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最近這邊的類地精們都躁動起來,紛紛離開了自己的巢穴,”威爾遜將一杯淡啤酒分給了同行的冒險者首領,“各城邦都開出了高價,其中尤以卡羅來納為最,他們居然願意為每個地精付一枚金幣的價格——你能想象還有比這個更加瘋狂的事情嗎?”
“我想不到。”羅恩接過酒杯,微微一笑。
“那讓我來告訴你吧,”威爾遜哈哈一笑,“那就是這些地精居然隻襲擊卡羅來納的捕奴者們!而且釋放了所有他們遇到過的奴隸!”
“這些地精的國王一定是地精中的俠義騎士!乾杯——敬地精!”
一百年前,精靈的海蘭帝國由於喪心病狂的蓄奴政策而被群起攻之,但這並不意味著這個世界上的奴隸製從此消失殆盡。恰恰相反,各地的城邦和勢力都有著或多或少買賣奴隸的傳統,海蘭帝國不過是激進到連同行都看不下去的那一批。
而卡羅來納城邦,大陸西側的人們通常將其稱之為“西部小海蘭”,只不過由於其影響力相對有限,因此沒有受到廣泛關注而已。但對於冒險者和傭兵來說,這種城邦吃癟是喜聞樂見的事。
誰也不想在哪天窮途末路的時候,還要被一群卡羅來納的捕奴者襲擊——其他城邦的蓄奴者一般不會做這種沒有底線的事情。
而對於羅恩來說,最讓他嘖嘖稱奇的是喀拉德效率居然如此之高,他們明天才能到玫瑰城,而大地精卻已經展開了襲擊,並且獲得了階段性的戰果。
他果然是當大地精軍閥的料,抑或者他的血脈裡本就流淌著這樣的基因?
“聽說那些地精現在可強大了!”威爾遜隊裡的術師插話道,“他們有步兵、有騎兵、甚至據說還有空軍和攻城器械,下一步就要攻打卡羅來納了!”
術士名叫洛薇,瘋瘋癲癲的,但對於火焰魔法卻有著異乎尋常的天賦,比羅恩曾經見過的那個強盜術士要強多了。
“嗐,伱少聽點酒館裡的胡說八道,尤其是那些吟遊詩人!”威爾遜滿臉寫著不信,“地精什麽時候有過空中力量?騎什麽,鴿子嗎?”
“至於攻城器械……我就這麽跟你們說吧,如果他們要是真的要攻打卡羅來納,我威爾遜一定去幫幫場子!”
“哪怕他們是地精?”德萊弗多低著頭,這位遊俠這些天來一直都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威爾遜他們都將其認作了一個害羞的地底侏儒,沒有人發現他的身份。
“哪怕?地精怎麽了,你別瞧不起地精!”威爾遜借著酒力,什麽話都敢說,“要我說,地精都比那些奴隸主們要好上不少!起碼地精不會對自己的同類那麽慘無人道!”
“其實是會的……”德萊弗多小聲嘀咕了一句,沒有人聽到。
“你為什麽會對卡羅來納有這麽大的敵意?”羅恩看著威爾遜眨眨眼,“他們對你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不好的事情’?哈——”粗獷的冒險者打了個酒嗝,“你們這些文化人說話真是讓人著急,什麽叫做‘不好的事情’?”
“我和他們有仇!血海深仇!”
“知道我為什麽會成為冒險者嗎?我爸媽欠下了一大筆高利貸還不起,最後不得已把自己給賣了,就是卡羅來納來領的人!”“我花了二十年的工夫湊齊了贖金,繳清了欠款,知道他們是怎麽說我爸媽的嗎?死了!”
比瑟拉還要健壯一大圈,身上傷疤也更多的中年漢子喉嚨裡帶著嗚咽;“我甚至都找不到跟他們同期的人,問問他們的情況;甚至都找不到他們的墳墓,獻一束鮮花謝謝他們……”
“即便是從小就被卡羅來納拐賣的孩子都很難適應那裡的生活,半輩子都是平民的人就更不用說了,”西爾維婭舉起自己專用的水袋喝了一口血,“你父母當初要是能把你送去,說不定反而是個好選擇——你體格不錯,看著是能活下來的主。”
“你該不會是卡羅來納人吧?為什麽會對那裡這麽熟悉?”威爾遜瞪著通紅的眼睛,面色不善地看著吸血裔。
“在卡羅來納當了幾十年奴隸,卡羅來納人?大概算是吧,”西爾維婭聳了聳肩,“我說不定還見過你爸媽,只不過肯定記不住、也沒在乎。”
“威爾遜喝多了,你別介意。”威爾遜的同伴連忙將一時無言的威爾遜推到一邊去,賠笑道。
“西爾維婭姐姐,那像我這樣的人呢?能不能在卡羅來納活下來?”安德烈好奇地問。
這些天來他總是聽羅恩他們打聽那個城邦的事情,但他自己卻一直沒有什麽切身的感受——那裡真的能比地精還要可怕?
“你大概能活三天,最多不超過五天,”西爾維婭上下打量著年輕的農民,“第一天累個臭死,第二天完不成任務導致挨餓挨揍,第三天被累死或者打死。”
“你已經過了最適合培養投資的年齡,本身又沒有像我和西摩那樣特別的天賦,只會給你分配去最苦最累的勞役營,那裡的規則是:只有完成工作才能不挨揍有飯吃。”
“那你和西摩大哥那裡呢?”
“西摩他們那兒是完成工作不挨揍,但必須自己找東西充饑;我這種學徒則是不管完不完成工作都得挨揍,但管飯。”
“只是像我們這種,除了標價貴點兒,也未必就比那些勞役好到哪裡去。西摩的同行還在咱們家院前埋著,我這種要是被賣去個好人家還湊合,不好的人家下場就沒法說了。”
“咱們能想到的玩法哪兒有貴族老爺們多呢?”
西爾維婭笑得隨意,大概是因為自己現在已經脫離了苦海,所以再回首往事的時候心態也能稍微放平些許。只是眼中的恨意不曾因為時間和環境的變化而褪去分毫。
“威爾遜老哥,”羅恩走到威爾遜的身邊,“既然你這麽恨卡羅來納,為什麽不去冒險者工會接針對他們的任務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