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亂石飛濺,塵土泥沙,好似龍卷風一樣擴散到了四面八方。
二樓的所有人全都宛若看待怪物一樣,看著陳苦的那一雙綻放著淡淡金光的拳頭。
“他這還是不是人的肉身?”狄劍青失聲喊道。
裴慶之的攻勢有多可怕,他隻遙隔二樓感受,就能夠感知到其狂暴猛烈,那一對名兵級的白虎亮銀錘在一身巨力的裴慶之的手上施展開來,可以說便是他面前有一團銅澆鐵鑄的鐵坨子,也能夠一錘砸的粉碎。
“這個陳苦……他的肉身,根本已經不是普通武者的肉身了。”
即便是關紅鸞也在目睹這一幕的時候,心跳加速,她自問出身於侯門顯貴,並非沒有見識過一些‘煉體神功’,尤其是在武道天地的關卡當中,專門對付的就是出自於懸空寺的‘鐵頭陀’的不滅金身。
自然領教過那懸空寺蓋世武學不滅金身的利害之處,可即便是那鐵頭陀的不滅金身,也難說有這樣的硬度吧。
“五境?!”
忽地,感受著從陳苦一拳之後身上擴散出來的氣機,關紅鸞微微張大嘴巴:
“他是五境內壯的修為?什麽時候突破的?”
在進入武道天地之前,她和陳苦、獨孤無二、裴慶之,都能夠感受到彼此的氣機,大約都在四境通脈中後期左右。
唯有她只差一步,就可以進入五境,因此才去奪那九陽真丹。
可陳苦又是如何突破的?
經過關紅鸞這一提醒,其他人也都感受到了立身於長街路面上的那一長衫青年的氣勢。
“難怪他要將手頭的破境丹出售,原來是早已經突破了境界?”
狄劍青此刻懷疑開口道:
“難道,他一次性在武道天地之中得了兩顆破境丹,給自己用掉了一顆,突破到了五境,余下這一顆,所以選擇出售?”
這個猜測在他看來有些合理。
畢竟陳苦具體在武道天地當中得到了什麽獎勵,他們其他人並非完全知情。
咳咳咳!!
在灰塵土霧當中,裴慶之提著一對白虎亮銀錘,發出了一連串的悶哼咳嗽聲:
“好……”
咚!
單手重錘撐地,讓他的身形站了起來,一雙凶戾的眼神望著那對面的陳苦,露出來的不是驚容,而是一股嗜血般的凶狠:
“好的很呐,陳苦,你還是第一個以赤手空拳接住我白虎亮銀錘的狠人,雖不知你到底修煉的是什麽功法,但若只因自己修為領先於我一個境界,便可以赤手空拳與我為敵,那麽,便是太過看不起人了!”
語落,整個人好似一尊人形暴龍一般,朝著陳苦持錘指去:
“拿你的兵器出來!小爺不佔你的便宜!”
陳苦沒想到這裴慶之在自己一拳將之擊退之後,居然還是這麽蠻不講理,但他也很快看出來了,這青年身著名兵級鎧甲護體,加之皮糙肉厚,剛才那一拳,雖然擊退了他,卻並沒有將他打疼。
“不疼是吧?”
陳苦歎息一聲道:
“既然記吃不記打,那就讓你長長記性。”
從儲物袋當中摸出了那根一萬三千五百斤的盤龍杖,望著舉錘再次朝著他攻來的裴慶之,緩步持棍走去。
呼啦!!
只見裴慶之站起來之後,雙眼之中猛然浮現出了一陣癲狂之意,似是給身上打了一針雞血,身上的氣勢瘋狂的暴漲:
“不就是五境麽?小爺就臨時進入五境,與你一戰!”
伴隨著他渾身上下一股血紅色的氤氳擴散至四肢百骸當中,只見裴慶之的身形以肉眼可見的姿態,從原地壯大!
他那原本矮小的身子,在這股瘋狂的血紅之氣的刺激下,竟然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尊兩米高的小巨人。
“蠻族瘋血!那是武道天地當中無盡谷涼亭那一關當中守關人小蠻王呼哈兒的擊敗獎勵‘瘋血’,據說能夠將人的功力臨時提高數倍進入到一種‘瘋魔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入魔者體內人性盡失,換來的卻是一身遠超平時的巔峰力量。”
關紅鸞驚呼出聲,一眼就看到了裴慶之施展的手段來歷:
“這東西珍貴異常,就算是武道天地也不盛產,只有那麽幾滴,裴慶之真的是被勝負欲衝昏頭腦了,居然將這東西用在這個地方,這是一定要壓蓋住別人的意思。”
轟!
