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濁血滯。”
“魂離魄散。”
三道詭異的身影形體各異,一者似鳥,一者似蛇,一者似人,施展出各異的招式,細長、微小、滾圓,三種符紋蟲豸交錯編織,化出大網,和三道身影同時撲到赤龍身上。
一時間,赤龍身上惡氣沸騰,龍鱗染上陰霾,有無數蟲豸爬走。
而在正面,土黃大印與日輪轟撞,無數黃色的顆粒化作黃雲,罩住日輪,滾滾而動,腐化元氣。
日輪升騰高溫,蒸騰黃雲,更有赤火轟蕩,炎光卷過四皇子之身,衣發皆灼,那眉毛般的兩撇胡子也被燃燒一空,面部都出現了燒傷痕跡。
出手應對,自然就減少了護體的真氣,讓身體進一步受創。
但四皇子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他現在隻想活下去。
薑離先前說窮途末路能夠讓人一往無前,四皇子對其嗤之以鼻,現在他卻是萬分希望這等心境有用,能夠讓他脫離困境。
只要能夠離開,只要能有一命在,哪怕是沒法獲得人參果樹,四皇子也有其他途徑可走。
人參果已經拿到了,將其獻給他的父皇,當可獲得皇恩,然後徐徐圖之。
只要能夠活著······
“開!”
赤龍口出龍嘯,吞吐炎氣,天地皆赤,炎流怒卷,蕩破黃雲,甚至將那黃色顆粒都給熔化。
薑離心中劍意橫行,而雜念惡念如草,被不斷斬割。
三屍神道果的能力可說是詭異莫名,直透人心,凡有情者皆要受其針對,若是心境不過關,便有可能淪為三屍神的玩物。奈何薑離的道果在心境上加持甚大,哪怕因為品級有所不及,但差距卻是不大,能夠讓薑離保持最基本的清醒。
身染陰霾,也依舊霸烈,日輪熾烈,炎光熾盛,猛然間——
“轟!
這一輪大日終於爆開,炎光如潮,衝擊得四皇子在地上犁出長長的痕跡,熾烈的火勁將他點成了一個火人。
就如薑離所說,天時地勢人和命格,四盤皆在我,此時此刻他就如同和這一片火焰天地合一,正面對抗下,深受重創的四皇子絕不是對手。
赤龍被衝擊升空,身上的蟲豸和黑影都在不斷滲入體內,腐化元炁。
但薑離只是輕輕一轉身,一道道火光就從本體上滑下,就如同脫下了一件衣衫,將先天火炁連帶著符紋蟲豸褪去。應龍之形消散,而真身則是掌擎雷電,道道雷光糾纏著一口長劍。
超電磁炮!
“轟!”
沒有玄妙,全是暴力。
熾烈的雷光穿空而至,火焰被撕裂,火人在接觸雷光的刹那——
“嘭!”
護身真氣被擊穿,燃燒的軀殼被打透,烈風爆發,四皇子整個人都炸開,竟是被轟散了。
但在下一刻,他的身影又出現三尺之外,身上的火焰也悉數消失,露出了滿是燒傷的軀體。
此時爆炸已經結束,炎流也因為雙方的轟撞而出現薄弱處,四皇子以黃印來護身,狼狽萬分地穿過火焰,身影一閃,消失在此地。
“九靈化劫符,與為師給你煉製的玉簪一樣,都有替死之能。”
天璿的聲音淡淡響起,“能夠忍到現在才使用,他倒是比魯王家的那個強多了。”
“他到底是皇子,不能死在薑離手裡,換一個身份吧。為師會替你遮掩,讓他人難以用易術來尋到你。”
雖是和四皇子同族,論血緣,還算是對方的近親,但天璿並無饒他一命的心。且先不說對方和薑離是死敵,就憑四皇子所做的那些事,都足以讓天璿狠下辣手了。
不過這四皇子到底是皇族,要是死在薑離手中,終究少不了麻煩。
他已經和魯王之死有所關聯了,只是被天璿按了下來,要是再親手殺了四皇子,怕是會激起姬氏的敵意。
所以······
薑離運起了下丹田的蕩魔真氣,身影漸漸模糊。
······
······
“轟!”
人參果樹所在的區域邊緣,突然爆出了火光,映得周邊一片赤紅,緊接著一個被燒得血肉模糊的人影狼狽出現,身體搖晃,差一點倒地。
但他並沒有停下,而是用焦紅的手掌在地上一撐,像隻受傷的孤狼一樣往前疾跑。
一邊跑著,還取出了一個被絲綢包裹的物事。
“四皇子!”
人參果樹之外,步玉笙也看到了這狼狽的身影,不由瞳孔劇震,“他是四皇子!”
兩個五品追過去,一個五品逃出來,而且狼狽至極,嚴重的燒傷讓人只能通過殘破的衣物和身形來判斷身份。
到底發生了什麽?
