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普在心中自言自語道:‘真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啊,末日聖女小姐口口聲聲說,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光,可她卻期待著,能有一個比她更厲害的人來到她的面前,擊敗她,殺死她,讓她看到另一條有希望存在的路。'
【就如那些塔達爾人一樣,他們用一種極為荒誕瘋狂的方式,來驗證救世主。
在這種瘋狂表象的背後,是絕望。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面對著一個根本就無法理解,完全超出邏輯的敵人,所以,他們用一種完全不符合邏輯的方式,尋找起了那個救世主——只有滿足那些離譜要求的救世主,才有機會戰勝那個神明。
舊神們也是一樣,ta們也在面對著一群完全超出ta們認知的敵人。
ta們嘗試了無數的路,但都是錯的。
在聖潔天使遇見了李普後,ta開始相信,李普能走出那條正確的路。
如今,聖女也開始相信,跟在李普的身後,便能走出那條路。】
‘別亂說!我不會去走這條路!’
李普心中大喊道:‘因為在紙外之神的眼中,這個世界就像是一本可以隨意改寫的書,哪怕是舊神們,在祂們眼中,也只是書中之蟲罷了。'
‘因此,對於紙上之蟲來說,唯一逃出廁紙的路,就是跳出紙。’
‘我又不是神經病,我才不會帶邪神去走這條路的。’
‘更不會帶著這麽多的人,去走這條路。’
李普看著高牆之下的人們,心中想到:‘除了這條路,一定還有其它的路是可以走的。’
就如舊神們希望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一樣,羊兒們,也想主宰自己的命運。
在羊兒們的頭上,有著一群可怕的獵人。
在舊神們的頭上,有著一張張可怕的大手。
這個世界的表層,被新神們掌控著。
這個世界的更深層,被‘祂們'掌控著。
羊兒們若想主宰自己的命運,要麽逃離屠宰場,永遠的逃下去,要麽擊敗獵人,將屠宰場變成動物園——推翻新神,創造一個屬於羊兒們的天堂,自己當自己的主人。
但光是這樣根本不夠。
因為即使羊兒們,獲得自由,它們也依然是被更深層的大手,所掌控的紙上之蟲。
於是,大蟲子們,選擇了一條路,跳出紙,毀滅紙外世界。
‘祂們'像造物主一樣,擺布著紙上之蟲,但卻又恐懼著紙上之蟲。因為‘祂們'知道,一旦蟲子們跳出紙,就會成為造物主。
甚至成為比‘祂們'更加恐怖的造物主。
那時,紙外世界,將成為另一個紙之世界!
而那些曾經被‘祂們'所玩弄的蟲子們,將像是造物主一樣,肆意的玩弄著‘祂們’,玩弄著‘祂們'的世界。
因此,‘祂們'不斷的控制著紙上的所有蟲子,讓舊神,讓新神,讓那些化為邪教徒的人們,去毀滅這個世界,去徹底終結‘紙之世界'。
而舊神們再不斷的重啟,不斷的尋找跳出紙的路。
在這種矛盾下,兩個世界,展開了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
可兩個世界的人,誰也無法將對方徹底毀滅。
因為這個世界的七個主宰們,可以不斷的重新創造世界,但卻無法跳出紙,跳出李普世界的人們的掌控。
而李普世界的人,可以不斷的塑造這個世界的歷史,甚至可以殺死舊神,但卻無法阻止這個世界的重啟。
因為只要舊神死了,世界就會重啟了。
在這場無休止的鬥爭中,一個變數發生了。
這個變數,可以引起這個世界的悖論,讓世界無法完成重啟,讓世界被徹底終結。
可這個變數,又可以幫助七神跳出紙,去毀滅另一個世界。
李普就是這個變數。
當他來到這個世界後,便面臨起了一個抉擇——毀滅這個世界,還是毀滅另一個世界。
兩個世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都已經與李普有著很深的羈絆了。
他曾在末日線中,面臨過這樣的抉擇想要做出這個決定,真的很難。
他認為,一定存在第三條路可以選。
既然自己被攪入到了這場紛爭中,就一定要做些什麽。
【或許,這個世界,需要一個真正的至高神。】
【與那些紙上之神們不同,這個至高神,是紙外之神。】
【他可以擊碎新神與舊神的神權——讓神明不再代表法則,讓法則的力量回歸世界本身。讓羊兒們徹底自由。】
【他也可以讓‘祂們'無法再對這個世界指手畫腳——因為他是‘書'的主人,真正的主人。】
【自此,兩個世界的紛爭,將徹底結束。】
旁白中提到了一件事——讓神明不再代表法則,讓法則的力量回歸世界本身。
這句話,李普暫時還無法理解。
但如果李普在未來的某一天,真的成為了至高神,他絕對會想一個辦法,讓這個世界不再被玩壞掉——無論是新神,還是新神們背後的‘祂們',都不會在這個世界亂搞了。
同樣的,他也絕不會讓邪神們爬出紙外的,成為另一群‘祂們’的。
‘這便是小路的‘聖橡樹計劃’與‘代號至高神’的意義嗎?'
