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的靈曲河兩岸,桃花明媚,灼灼芳華,時而風起,花瓣紛紛掉落,如粉蝶飛舞,落下之後逐水而流,又是另一般風情,美不勝收。
薑離身著白色雲衣,以一根玉簪子束著發,如翩翩公子,立於一艘小船上,兩側美景入目,便是不解風情如他,此刻也有種心曠神怡之感。
“秋日春景,當真是奇觀。”薑離如是感慨道。
眼下正處於午後,天上的太陽斜斜照下陽光,落在身上,微微金黃,毫無疑問正是秋季的光照,訴說著金秋的時節。但神都周邊的氣候卻是完全處於春季,百花綻放,生機勃勃,和天時完全逆反。
如此能為,對常人而言實在是匪夷所思,於修行者而論,也是驚天的大神通。
“可不是嘛,”
船尾搖槳的老漢笑道:“老朽活了六十年,都沒見過這等光景。這等奇象,引來了各州各地不知道多少文人雅士前來觀景,這些時日神都附近的樓船、花船就沒停下的時候。”
薑離表示能理解。
這等百年······不,五百年都不一定有的奇觀,定要狠狠蹭一蹭熱度,然後題詩留詞,表達自己來過。
要是不小心靈感爆發,留下什麽膾炙人口的詩詞,那就是青史留名,到後世定能成為一段佳話。
在這種誘惑下,全九州的文人雅士怕是都來了,就算是相隔千山萬水,也絕對要來蹭一蹭。
就在老漢說話之時,一艘花船便從前方駛來,和小船擦肩而過,花船上琴瑟不絕,間或有女子嬉笑聲響起,一聽就很應現在的氣候,很春。
整個神都都處於一片歌舞升平中,人人皆是將此等奇景視為天降祥瑞,高歌頌德。
至於雍州剛剛遭遇的大變······那不重要。
“哪有什麽奇景,不過是天子的妄為罷了。”
耳邊突然傳來清淡的聲音,薑離頭上的玉簪隱有流光閃過,帶來了師父的話語。
此次前來神都,薑離和天璿等三位長老兵分兩路。三位長老押太平教雷神入天牢,而薑離則是以遊歷之名,前往鐵柱觀。
當然,雖是分開,但安全卻是一定要注意的。
不光是耗費真元給了薑離三道保命手段,還煉製了一法器,讓薑離和天璿能夠在一定范圍內時時通話,並且天璿還能單方面的確定薑離的位置。
若遭遇生命危機,這一根玉簪法器還能替命。
前提是天璿注入法器內的符咒沒有消散。一旦過了七天,薑離就得去找天璿重新注能,保證符咒生效。
“天子口含天憲,儒家的言出法隨也不過是對這等神通的效仿,也只有他,才能在神都逆改時節,令百花齊放。”
天璿長老的話語中帶著反對之意,“此等行徑可算不上什麽奇景,來年必有反噬。”
花開花落,乃是一個循環,天子逆改時節,令百花盛開不落,實際上是將未來的花期強行透支。
以最通俗易懂的話來將,花開需要土地的肥力,今年的秋冬用了這部分的肥力,來年春夏可就沒得用了。
除非天子不惜大耗神通,無中生有,以自身之能補足這一部分消耗的能量,否則現在花開的有多盛,來年就有多敗。
“畢竟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大關嘛。”薑離在心中回道。
他完全可以理解天子的舉動。
身為萬乘之君,王朝之主,擁有著最大的權力,還是天下六大強者之一,自然是不甘就這般死去。
就說薑離的前世,那麽多雄才大略的君主都看不透死這一關,甚至有些還因此而在晚年做出了不少昏聵之舉。
倒不如說,越是雄才大略,就越不想死,因為他們有太多的雄心和抱負要實現。
這一點,此世的周天子顯然也沒法例外。
甚至可以說周天子現在的操作完全是情理之中。
因為他作為天子,天下最強的幾人之一,可論壽命,竟然還沒弱者多。
哪怕如今的天地難有長生,但在道果的作用下,高品級的強者活個三四百年那是基本操作。乃至一般的八品,只要不受什麽暗傷,一般來說都能活到百歲。
而天子,他連百歲都活不到。
這待遇都不如一般的八品,這換做薑離,他肯定玩得比天子更花。
但天璿卻是道:“你不懂。”
“大周的天子絕對不可能出現昏聵,八百年來,代代天子皆是英明之君,此等妄為絕對不會出現在天子身上。”
天璿的聲音依舊清淡,但從中可以聽出篤定之意。