裴慶之的身軀暴漲,氣勢暴增,那原本好比人頭巨大的錘子,此刻在他手中提著,完全恰如其分,伴隨著朝著陳苦提錘殺來。
踏踏!
他一步一步的踏前,巨大的身軀和巨力,震著整條小街都好似巨物過境般有震蕩感,蠻橫霸烈之意衝天而起。
伴隨著他兩錘朝著陳苦好似擂鼓一般砸去,長空之中竟生出一道道血紅色的氣流,拉扯著空氣,好似兩道巨錘的尾焰!
神通如意勁!
外加洪武會的成名絕學——虎咆流星錘!
真好似兩頭朝人間咆哮的惡虎,從天而降,轟落向陳苦。
“好錘法,可惜,你力量太弱了。”
陳苦淡淡的聲音飄出,斜倚在手的盤龍杖,伴隨著腳下一步踏出,也就自然而然的迸發而出。
這一步之間,穿音步絕學爆發而出。
在他本就已經貫通全身經脈,速度大增的情況下,快到瞬間身軀只剩下了一個殘影!
轟!
一道好似要捅穿雲霄的棍勢,在一陣排空裂雲的刺耳刀嘯聲中高高揚起,刺穿雲層。
隨即陡然下劃,裂開長空,直劈向了那裴慶之的雙錘。
“這棍法!”
在二樓的所有人一瞬之間都看出來了陳苦那揚起一棍砸下的棍勢當中,雖只是一招重棍下劈,卻似隱藏了上百個變化!
入魔的裴慶之雖然在這一瞬間失去了人性,但瘋血貫通體內之後,戰鬥直覺經驗則得到了極大部分的提升,當即察覺本能的不對勁,手中雙錘化作的氣流聚攏,猛然揚擊過去,就要借此避過陳苦的這一式重勢劈棍。 然,他才有起手變化,陳苦的那一棍砸下的變化便隨之變化,一百多招融合於一式之中,幾乎封死了裴慶之的一切招式變化。
當!!
轟隆隆!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滾滾內氣轟然對撞。
錘棍碰撞聲恍若雷嘯一般覆蓋數裡方圓。
香水榭門前鋪徹的青石地板轟然破碎、解體,碎石飛濺,方圓數十丈之內的地面都在,一道道棍勢錘影的碾壓之下,生生矮下去了三四尺!
“啊!!”
雙眼赤紅,宛若凶獸的裴慶之,隻覺得自己接住了陳苦那一棍的瞬間,就好似有天塌下來般的重量,狠狠地壓在錘上。
原因很簡單。
他這一對白虎亮銀錘,單隻五千斤,加起來一對一萬斤。
而陳苦那一棍的重量,足足一萬三千五百斤,再加上陳苦的四重功體、四龍之力、五境修為,蓋世招式的加持之下。
這一棍下劈而來的重量,何止萬鈞!
噗呲!!
一個接手,在長街上氣流狂飆吹拂的瞬間,裴慶之的雙手虎口就狠狠地裂開了一道道的血痕,雙手顫抖,被陳苦這一棍背後的大力直接將雙錘從手中打落。
當!當!
兩隻重錘墜地,震蕩的大地顫抖。
裴慶之雙手失兵,即便是瘋血的野獸本能,也感覺到了接下來要遭受什麽可怕的結果,就要飛速墊步後撤!
然,
迎接他的動作的卻是,陳苦一個百招棍勢下劈之後,順勢將手頭那盤龍杖掄圓了,在半空中掃出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圓弧,由左至右……
化作了橫掃千軍如卷席般的一式!
重重的打在了裴慶之的身上。
哢嚓!