小路是禁斷聖所的人,但與那些主張毀滅紙,或者控制紙上之神的同事們有所不同,他一直有著另一個主張。
‘所以,‘代號至高神’,便是平和兩個世界的節點嗎?'
李普忍不住用一種很單純的想法,暢想了一番——若兩個世界能和平相處,若兩個文明能共同發展,那自己或許真的功德無量了。
紙外世界與紙之世界,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兩種完全不同的文明。
若能真能和平相處,互相學習,取長補短,必定會漸漸融合成一個更加輝煌的文明。
‘小路的這個理想的確很好。’
李普看向了這邊的鏡頭:‘但我總感覺,會出現一些意料不到的么蛾子啊!’
‘如果我真的成為了至高神,並且麾下的,也是一群神,那事情是可以想小路院長暢想中的那樣發展的。'
李普看著身邊的那兩位,在萬民歌頌中,臉色通紅的邪神。
‘可我必須帶著一群神經病,去幹這件事啊!'
‘因為搞定ta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把ta們變成神經病啊!'
一直到太陽重新從迷霧高牆上升起,高牆下的人群,才在伊麗莎白的號召下,漸漸的有了一些秩序。
【伊麗莎白的號召的確很有用.或許,大家都認為,天國聖女,是李普的秘書吧。】
這個時候,李普等人才能跟著公爵的遺骸,走下了高牆,向城堡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的人群躬身為李普等人,讓出了一條通往紫羅蘭城堡的道路。
對於伊麗莎白和紫羅蘭人來說,李普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或許,他是舊主,是那位古代皇帝,又或許是瘋子,是一個從平民百姓中走出來的普通人。
無論他是誰,都無所謂,紫羅蘭人不在乎。
紫羅蘭人一直在黑暗中痛苦的掙扎著,從來沒有任何神明向他們伸出手,也沒有任何人,去驅散籠罩他們都黑暗和迷霧。
天國對世人漠不關心,都在為自己的利益鬥得你死我活。
如今,有一個人告訴人們,那無法被誅神驅散的陰霾(迷霧與舊神的紛爭)是可以被驅散的,太陽是可以在明天升起的。並做到了這一切。
無論他是誰,在人們的心中,他就是至高神。
一直到李普跟著大家進入城堡,城堡門外街道上的人群,才躬身離開城堡大門。
民眾在崇敬著英雄,但教廷卻在警惕。
事實上,從人們的一些舉動上來看——比如他們並沒有吟唱聖歌,也並沒有向李普匍匐和祈禱。
他們只是向李普高呼陛下,高呼萬歲。
紫羅蘭人似乎並沒有將李普高呼為至高神,而是將李普當做了另一個人。
【那個有關於舊世界皇帝帶領全世界的人們,消滅眾神的故事,早已在紫羅蘭中流傳已久了。】
【人們一直將他當做了至高神,但在紫羅蘭神教的教義中,卻一直是以‘他'來稱呼這個人的。】
【與塔達爾人不同,紫羅蘭人接觸過真正的‘受難神教(隱秘受難神教)’,研究過許多未被教廷所記錄的歷史。】
沒有人知道,這些野史到底是杜撰,還是真實存在的。
但即使人們只是將李普當做了那位古代皇帝,而非至高神,也足以讓那些來自教廷的人,在看向李普的目光中,多出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意思了。
無論這個皇帝是否真實存在,有關於他的那個故事,都在挑戰者這個世界的神權,挑戰者至高神的神權!
