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下一刻,伴隨著碎刃般的劍氣崩飛,那割裂之象更為明顯,才發現,不是薑離受創,而是劍光被薑離的身軀給生生震裂。
薑離頂上三花齊開,金光覆體,自有一種圓滿無瑕,鉛、金、玉三花栩栩如生,近乎凝成實體,龍掌探爪,貫通雷光,猛地放大三分,一把捏住了劍氣。
“嘭!”
那合成一股的劍氣竟是被一把捏碎,凌厲的氣勁在指掌間暴射,激蹭在掌中角質和鱗甲上,卻只能發出金鐵交擊般的聲響。
晉升六品之後,哪怕還未熟悉道果能力,薑離的實力依舊迎來了大幅度的增長,先天一炁本就以質量稱雄,如今到了六品之前,同境界之內,除了張道一,怕是無人能夠在單純的功力上和薑離爭雄。
一掌捏碎劍氣,薑離舉步再進。
披著黑袍的身影眼見劍光難傷其體,當即便是一引劍訣,無形劍勢激發,一股純粹的劍意混淆了感知,奪取了聲色。
周邊突然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眼不能見,耳不能聽。
面對薑離的強勢進擊,元真已是顧不得多加隱藏,使出了希夷劍訣,以劍訣擾薑離感知,而他本人之身形則是往後急退,如一道影子,在空中劃過。
但在這時,突有狂飆四起,四面八方卷起了旋風,形成狂猛無儔的龍卷,一股股風勁如圈如鎖,死死纏住了掠退的影子。
在風暴中,薑離探手虛握,墨武劍化作了無數的碎刃,隨著風勁疾走,凌厲的銳氣與風合一,打造出自然之劍、風雨之劍,一劍貫穿殺向被風勁糾纏的身影。
“且慢!”
清喝聲遙遙傳來,上一瞬還在遠處,下一瞬便是快要趕到近前。
張道一步罡踏鬥而來,真氣縱橫間,如龍吟虎嘯,龍者為陽,虎者為陰,以陽引陰,黑風大起,浩浩蕩蕩地湧向那龍卷暴風。
這若是兩風相遇,五濁惡氣所形成的黑風當可破開薑離的風勁鎖,給元真掙得一線機會。
哪怕元真以黑袍遮掩身形,但因為張道一懷疑在先,再加上此刻的時機太過湊巧,以致於他感應激烈的氣機交鋒趕到後,第一時間便將黑影認定為元真,出手相救。
“嘭!”
雙風相遇,面對五濁惡氣,龍卷近乎是毫無抵抗之力地被消解,那道黑影上頓時劍光大作,其身都似化作了一口劍,以無匹之勢撞上了風雨之劍。
“嘶啦——”
伴隨著一聲如裂帛般的聲響,空氣被撕裂,雙劍對撞之處出現一處真空,激蕩的劍氣和風勁飆射四方,斬得周邊建築搖搖欲墜,花草樹木盡皆凋零。
趕到的張道一見狀,心頭微松,只因這一劍,終究是擋下了。
但在下一瞬,薑離如在世魔神般破開余波,橫渡真空,巨大龍爪以飛龍在天之勢轟擊在黑影身上。
“轟!”
當空一聲霹靂炸響,黑影倒飛了出去,身上黑色電光繚繞,赫然是中了專傷生機的陰雷。
他倒飛出十丈遠,雙足落地,在石板地面上犁出了長長的溝痕,被張道一伸掌按住。
“元真師······”
張道一隻覺觸掌處如有液體滾動,元真的身體正在不斷蠕動,劍氣和陰雷碰撞。他當即驚聲一叫,卻不料話未說完,掌前的身體就癱潰了下來,一顆顆小小的水銀珠子滾散開來,黑袍落地。
“這是······化身金丹!”
張道一這才發現,眼前這道黑影非是元真本體,而是他以化身金丹所凝聚的化身。
真正的元真,在祭出四品殺招之後就脫身而走,隻留下一具化身在場觀察。
而在另一邊,薑離徐徐落地,氣機牽引之下,無數碎刃在身前重組,化作長劍。
他身周握住墨武劍,劍鋒指地,凜然之勢卻是絲毫未減,似是還欲再戰。
“薑道友!”
張道一連忙道:“此次乃是我派之人不對,若有怪罪,本派可一力承擔。”
“承擔?”薑離淡淡搖頭,“我不想要道德宗的承擔,我隻想要他的命。”
此言一出,張道一面色發緊,體內真氣已是加速運轉,蓄勢待發。
若是薑離非要取命,那作為同門,張道一定當不能坐視旁觀。這無關乎對錯,只在於立場。
哪怕元真有錯,道德宗也要自己懲罰,便是要殺要剮,也是道德宗自身所為,不容許他人來出手。這是一個門派的凝聚力之體現。
而且,元真之所以會出手阻擾薑離晉升,也是為了他張道一。雖然張道一不知此舉,也不同意此舉,但這份情,他得承。
宗派同門攜手互助,這便是一個門派的最大基礎。
對此,薑離自然也是門清,畢竟他也是宗派中人。
“張道友想要阻攔?”