至於薑離,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歷代周天子這麽厲害。
一直以來,薑離的注意力都放在宗門和修行上,至於其他的,他不說毫不在乎吧,但至少也是少有關注,以致於都不知道歷代周天子的豐功偉績。
現在聽天璿道來,薑離才發現,算上這一代的周天子,這大周竟是已經出了十五位可稱之為“明君”的天子了。
前世的秦朝奮六世之余烈一統天下,都被人引為奇跡,就這,還是攙著水分的,六世之中有兩位死得早,其中一位更是上位三天就涼了。
而大周,等這一代周天子駕崩後,就是十五世之余烈了,並且每一代天子都算是活到了普通人的壽數,沒有過早死的。
太穩了,大周。
不只是是百姓穩,官員穩,階級穩,天子也穩,穩到不可思議。
而這麽穩的朝廷中突然出現了不穩,這確實值得深思。
這時,小船駛過了一段河域,前方豁然開朗。佔地極廣,大約有數百頃的大湖水光灩瀲,水上有各式船隻往來,卻不顯擁擠。
“這位公子,龍淵湖到了,您是要去登船尋友?還是去射蛟台遊玩?亦或者說要轉道去往太學?”老漢問道。
薑離上船時,隻說了去往龍淵湖,卻沒說具體去何處。
他聽到老漢的詢問,露出奇色,笑道:“老丈怎麽就確定我去這幾處?射蛟台又有何好遊玩的?”
登船不必多說,就是登上遊弋於龍淵湖的樓船或者花船。
太學亦是簡單明了。
從龍淵湖岸往南十裡,便可見太學的學宮,大周儒門中人的要地。
但這射蛟台,就不知道怎麽個說法了。
“看來公子是剛到神都,不知道神都最近的有名之事,”老漢聞言,笑道,“四個月前,‘造化神刀’鍾神秀與鼎湖派雲九夜於射蛟台交手,令得龍淵湖掀起大潮,一時間人皆歎為觀止。自那之後,射蛟台便是諸多俊傑的常去之所,人人都想在彼處領略兩大天驕的風采。”
“想不到老丈還知曉修行事。”薑離頗感驚奇。
至於射蛟台,他聽後就沒什麽興趣了。
他又不是沒和鍾神秀、雲九夜交手過,何必去什麽射蛟台,領略這兩人的風采。
這要是傳出去了,不是平白降了他薑某人的檔次?
“神都地靈人傑,修行者在他處算是少見,但在神都卻不稀罕,不瞞公子說,老朽也修煉過些粗淺功夫,對於這些修行事,自然是有所了解的。”老漢言語間,帶著神都人的淡淡自豪感。
且觀其談吐,也是應該讀過些書的,估計也有一段年輕往事。
“神都確實地靈人傑。”
薑離笑著點頭,然後又搖頭道:“不過我想去的,不是射蛟台也不是太學,而是鐵柱觀。”
“鐵柱觀?”老漢露出難色。
“不能去?”薑離問道。
大周玄風盛行,但道學卻是不那麽昌,各地百姓拜的也多是廟宇中的三皇五帝,而非道觀中的三清天尊。
這主要還是因為朝廷的有意壓製。
不過鐵柱觀這道觀能夠在神都附近建立,自然算是道觀中的例外。
大約兩百多年前,有姬氏皇子看破紅塵,欲要出家修行。但玄門中的三皇派卻沒有出家的規矩,不需要斬斷俗緣,真正出家的是三清派的道士。
而另一種出家修行的乃是和尚,那就更不可能了。
這來來去去,最終讓鐵柱觀出現了。
是道觀,卻和三清派無關,平時也不會參與什麽玄門之事,就是一清修之所。若有什麽宗室子弟或者世家中人看淡了塵緣,願意清修,便會掛在鐵柱觀門下。
這一點,倒是和鼎湖派裡的公孫家相似,uukanshu 但不同的是入鐵柱觀修行的姬氏族人連公孫之姓都放棄了,徹徹底底出了家,不會享用多余的權力。
到了後來,鐵柱觀甚至成了一些無意於爭奪地位的宗室、世家子弟的選擇,若有人願意放棄一切,便可來此地出家。
“鐵柱觀過去倒是能去,只是不能進而已,但最近突然就封鎖了周邊,不讓任何人接近。”老漢回道。
最近嗎······
薑離目露思索,便要進行一番佔算。
也就在這時,有霞光行於水上,一艘華麗的飛舟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在小船近前止住。
‘昆虛仙宮的人。’
薑離一看這舟船的造型,就想起了之前的遭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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