是名兵被砸扁的聲音。
二樓的所有人看得清楚,在那一瞬間,裴慶之眼神都多出了一分呆滯的清明,隻本能的將武道天地內所得的那口‘金甲護腕’雙手舉起,擋向這一棍,結果卻是……
這口名兵護腕,直接被陳苦一棍砸扁,連帶著將穿了一身極品名兵級披掛‘金繡百戰甲’的裴慶之,整個人都被一棍打的破了防,發髻瞬間崩解,散發衝天,好似流星一般砸落到了百丈之外的街面上。
一片灰塵土霧之中,他那巨大的身軀也重新縮小。
“噗噗……”裴慶之眼睛、耳朵、嘴巴、鼻孔七竅都爆灑血液,被徹底從瘋血狀態打了出來。
再看著持棍緩緩走向他的陳苦。
“嗬嗬……”裴慶之喉間滾動,作為虯龍府年輕一輩第一強者的他,眼眸內第一次對一個同齡人產生了一種壓迫感,而見到陳苦持棍走到了他的兩柄白虎亮銀錘的旁邊,一棍挑起兩錘,讓那兩口大錘,好似兩顆西瓜一樣,從百丈之外被挑起砸向他的旁邊。
似是,示意他……
站起來繼續!
轟!轟!
耳聽著自己兩口重錘砸落身邊的聲音,再看著陳苦那充滿壓迫感的身形,持棍走來,裴慶之眼睛內忍不住浮現了一種被打怕了的懼色,不住的撐著雙臂,吐著血,屁股摩擦著地面,盯著陳苦下意識的挪動身軀。
二樓的所有人,也是全都如看一個怪物一樣望著持棍繼續走向裴慶之的陳苦。
“完全是不講道理的碾壓!”
狄劍青心頭凜然,心駭無比:
“第一次裴慶之落入下風,被陳苦一拳擊退,還能看作是裴慶之大意,結果在服下了瘋血之後,氣力暴漲到‘內壯’層級,居然仍舊是被打成這個狗樣……這陳苦,該不會是哪個聖地的聖子經由秘法轉世奪舍,重活一世的老怪物吧?”
否則怎麽解釋,一個小縣城,居然能夠誕生出這樣一位英雄人物?
“難怪他不願意入我侯府,這種實力和資質,的確,都夠得上去參加‘滅法樓’的入門考試資格了。”關紅鸞也是心中暗道。
滅法樓,是幽州的武道大宗之一。
何為武道大宗。
大紀王朝一般的勢力山頭,想要躋身宗門,如果沒有上面的運作,一般流程,就是由本州的州長太守,先與武廟舉薦建議,提升為宗門候補,在坐鎮一州武廟的某位老祭官認可之後,再交由京城武廟審查、勘驗,武廟一正兩副三位教主,負責一同批複此事。
最終交由內閣決斷,過程中,只要有內閣的任何一位閣老不點頭,就休想躋身宗門。
當然歷史上也曾有內閣四人都已點頭、唯獨皇帝不點頭的情況出現,只不過這種情況在目前的大紀王朝還沒有出現過。
至於宗門名字一事,如果武廟最終不拍板不點頭,也需要重新改名了。傳聞歷史上,有很多宗門名字在武廟那邊不通過的前例。
一個山頭一座勢力,能否升為宗門,有無十境以上修士,甚至都不可以是供奉、客卿,必須是自家一脈譜牒嫡傳,自古就是武廟敕封宗門的一條鐵律。
甚至一個宗門若是百年之內,不能出現新的十境修士,也會被武廟摘掉宗門的頭銜。
所以,別看虯龍府的那麽多的武會,門派,但其實一個個連‘宗門’的邊都夠不上。
幽州一共有三十二府,如今卻只有一個‘宗’字頭的宗門。
那就是滅法樓。
在此之前,亂世時期,據說有三個,分別叫做:皇覺門、明王教、以及普陀山。
但都在紀太祖當年勘定天下的時候,全都平定清洗掉了。
可以說,滅法樓就是在朝廷律法允許的范圍內,整個幽州地界上,最大、最具實力的一個宗門。
甚至,就連關紅鸞也都對於進入‘滅法樓’,有種期待,據說在這一大宗之內,蓋世武學數不勝數,便是傳世神功,也有許多。
此時,她看著陳苦的背影,深深覺著,陳苦或許有這個資格。
於是,看著陳苦走向裴慶之,欲要‘玩死’裴慶之的時候,不由飛身下樓,對著裴慶之說道:
“裴慶之,你若是服了,就道一個服字,不然,今天真的被打死在這裡,也是白死。”
她這麽做不是為了保裴慶之一命,是希望陳苦不要做的太過,那有可能會讓他遭受到虯龍第二武會洪武會的追殺,不利於陳苦以後去虯龍府的發展。
裴慶之眼中對陳苦閃過怕色,不由默默低頭,道:
“服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