對於張道一的氣機波動,薑離皆是看在眼中,但他並未著急著出手,而是依舊以淡漠的口吻說道:“其實你不需要阻攔。以實力衡量,我即便是晉升,也無法強行殺人,你二人皆是有保命手段,我便是不惜受創短時間內連出殺招,也難以奈何你們。”
“甚至,通元子觀主、四皇子、孟修吾等人也會想辦法說和。”
“以利益論,若是強行出手,便是殺了元真,無疑是和道德宗結仇,於當下之局勢大不利。所以我不會強行殺人。”
薑離說話之時,通元子有些尷尬地搖著芭蕉扇,同時伸手按住身後探出的兩個小腦袋。
作為地主,通元子有保護客人的責任,雖然元真此前悍然出殺招,但他為了鐵柱觀,還是要盡量避免自家地頭出事情。
至於隨後帶著侍衛趕來的四皇子更別提了,他定然也是要阻止矛盾的。
薑離環顧四周,將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同時揚聲道:“元真,你阻我晉升,便如害我性命,此仇絕不可解。道德宗出你這等門人,也是有辱門楣。今日,我薑離便向你邀戰,一決生死。”
“你若是勝了,我薑離的道果便歸你所有,你之前被我拿下的化身金丹,也大可拿回去,將你的秘密徹底埋葬。”
“你若是敗了,我也不要多,只要你性命。你可敢應下?”
聲帶殺伐,如劍鳴錚錚,一股冷冽意志隨著話語傳播開來,如春般的氣候似是急轉直下,仿佛回到了秋季該有的蕭瑟。
薑離並未強出手,而是以阻人晉升為由,堂堂正正宣戰。
若元真不應,他的秘密會被曝光,道德宗之聲名將大損,並且——
作為一個劍修,在這種情況下,還不敢應戰,說明他心中已是有了不勝的預想,他不敢應戰。他的心境中,將被留下一道狠狠的烙印,一個無法抹去的瑕疵。
薑離和他境界相當,歲數還不如他,還涉及門派的聲名,自身的名望······
如此種種,若他不應戰,這一切所帶來的影響,將對其心造成最大的衝擊。
元真無疑是一個合格的劍修,也是一個合格的道德宗門人。在薑離第一句話出口後,周邊便有一股劍勢浮現,等到薑離話語說完,元真的身影已是悄然出現在不遠處,正好立於余波范圍之外。
“這一戰,貧道應下了。”
他凝神看著薑離,帶著毅然和果決,應下了此戰。
“甚好,”薑離頷首,道,“時間便在下月初一吧,我給你時間療傷,讓你恢復到全盛,地點由你來決定。”
元真的化身被滅,其本人此刻也受了不淺的傷勢,薑離給出這條件,可謂是相當的公平了。
“龍淵湖,射蛟台。”元真毫不猶豫地回道。
沒有選擇有利的地形,更沒有不要臉到說到道德宗一較高低,而是就近選擇了最適宜的射蛟台。
這既是因為元真之心不容他軟弱應對,也是因為在各自的宗門背景之下,雙方若要戰,那便只會選擇公平一戰。
“九月初一,射蛟台。”
薑離淡淡重複著時間和地點,目光幽幽,似兩座深淵,帶著吞噬一切的深邃,“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善。”
元真點頭,“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他的臉上,也帶著果決之色,顯然是心意已定。
薑離的邀戰,他不容拒絕,也不想拒絕。
若是暗中的廝殺,那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但這明面上的邀戰,卻是元真萬萬不會退縮的。
如是,戰約定下。
“元真師侄······”張道一嘴巴開合,似要勸說,又緩緩壓下話語。
他沒法勸說。
“分高下,決生死嗎·······”四皇子垂下眼簾,看不出其所想。
至於孟修吾,則是不動聲色地觀察周邊,似有所謀。
毫無疑問,薑離和元真的這一戰,會讓神都的暗流越發洶湧,同時也引來極大的後續影響。
就算是堂堂正正的約戰,若是出現傷亡, 鼎湖派和道德宗日後也少不了生隙,這對於薑離來說也是頗為不利的。
但既然仇已結下,那自然是能殺則殺,並且看如今道德宗的行徑,日後也少不了和鼎湖派對上。
夢境數十年,薑離明悟了己心,行事也越發貼合心意。
第一更。
今天發現月票狂漲,當真是給了我一大驚喜。
只是隨後又想到,下月是十一了,月底肯定要有雙倍月票的,就感覺有些痛心。
不過仔細想想,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爽過就行。
還有一件事,忘記說了,補上,強殺元真在邏輯上難講通,畢竟張道一也在附近,所以另外安排了能講得通邏輯,又能殺人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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