薑離已經底牌盡失了,又是如何能夠將四皇子逼到這等地步?左招呢?
而李清漣則是微微眯眼。
“六品敗五品······到底是用了什麽手段?是接掌了那遁甲天地?”
便是以李清漣的見識,一時間也難以判斷出薑離是用了何等手段,只能通過燒傷看出與火有關。
他有心前去一觀,但遁甲天地橫在前方,花時間過去,倒不如在這裡看著,看看接下來的發展。
而在遁甲天地的另一邊,四皇子踉蹌奔逃,試圖躲入最近的大殿。
同時,他扯開絲綢,露出了裡面的人參果,就要一口服下。
盡管這樣做會和某人一樣渾淪吞棗,但在當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甚至要不是因為之前周邊都是炎流,四皇子早就服用了。
什麽都不比命要緊啊。
然而就在他抬手要服下之時,一道劍光突然閃過。
手掌一滯,然後從手腕上平平滑落,那顆人參果在瞪大的雙目中,被一隻白皙的手掌接住。
“披簑百載扮漁樵,古今事,案底明昭;揉絲一曲揀枯凋,往來者,法外逍遙。”
就在四皇子身前一尺之地,白霧罩身的身影如同憑空而現般,阻住去路。
他一隻手接住了人參果,移開一點距離,讓果實不被血液濺到,也讓四皇子掃來的大印落了空。
“法外逍遙,見過四皇子。”
那人用清朗又古怪的雙重音說著,微微頷首,似是見禮。
“九蟲訣!”
四皇子五指如爪,死死握住大印,反手前擊,大印底部有暗黃的光芒凝聚成印記,打在法外逍遙身上,“形銷骨立!”
暗黃印記如同硫酸般腐蝕雲霧,試圖滲入肉身,吞血食肉,但隨著那一股股氣機的震蕩,黃光完全被阻於體外,難以入內。
蕩魔真氣!
蕩魔真氣極度排外,最克邪祟,而四皇子的“九蟲訣”,便是邪祟中的邪祟,能化出人身九蟲以噬體。薑離先前和四皇子一戰,之所以會一直不懼“九蟲訣”,便是暗中以蕩魔真氣護身。
如今他真正展露此氣,近乎力竭的四皇子完全無法破開防禦,侵蝕他的肉身。
與此同時,那道劍光在半空中一轉,劃過完美的弧度,擦過四皇子的另一臂。霎時,血液飛濺,那手臂已是抓著大印脫離了身體。
“在明知不可敵的情況下還莽撞出手,可不是明智之舉。”
薑離一手抓著人參果,後退一步,另一隻手則是抓住劍光,一口清澈透明的劍器被他持著,劍尖點在四皇子的額頭上。
冰冷的鋒芒,讓四皇子的身體緊繃,心中波瀾萬丈。
毫無疑問,他已經窮途末路了。
但他並不打算求饒。
“毫無敬意!”四皇子嘴巴漏著風,嗤笑道,“孤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個亂臣賊子,你是絕對不會放過孤的。”
看起來彬彬有禮,可實際上,甚至不願意叫一聲“殿下”,這種人就沒有什麽敬畏心,他既然已經動手削了自己的手掌,就沒想著留自己一命。
所以,四皇子做出了反撲。
他這人惜命,但到了必死之時,反倒是露出了點天潢貴胄的傲骨。
等等······
四皇子的腦海中突然回想起某日的情景。
那一日,他和薑離遠遠對視一眼,以三屍神道果看出了薑離的百無禁忌,現在又一次面對百無禁忌的狂人,三屍神道果帶來的感應,竟是和先前相差無幾。
“你——”
四皇子當即就要張口。
雖然這法外逍遙看起來不是從遁甲天地出來的,而是從另一個方向來,雖然他展露了迥異於薑離的氣機以及劍道修為,但四皇子還是認定眼前之人,他就是——
“嗤!”
大圜劍刺入了眉心,貫穿了堅硬的頭骨,從已經被燒光了頭髮的後腦杓透出。
四皇子的最後之言,被殺死在咽喉裡。
“你都這麽說了,那我放過你,豈不是駁了你的面子?”
薑離施施然地抽出劍鋒,明淨的劍身上不染一點汙漬。
四皇子的屍體失去了支撐, 跪倒在地,頭顱低垂,徹底失去了生息。
而薑離,他從四皇子手指上摘下了儲物法器芥子環,將人參果包好,收好,再將那個黃色大印也收起。
動作優雅而從容,竟是有種賞心悅目之感。
待到將所有的戰利品收好,一股冥冥之中的注視,也降臨在薑離身上。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似是看到一雙無形的眼睛,正在俯視著這一方天地。
“蒼天。”
昨晚碼著碼著就頭一點一點的,碼出一連串的拚音,然後想著休息一下,往椅子上一靠,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後來因為脖子不適才醒來,然後還鼻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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