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壁炉夜谈
维兰沉默片刻,语气中和忽然多了几分敬畏:「……预言?」
「或许是吧?」维克多叹息道:「如果洛克在就好了……主人似乎赋予了他一些非常特别的记忆。」
想到那个不知道在哪里流浪的魔偶同伴,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
「走吧。」半晌后,维兰率先起身道:「时间也差不多了。」
……
哈灵顿一家并不知道,在保镖严密的防守下,自家的豪宅里面来了不速之客。
在小女孩奥莉被蜗牛吓得尖叫出声后,一家人纷纷惊醒,发现到处都能看到那些缓慢蠕动的身影。
还有那些会飞的蟑螂,居然直接往人的脸上扑!哈灵顿一家人养尊处优的,什麽时候碰到过这麽可怕的事?
奥莉的母亲——年轻漂亮的索菲被吓得几乎晕倒。她连声尖叫,又蹦又跳,差点从楼上掉下去!
「见鬼!庭院里有这麽多的虫子!尼克到底有没有认真收拾花园和草坪?!」
詹姆斯·哈灵顿恼火地道,一边拉住妻子索菲,一边抱起女儿奥莉,大步往外走,说道:
「这屋子不能住了!在女佣把这里收拾乾净之前,我们先找个乾净的房间待着!」
「没用。」他的姐姐维多利亚·哈灵顿穿戴整齐,手里端着咖啡,打了个哈欠说:「我们已经转过一圈了,其他房间也都是这些该死的虫子。」
詹姆斯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你们发现了虫子,但是根本没想过要通知我们?」
妻子索菲脸上也露出不满。
「怪我?」维多利亚懒洋洋地说:「我可是加班到半夜,你呢?你们十点就上床睡觉了。你有什麽资格来指责我?」
詹姆斯气道:「这是一回事吗?」
「够了,三更半夜的,都别吵了。」
姐夫乔纳森同样没有入睡,他声音低沉地道:「家里没电,备用发动机运转不到三分钟就坏了。我们也是不久前才发现,湿度太大,这些东西都从花园里灌进来了。」
一个声音从维多利亚身后传来:「明天之后,把那些园丁都开除了,再招几个新人过来。所有地方都要重新做消毒和除虫!」
维多利亚和乔纳森立刻转身道:「父亲。」
这栋豪宅的真正主人——理察·哈灵顿也走出了房间,他身姿挺拔,即使已经78岁了,身体依然健康而充满活力。
顿了顿后,詹姆斯才低声道:「父亲,你的房间里也有虫子吗?」
「自然。」理察皱眉道:「保镖呢?让他们赶紧来处理!」
乔纳森叹了口气:「我按了呼叫铃,保镖和管家那边都没有回应,应该是暴雨太大,线路都出了问题。」
「而且现在外面的情况……」维多利亚走到窗边,掀开一角厚重的窗帘,映入眼帘的是暴风卷着雨水,疯狂地拍打着玻璃。
「冒着这种天气过去叫人不安全,也不现实。看来我们只能暂时忍耐一个晚上,明早再叫人处理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笼罩了房间,或许是都在后悔之前没在主楼里留两个佣人,但此刻,安静下来之后,周围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头皮发麻。
只有九岁的奥莉吓得哭了起来。
「不能待在这里!」詹姆斯心疼地说:「我要去楼上,那里虫子或许爬不过去!」
「不,去厨房旁边的早餐室!」理察当机立断地道:「那边的壁炉24小时都不熄火,昆虫会主动避开的。」
虽然暴雨天气下,昆虫为了生存会向乾燥些的高处迁移,但是它们绝不会喜欢极度乾燥丶还有致命高温的地方。
哈灵顿一家人——
年长却健步如飞的理察丶他的长女维多利亚丶女婿乔纳森丶小儿子詹姆斯丶抱着奥莉的索菲,以及最后被喊醒的丶维多利亚的女儿埃拉娜。
他们颇为艰难地穿过了满是昆虫的走廊和客厅,终于抵达了相对乾净的早餐室。
这里的虫子确实少了很多,除了零星可见的蚂蚁在窗台和墙角打转以外,蜗牛丶蟑螂之类的昆虫完全不见踪影。
石头砌成的壁炉里傍晚放了大块的橡木碳,能缓慢地烧上七八个小时。
按照平常的习惯,几个小时后,厨师和女佣来到厨房开始工作,顺便还会往壁炉里放上几块樱桃木。
这样,等到用早餐的时候,空气中就会弥漫着一丝甜美的果香,还能顺便欣赏带着淡紫色光晕的火焰。
暗红色的木柴就放在壁炉旁边,乔纳森大步上前,丢了几块干透了的木柴进去,打开风门和进风口,又用火钳拨了几下,看到琥珀色的火苗升腾起来,顿时露出舒心的表情。