何況據傳聞所說,曾有人在紫羅蘭,冒充至高神。
感受著那來自背後的針芒,李普真的,自己必須得找希爾娜聊一聊了。
自己好不容易在塔達爾所有人的努力下,和至高神擺脫了一些關系——這還沒完全撇清呢!自己就又和什麽創造新世界的古代皇帝扯上關系了!
李普相信,現在最好的方法,其實是滅口——只要他現在說一句,把教廷的人全殺了,所有人都會幫他滅口。
但是,卡羅爾他們根本無法被滅口啊!
他們如果死了,會在教廷重新刷新出來啊!
所以今天的事兒,肯定會被傳出去了!
自己現在可以說,已經被教廷盯上了。
馬上,就會被天國盯上!
現在焦頭爛額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若是七天使中的某個家夥,再過來一趟,將這裡照進了瓶子裡.
不,如果自己的事情敗露了出來,這次過來的,恐怕絕不止一個或兩個大天使的化身那麽簡單了。
‘只能讓希爾娜來幫我開屁股了!’
李普覺得,自己是時候找一個‘靠山’了。
或者說,需要加入到一個能為自己遮掩身份的勢力中。
古代皇帝的事情,可以去用合理的說法去解釋——但是,一個身份有著問題的人去解釋這件事,和一個神王去解釋這件事,是不一樣的!
另外,人們崇拜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和崇拜赤誠天堂的人,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自己是希爾娜的赤誠天使的這件事,自己在剛剛來到紫羅蘭後,就再三的強調過了。
既然赤誠天堂,比南方的天堂更加的正統,那麽以後用赤誠天堂的名義來辦事,天國眾神是說不出什麽的。
至少有赤誠天堂給自己兜著不是?
而且,赤誠天堂剛剛建立,內部結構非常的存粹和簡單,自己加入後,不需要與各式各樣的神勾心鬥角。
希爾娜,應該會歡迎自己加入她的天堂的。
應該沒問題吧?
當李普跟隨人群進入城堡後,依然能聽到城堡外的喧鬧。
從窗外看去,紫羅蘭的許多廣場上都聚滿了人群,許多關門很久的英雄酒館,也都重新開張了,並且有點人滿為患的意思。
大家都在慶祝。
因戰爭和痛苦,許多親朋好友都分離了。但今天,大家卻都重聚了。
看來,紫羅蘭城內要熱鬧上幾天了。
對於大部分紫羅蘭人來說,今天的確是一個值得歡慶的日子,但對於一些人來說,今日卻也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日子。
在這個世界中,很少有人知道黎明女神,也幾乎沒有黎明女神的教堂。
但紫羅蘭中,卻有一個。它是公爵的私人禮拜堂,就在紫羅蘭的城堡中。
按照公爵的遺言,他都遺體被暫時安置在了這裡。
在公爵死後,穿戴的並不是紫羅蘭的公爵服飾,也不是教廷的聖騎士服裝,而是黎明騎士的服裝。
此時,黎明禮拜堂內的儀式已經進入尾聲了,公爵的遺容已經被整理好了,教廷的主教們正在用聖水為公爵的遺體進行最後的洗禮。
“別哭了,伊麗莎白。”
李普將拍了拍伊麗莎白的肩膀,在她的耳邊說道:“太假了。”
乾嚎的伊麗莎白,放下了父親的手,撲在了李普的懷裡,借此避開大家都視線,悄悄的用口水弄濕了眼睛。
【‘狗屎啊!所以人家真的是在傷心是在擔心啊!因為快一個小時了,父親還沒有活過來.’】
【‘可今天卡在屏幕裡哭(因為過於社死)的時候,留的眼淚太多了,所以人家哭不出來了啊.’】
【‘大騙子的猜測到底對不對啊?’伊麗莎白不喜歡叫李普‘尼普’,不有求於他的時候,也不喜歡叫老板。於是她又給李普起了一個新綽號。】
【‘為什麽還不活過來呢.’】
【‘難道某些情況下死去的人,不在被復活的願望中嗎?比如自然死亡?'】
【‘生命燃盡屬於自然死亡嗎?’】
【‘自然死亡的人,會被復活嗎?’】
搖了搖頭,李普將自己的目光,從大主教卡羅爾手中的聖典(上面有圖)上挪開了。
“尼普。”卡潔蓮娜十分平靜的看向了李普:“你說,艾爾弗雷德會不會真的不會活過來了。”
李普知道,哭不出來的,才是最傷心的那個。
相比於伊麗莎白,卡潔蓮娜有太多的遺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