走到了身意第二步?
這樣下去,怕是一個月不到,就要摸到身意巔峰了。
“這是何等武慧……”有人喃喃道,回憶著道場的記載,
龍虎道場最大的特點就是傳承悠久,歷史上什麽樣的天才都有記載。
可他最後發現——這等武慧,道場歷史上似乎還真沒有記載過!
白鹿道人忽然目光一凝,似乎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圓融無比的氣息都不禁乍泄刹那。
“道場雛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