不久后,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勉强驱散了空气中的湿冷和**感。
奥莉抽噎了一阵,在母亲的安抚下,终于蜷缩在温暖的壁炉边,睡着了。
壁炉里的火焰跳跃着,在每个人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理察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维多利亚取了几条乾净的毛毯分给众人,詹姆斯则开了一瓶红酒,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詹姆斯!」维多利亚看着桌子上酒杯的数量,冷声道:「埃拉娜才十七岁,不能喝酒。」
她的弟弟还没有说话,女儿埃拉娜先一扬眉,反驳道:「为什麽不能?我可以!」
她一把拿起酒杯,像是在跟谁赌气似的,猛地灌了一大口。
维多利亚怒道:「埃拉娜!」
「不用你管!」女孩呛声道。
「哈哈,对!不用听她的!」詹姆斯嗤笑道:「埃拉娜不过是提前几年喝点酒而已,跟你们做的那些事比起来,算什麽?」
「詹姆斯!」姐夫乔纳森皱眉道:「收起你那些不合时宜的『艺术家的悲悯』。我们的事业是为了全人类的发展,少许牺牲是必要的!」
索菲紧挨着女儿坐在一旁,手无意识地轻拍着奥莉的后背,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目光警惕地扫过她丈夫的父亲和姐姐姐夫。
「悲悯?我只是说了句实话!」詹姆斯耸耸肩,看向沉默的父亲:「看看我们,父亲……我们像不像一群豪华游轮上的老鼠?表面光鲜,内里早就……」
「住嘴!詹姆斯!」理察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威压和冷漠:「别忘了你也是计划的既得利益者!」
詹姆斯知道自己该闭嘴,知道自己优渥的生活完全来自于父亲和姐姐的「施舍」,也知道再继续说下去,可能自己一家三口都会遇到大麻烦。
但某种陌生的丶战栗的东西在他的内心,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说些什麽,想要把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话全都宣泄出来,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于是詹姆斯忽然冷笑一声,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突兀而诡异。
「既得利益者?什麽既得利益?像你一样当个不老不死的怪物吗?」
「不如你先跟我说一说,我母亲是怎麽死的?为什麽不让我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还有你,我亲爱的父亲!你为什麽永远精力充沛,为什麽看起来比我还年轻?你的皮肤紧致得跟婴儿一样,该不会真的吃过婴儿吧?」
他呵呵地笑起来,仿佛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似的。
十七岁的埃拉娜差点把酒从鼻子里喷出来,她捂住嘴巴压着咳嗽的冲动,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舅舅。
詹姆斯……他疯了吗?竟然敢说这种话?
然而更令她意外的是,一向宛如独裁暴君的外祖父理察却并没有怒斥儿子,他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神有些恍惚。
「你……你在质疑我?」理察问道:「你怀疑你母亲是被我害死的?」
「难道不是吗?」詹姆斯梗着脖子,不管不顾地问。
「不丶不是……那是一个意外。」
理察仿佛陷入了回忆中,缓缓道:「实验失败了,谁也不想的。但她的牺牲很有价值……你母亲,她帮我找到了一条更长寿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