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山上,皎潔的月光下,積雪覆蓋的山林之中。
一個拄著拐杖的青年拚命往山下跑。
看得出來,青年的身體素質很好,雖然左腿打著石膏,但憑借一條完好的右腿,加上拐杖的支撐,他跑起來的速度倒是不比一般人慢多少。
“吼~!”
此時,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在青年的身後響起,他甚至能聞到身後襲來的陣陣惡臭。
那是一具全身高度腐爛的煉屍,正張牙舞爪地狂奔。
“神啊!救救我吧!”
青年嚇得亡魂大冒,絕望之際,只能將希望寄托於虛無縹緲的神明。
“啊!”
突然,青年手中的拐杖扎進了一個土坑裡面,身體瞬間失去平衡。
撲通!
青年摔倒在雪地中。
他剛剛爬起身來,身後的煉屍便已經趕到。
鋒利的爪子抓破了他的衣衫,在他的背後留下了三道傷口,麻癢之感隨之升起。
青年再次摔倒,身體迅速失去知覺。
然而,青年卻將雙手深深地扎進雪地裡,仿佛要抓住些什麽,拚命地往前爬。
“我我不能死!婉娘和孩子還在等我!我不能死啊!”
青年熱淚盈眶,無聲呐喊。
比起死亡的恐懼,他更擔心家中的妻子失去依靠,還有那未出生的孩子,他還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怎麽能死在這裡。
“神啊!救救我吧”
帶著恐懼與不甘,青年陷入了昏迷。
“吼~!”
眼看著追了一路的獵物不動了,智力低下的煉屍歪了歪腦袋,嗜血的本能驅動著他撲向地上的青年。
“唳!”
天空中響起一聲鷹啼。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頭翼展超過四米的神俊巨鷹猶如天神下凡般從天而降。
“唳!”
巨鷹一雙利爪猛地抓在了煉屍的雙肩之上,將其帶上了天空。
“吼!”煉屍劇烈地掙扎著,雙肩的鷹爪刺穿,無法活動手臂,他便張開嘴,朝著巨鷹的脛骨咬去。
然而,巨鷹身上綻放出淡淡的金光,煉屍一嘴下去,直接崩斷了滿嘴的尖牙。
“刺啦!”
巨鷹受到挑釁後,猛地一用力,便將煉屍撕成了兩半,緊接著鷹爪輕輕一劃,兩截殘屍和一顆孤零零的腦袋一同掉在雪地中。
“啊!”
青年發出慘叫,想象中被煉屍活吃的痛苦並沒有出現。
他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白茫茫的世界。
“這是哪裡?地獄?還天界?”
青年四下望去。
他自問這短暫的一生沒有做過壞事,但若說行善,倒也沒有。
畢竟光是維持自家的生計就已經竭盡了全力,哪有能力行善,最多是遇到無家可歸的乞兒,從自己的午飯裡勻出半個窩頭。
不過青年很快便反應過來,上天界還是下地獄有什麽區別。
都是死了!
“我死了?天呐!婉娘和孩子怎麽辦?!”
青年悲從中來,不禁嚎啕大哭。
“何人哭泣?叨擾本座清修。”
忽然,一個縹緲威嚴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什麽人?!”青年大驚。
下一刻,他身前不遠處,一個渾身被耀眼金光籠罩的人影緩緩浮現,盤膝坐在半空中。
“啊!”青年被耀眼的金光刺得眼睛睜不開。
然而,眼前之人比衙門裡的老爺聲音還有威嚴,恐怕只有傳說中的神靈才會這樣。
青年納頭就拜,磕頭如搗蒜,“老天爺顯靈了,草民李福參見天帝老爺!”
“切莫胡言。”此時,金光中籠罩的人影緩緩開口。
“本座生前乃是紫霄宮中玉清道人,坐化於黑風山上,被天帝敕封為此地山神,可不是什麽天帝老爺。”
“是!小人見過山神老爺!”李福連連磕頭,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天帝是老爺,山神也是老爺,都是他只能仰望的神靈。
“李福。”
“小人在!”
“抬起頭來!”
“是!”
李福緊張地抬起頭,卻不敢直視金光中的人影,畢竟直視老爺是不敬的行為,更何況還是神明老爺。
“你方才呼喚本座,打擾本座清修,所為何事?”
“呼喚?”
李福一愣,一臉的難以置信,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他剛才心中一直求神靈救他,竟然真的喚醒了黑風山的山神老爺。
“山神老爺,小人李福,家住黑山鎮外的李家村。小人的婆娘懷胎六月,胎像不穩,小人帶她去看大夫抓藥,無奈銀錢不夠,被藥鋪趕了出來。
聽說黑風山上有一種名為子母草的藥草,能夠益氣保胎,便連夜上山采摘草藥,沒想到遇到了煉屍。
絕望之下,這才一直呼喚山神老爺,沒想到打擾了山神老爺的清修,請山神老爺恕罪。”
李福恭敬道。
“既如此,不知者不罪,你自去吧。”金光中的聲音充滿威嚴。
“去?去哪裡?山神老爺!我不是死了嗎?”李福一愣,一想到自己死了,眼淚便又流了出來。
“誰說你死了。你喚醒本座,自己卻陷入昏迷。本座不過是以入夢神通進入你的夢中而已。”
金光中傳來平靜的聲音。
“我沒死?!”李福又驚又喜,緊接著又轉喜為憂。
“外面有煉屍,等我醒了,估計也會被煉屍吃了.”
