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沒看透,另一個是看透了但不說透,倒也算是讓師徒間的秘密繼續維持下去。
不過天權長老到底也非是沒心眼的人,鼎湖派的六位長老都是上一代的領軍人物,天賦、心智都是上上之選,即便是時常被嘲諷為粗鄙武夫的開陽長老也不是真正的傻大粗。
為防天權長老當真看出什麽端倪,雨師插言道:“薑離,你先試試,能否和應龍道果產生感應。”
她這一次參悟應龍道果,最大的依仗就是薑離這個已經滿足道果晉升儀式的生猛後輩。
此前二人論道交流,已是相互之間有所了解。薑離得雨師之助,在應龍變上大有進境,二人在此法門上的造詣已是相通,若是薑離能夠從應龍道果中參悟出什麽,雨師也同樣適用。
此言一出,便將話題引開。薑離也看得出雨師元君的好意,當即存神凝思,先是內斂自身的神煞之機,免得引發什麽意外,隨後再感應道果。
一股龐大又莫測的氣蘊出現在感應之中,如天之無垠,似海之廣博,又是變幻莫測,不可捉摸。
毫無疑問,這便是應龍的氣蘊。
而當薑離感應到道果之時,應龍道果也察覺到一個符合條件的存在出現,那盤臥的有翼神龍緩緩睜開了雙眼。
“呼——”
龍嘴裡吐出大股的白氣,匯聚成雲,而應龍雙翼微揚,乘雲而起。
平靜的水底世界驟生狂波,盤臥的龍軀舒展開來,一雙翅翼攀升而起,如天柱般的軀體屹立在眾人的前方。
就在轉眼間,眾人就被應龍之軀所盤繞,四周出現山嶽般的陰影,而在上方,應龍挺起脖頸,頭顱微垂,燦金色的龍瞳如同大日般耀眼。
古老神話的蒼茫厚重在此身上體現,戰龍的狂烈之勢化作有形波動,滌蕩水波。
這便是應龍。
薑離雙眸大睜,天眼顯化,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龐大的神龍之軀。
應龍變修煉得再高深,也不及當真看到應龍本體來得震撼。畢竟應龍變實際上乃是以《形墳》進行模仿,其本質乃是以符籙構築的法身。
而現在,眼前的龍影體現的可是應龍的真形。
就如當日在神農鼎中看到金烏遺骸,《氣墳》大為精進一般,薑離見到應龍真形之後,他對於應龍變的掌握也揭開了最後一層面紗。
本身就掌握精通變化的**玄功,且還有雨師元君相助,應龍變之造詣突飛猛進,此刻他見到應龍真形,更和那道果隱隱共鳴,氣蘊溝通,便再無疑惑。
鱗紋在臉頰、身體各處浮現,變為鱗甲,背脊緩緩鼓脹,倏然間,衣衫破開,一對羽翼在身後張開。
薑離渾身的骨骼都在發出雷鳴般的響聲,脊柱更是如大龍般屈動,帶動著身形的變化,膨脹。
“嗷——”
最終,薑離發出一聲長嘯,身形一變,已是化作了修長的龍形。
其身長二十余丈,相比較於應龍道果所化的真形,自然是如螻蟻和大象般的差距,但龍形和氣息卻是分毫不差,甚至於比起龐大的應龍來,更多出了幾分真實度。
而在一旁,雨師元君眼見薑離之變化,亦是目露異彩。
就如當初薑離觀她變化龍形而使得自身精進一樣,此時雨師元君也是感覺到了一絲契機,本身已經大成的應龍變有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她不由地氣機浮動,如同受到牽引般,同時是漸漸顯現了龍形,又一條應龍出現在此處。
三股氣息如同共振般蕩開,攪動水底世界,甚至於,在現實之中——
“洶——”
鼎湖的湖水驟起波瀾,滔滔潮流之下,似有龐然大物在活動,隱約間可見虛實不定的隻鱗片爪之影。
器閣島嶼之上的高溫突然間出現了變化,終年不散的熱氣竟是出現了降低的趨勢,一絲絲涼風吹拂在山嶽之間,帶來了從未有過的涼爽。
正在鑄器的器閣門人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變化,不少的爐火甚至還突然降低溫度,使得所鑄之兵或是不得不停止,或是乾脆毀於一旦。
一時間,整個器閣島嶼都喧嘩了起來。
怒叫聲、疑惑聲、大喊聲······各色聲音響起,一個個煉器師都離開了石屋和熔爐,探尋溫度變化的原由。
在這種環境下,沒人注意到有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中年人悄然來到了一處臨湖山崖,俯瞰起伏的波瀾。
淡淡的黃色光暈在眼中形成了雲朵,金黃的蒼穹之景映在瞳孔中,有一道淡漠的視線通過這雙眼睛看向有些躁動的鼎湖。
“應龍道果······”
“看來是想要解決旱魃之患了。”
中年煉器師的眼中,一道身影正在逐漸顯現凝實,思維的波動在回蕩,“攮外必先安內,想要在如今這風雲變化的局勢中一路前進,宗門內部的隱患就不得不清除。解決完旱魃之患後,下一個,想來就該是掌門之位了。”
直到現在,“天君”公孫棄也還是鼎湖派的掌門,甚至宗門弟子都還不知道掌門人背叛了。
這讓天君還有著回來重掌宗門的機會。
而作為天君的反對者,天璿和薑離自然是要杜絕宗門生亂的可能的。
淡淡的光芒如同電光般在煉氣士眼中閃動,代表著強大思維正在波動,天君的意念控制著這副身體的頭顱,轉向天地烘爐的方向,久久凝視······
“可惜,我不能正面出手。”他相當遺憾地放棄了先一步動手的打算。
不只是因為自身的傷勢,還是因為薑離能夠直接連通蒼天。
雖然如今蒼天已傷,但借下力量讓薑離對付黃天還是能做到的。
其他人都能對薑離出手,唯獨天君不行。
並且現在,其他人······
天君想到之前勸說仙後的結果,眼瞳中的身影都黯淡下來。
所有人都在等待,無論是仙後,還是太學祭酒,亦或者是佛國。薑離也在等待,爭取在這段時間內精進。
而當大家都在等待之時,天君也不得不等待。
他這個推波助瀾促成眼下局面的人,如今反倒有些作繭自縛,被局面束縛的感覺。
當他不能對薑離出手,其余人也因為等待而不想出手時,薑離得到了最好的發育時間。
“我也只能等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