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玄途 第一百三十八章 物是人非

萧老汉的情绪自然十分激动，久久不能平复，江小江看在眼里，心情却是平淡到了极点。

甚至在心里，江小江开始反问自己，怎么救了萧老汉了，萧老汉被自己吓死是真，可寿过百岁却也不假，不知道对于回春了的江老汉而言，是不是福。

“江仙长，老汉多谢江仙长了，多谢江仙长了。”

萧爹感谢的同时，仍是喜不自胜，只顾着跪地叩头，连江小江、狐妹什么时候隐入尘埃不见的，都没发觉。

“唉，江仙长哪去了，江仙长。”

萧爹一抬头，屋子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恍似浮生若梦一般，不那么真切。

“江仙长，老汉还没回谢大恩大德呢，老汉的孙女已出落成大姑娘了，不若老汉将小孙许配给江仙长罢，江仙长。”

萧爹喊着，越发得着急，追到院外一看，天色已经墨黑了，却哪有什么江仙长的踪影。

“嗨，江仙长来无影、去无踪，还这么灵验，怎么能让老朽不时时刻刻记挂你老人家。”

“哎呦，迟了迟了，奉先侄儿的宴请可要耽误了。”

陷入惆怅情绪中的萧爹顿时想到了要事，忙慌慌张张出来了门，落栓，朝着李氏的府邸赶去。

拐角的时候，萧爹总觉着有双眼睛瞧着自己，遂停了停左右晃晃，看四下无人，方神神叨叨地远去，不再理会。

“公子为什么不辞而别呢，刚刚狐妹差点都没反应过来，公子说没影就没影了。”

“呃，就是会会故人而已，再留下去都不知道要说些啥了，难不成我还真看上点萧老汉那么些个回谢么，浮尘中人，又回谢不出个啥。”

“公子，那咱们现在去哪。”

“去李府看看吧，上次离开的时候就是从李府走的，回来了，就过去瞧瞧吧，长公子白天也请我过去了，就是没认出我来。”

“没认出公子来么。”

“没认出来，公子我变化很大么。”

“没啊。”

狐妹说着愣了愣，又抢说道。

“许是镇民的印象被小胡子固化了吧，家家户户都有公子的小塑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已经接受公子小胡子的形象了。”

“说的也是，也是。”

江小江把功德气从身体里归于指尖，整个隐遁的轮廓再次出现，萧老汉打死也想不到，出来他家的门，江小江还落在他后边了，并没有走远。

甚至刚刚从江小江身体里穿过，萧老汉也只是停了停。

“公子，有人来了。”

“是么。”

江小江平静的眼神，从远处的萧爹后背移开，转身回看的时候，魁梧的身姿，便已经同狐妹一起，又一次遁入了浮尘中、不见了踪影。

“叭嚓、啪嚓。”

两匹骡子缓缓前来。

“咣，戌时三刻，夜中无人。”

“戌时三刻，喜迎角星。”

两位打更人一左一右相伴而行，他们骑着骡子从江小江身旁经过，江小江才认出了是狗蛋领了一位新人，喊令报时。

“呼，狗蛋也老了，脸上都灰出沧桑了。”

江小江颇感落寞。

“狐妹，狗蛋旁边的人是谁，看着还挺年轻的。”

“喔，公子，那是方伯的侄儿方声接替打更了，有两年了。”

“方伯呢？”

“方伯老了，拄拐了，自理还得靠老伴呢。”

“喔，是这样啊，怪不得。”

江小江的感知边撵了过去，边感喟着岁月无情。

“狗蛋怕是有六十多了吧，干不了几年，怕是也不能动了，唉狐妹，狗蛋孞了么，还单身？”

“不吧，听说找了个大的，比自己老一轮的。”

“是么，狗蛋也成家了啊，不错，不错。”

远远的，江小江的感知随狗蛋和方声追去，闲来无事，就想送一送两位打更人走夜路。

“狗蛋叔，你是给老婆子暖被窝，还是老婆子给你暖被窝，老婆子不会来事儿了吧。”

“臭小子，连你狗蛋叔都敢打趣。”

“哈哈，狗蛋叔，女人的滋味是啥？”

“都枯树皮儿了，还啥滋味，我都后悔找老伴了。”

“咋地，身体吃不消？”

“去去去，毛还没长齐嘞，竟不学好。”

“狗蛋叔，听说你一直暗恋咱村的一位姑娘是个谪仙，真有这事么。”

“啊昂，老东西咋这么碎嘴，咋啥都往外说。”

“说说么，说说么，她是个什么样的谪仙，能让狗蛋叔现在还念念不忘。”

“嗨，都多少年了，江大善人我都忘了长啥样了，可白姑娘长得好看样，倒是没忘，就是跟你婶子打架，我有时，有时都……控制不住。”

“哈哈……真实了，哈哈。”

渐渐的，两位骑骡的打更人没入了路灯前。

江小江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不知道说狗蛋什么好。

说他老不正经吧，可谁还没有个梦中情人，只是在岁月面前熬了这么久还没忘的，狗蛋也算一个了。

“没想到打更都改进了，改骑骡了，这倒省了不少的脚力。”

“嗯，公子，骑骡喊令有五六年了，起初是方伯的脚在雪中跌断了不能走、县丞给配的，后来张县令觉着挺方便的，就给他们彻底配了骡子喊令。”

“张阳县令么。”

江小江嘀咕了一声，物是人非的心情久久不能释怀，想到曾答应了张阳县令一个事情，不知道张阳县令忘了没有，说是有什么人要见他。

“公子，李氏的府邸到了。”

“啊昂。”

江小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走着走着都差点忘了要来干什么了。

“公子，咱们就这么进去么。”

“唉，就这么进去吧，不打搅他们最好，走的时候没打搅他们，来的时候也别打搅了。”

江小江不禁间回想到了日月轮转的浮尘之灾，愧疚之心陡起，自己失去了三十年倒没啥说的，可浮尘这些故人，怎么抵挡得了。

想着，江小江领着狐妹进来了府邸，但见府邸内大变样，连偏院的假山都给搬至了正院的一隅。

江小江一瞧里面的人，不是老的老，就是生的生，就觉着自己从来没来过一般，心情特别厚重。

“大变样了啊，大变样了。”

走的时候府邸里还有火流石遗留的灾况断墙，被李氏一修整，竟又是一番富贵荣华的模样，若看的不仔细的话，江小江还真辨别不出来墙壁的犄角旮旯处，是不是旧长的苔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