“煉屍已被本座座下天鷹斬殺。”金光中的人影淡淡道。
“什麽?!多謝山神老爺!多謝山神老爺!!”李福連連叩首。
“小人回家一定給山神老爺立下長生牌位,日日供奉香火。”
“本座念你是為妻兒冒險上山采藥,若是心誠,明日此時再入山來。去吧。”金光中的人影一擺手,李福便瞬間消失不見。
待到金光漸漸斂去,周青的身影顯現出來。
“沒想到第一個信徒自己來了.”
周青面露笑意,李福此人他之前在小吃攤見過,看起來沒個正形,卻不料是個顧家之人,而且還對神明心懷敬意。
否則就算他在黑風山地界,也無法讓睡夢中的周青感應到。
“是真的!是真的!”
李福從雪地中醒來,身體不僅沒有被凍僵的感覺,反而還感覺精神百倍。
“啊!”
當他站起身來,猛然發現身前不遠處正站著一頭神俊的巨鷹,頓時嚇了一跳。
不過在巨鷹並沒有要攻擊他的意思後,李福反應過來。
“你是山神老爺座下的天鷹?”
李福小心翼翼地詢問。
虎鷹微微頷首。
“見過天鷹老爺!多謝天鷹老爺救命之恩!多謝山神老爺救命之恩!”李福納頭就拜,反正跟著山神的,也一定是老爺,更何況天鷹還救過他的命。
“唳!”虎鷹仰頭清鳴。
“那那小人先走了?”李福起身後,征詢虎鷹的意見。
劫後余生之下,他也顧不得再找子母草了,再遇到煉屍,命就沒了。實在不行,他就只有賣身為奴,籌錢給婉娘看病。
“唳!”
虎鷹拍打著翅膀,飛到了十幾米外的大樹後,衝著李福拍打著翅膀。
“天鷹老爺讓我過去?”
李福愣了一下,壯著膽子走了過去。
“這是.”
他發現剛才將他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煉屍,此刻已經斷成了三截。
“給我的?!”
李福忽然面露喜色,一顆煉屍的頭顱價值五錢銀子,再跟鄰裡借一點,就夠給婉娘看病了。
虎鷹點點頭。
“多謝山神老爺!多謝天鷹老爺!”李福連連磕頭感謝,接著脫下麻衣,將煉屍的頭顱包裹起來,就像是捧著孩子一樣小心翼翼。
等他退出了山林,還能看到天鷹在上空給他引路,似乎是防止他在風雪中迷路。
第二天晚上。
同樣的時間,地點。
李福小心翼翼地上山,懷中還抱著香燭。
他來到一棵大樹下,想點燃香燭,卻發現風大,火折子總是被吹滅,於是他脫下外衣,罩在頭上,擋住寒風,終於將香燭點燃。
“小人李福,叩謝山神老爺大恩。”
李福虔誠地叩拜。
倏然,他發現無論寒風怎麽吹,線香燃著的煙氣始終是一條直線,直上青天。
“唳!”
伴隨著一聲鷹啼,有重物從天而降。
撲通!
五顆猙獰的煉屍頭顱落在李福身邊的雪地裡。
“這是.”
李福嚇了一跳,旋即大喜。
“多謝山神老爺!多謝山神老爺!”
李福將頭磕得砰砰響。
他並沒有急著離開,硬是等著線香燒完,這才起身。
“你的誠心我感受到了”就在李福起身的時候,心中突然響起一個充滿威嚴的聲音。
“山神老爺?!”
李福又驚又喜。
“去吧。”
“小人告退!”
第三天上午。
百味樓門口,小吃攤。
“娘的!真是邪門兒!”
“發生什麽事情了?”
“伱們猜我今早去衙門碰上了誰?”
“誰啊?別賣關子!”
“是李福!那小子竟然帶著五顆煉屍頭顱去衙門領賞錢?!”
“什麽?!五顆煉屍頭顱?!他不是沒練過武嗎?而且腿還摔斷了!”
“不會是撿的吧?”
“撿?你昨天撿一顆煉屍頭顱,可以是運氣,今天又撿五顆?老天爺是你爹?!”
“那是怎麽回事?”
“那小子來了!”
不知道是誰出的聲,山民們朝著路邊望去,只見李福拄著拐杖來到小吃攤,看樣子他今天還會上山。
“李福!你小子有了發財的路子,不能把老哥幾個忘了吧?”
“就是!你之前家裡揭不開鍋,我們可是勒緊褲腰帶借米給你了!”
李福剛來到桌邊,便被幾個山民按了下來。
短短兩天時間,李福就靠著煉屍頭顱賺了三兩銀子!了解他情況的人無不眼熱。
最終,在眾人的追問下,李福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了出來。
“什麽?!黑風山山神?!天鷹?!”
“你不會是在唬人吧?!那個什麽勞什子.”
眾人將信將疑。
“噤聲!切不可對山神大人不敬!”李福大驚,連忙道:“若非山神大人,我一個斷了腿的獵戶,拿什麽對付煉屍?
前幾天王大叔他們四個老獵人都沒殺死一具煉屍。
就憑我自己一個人能殺死六具煉屍?你們信我都不信!”
“有道理啊!”
“真假一試便知!”
“必須心誠,切不可冒犯了山神大人!”李福連忙提醒。
得知消息的山民們,紛紛按照李福的方法,上山拜神。
然而,許多人都是一無所獲,心中暗罵。
但卻有一部分人,真的得到了山神的回應。
據說,有人在山上挖到了百年人參,還有人撿到了銀子。
就這樣,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山神的消息便在山民群體中傳播開來。
周青待在武館閉門不出,神力卻是不斷上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