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寄托於神幡之中。神幡如今已成了邪祟的真身!
這“邪幡”招來陰風,竟然圍住了半個牛角山,將眾人困在當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鏡先生的聲音當中,充滿了震駭之意:“怎麽會這樣?”
神幡之中,飽含柳尊的氣機,可非但沒有鎮壓邪祟,反而被邪祟當作了寄托之物!
他燃燒靈符,請來了柳尊的神性。
可是神性不但沒有滅去邪祟,反而讓邪祟變得更加壯大!
他自幼便在柳尊神廟當中修行,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案例。
世間怎麽會有無懼柳尊的邪祟?
縱然無懼柳尊,又怎麽可能,借著柳尊的神性,反而得以壯大?
這樣的恐怖邪祟,又怎麽會被落在羅主簿這樣的人手裡?
他自幼學法而建立的認知,在這一刻,被摧毀得乾乾淨淨。
“……”
孟爐心中驚駭之余,神色更是複雜。
他來協助鏡先生時,趙州大統領告訴過他,此來是為了應對妖物。
因為鏡先生不通武藝,怕被妖物所害。
但是邪祟方面,無須孟爐操心。
鏡先生乃是神廟高徒,一身所學,盡都克制邪祟!
昨夜入城的邪祟,只是尋常的遊祟,對於武夫來說較為棘手,但對於鏡先生而言,手到擒來。
卻沒有想到,竟然遇到了這樣的局面。
他在剛才那一刻,甚至恍惚覺得,鏡先生是不是敵方派來的。
否則怎麽會在鏡先生的一番“做法”之下,邪祟越來越是強大?
如果說,剛開始的邪祟,憑著孟爐的武道修為,可以自保,免受侵蝕。
那麽現在這尊邪氣彌漫了半座山的邪祟,足以輕而易舉,將孟爐的魂魄,吃乾抹淨。
“現在怎麽辦?”
就在這時,一名神使,肅然開口,低聲詢問。
“我還有一法,你們替我掠陣!”
鏡先生神色凝重,這般開口。
但他聲音才落,就聽得幾個聲音接連響起!
“別!”孟爐不由驚呼一聲,心頭大駭。
“您老收了神通罷!”巡夜使的首領,嚇得臉色蒼白。
“請鏡先生饒我等性命!”更多的巡夜使,和城防士兵,都臉色煞白,紛紛懇求。
“我……”
鏡先生張了張口,一時無言。
他偏過頭去,卻見身後六名神使,也都欲言又止,顯然有勸說的意思。
而在這個時候,便又聽得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你再助‘祂’成長,本使就可以認定,你跟他們一夥的。”
林焰神色冷淡,語氣冰寒:“伱站在那兒,不許妄動,否則老子一刀劈了你!”
場中氣氛頗為凝滯。
林焰此刻心內也頗是複雜,一開始他只是想要見識神廟的驅邪手段。
卻沒想到,在神廟的法門之下,邪祟竟像是得了天大的機緣,片刻之間,便成長到了這般地步。
若是再變得更強,興許要超出遊祟的范疇,成為邪靈。
盡管對林焰來說,邪祟越強,他所獲煞氣越多。
但他並沒有對付邪靈的經驗。雖然他能自保,可是面對未曾較量過的邪靈,他卻沒有十足把握,能夠保住在場其他人的性命。
在林焰眼中,這些人都是高柳城的守護者,若是拿他們的性命冒險,多謀幾縷煞氣,不是大丈夫所為!
所以他直接製止了鏡先生,不讓對方再出手。
“我……”
鏡先生臉色變幻不定,終是頹然低頭。
他乃是廟祝親傳,無論去到哪裡,都深受禮遇。
未想來到這外城最邊緣的臨江坊,居然遇見這般玄奇詭異之事。
剛才片刻之間,屢次犯錯,致使邪祟變得如此強大,也實在愧疚,抬不起頭來。
但他身後的神使們,卻見不得外城之人,對鏡先生如此無禮。
當下便有一人上前,喝道:“鏡先生不出手,面對邪祟,爾等還有何方法?”
“若是面對妖物,作為武夫,爾等可以悍然拔刀,斬其肉身。”
“可是邪祟無形無體,你們手中刀鋒,全然無用。”
“況且在這高柳城內,連柳尊的神性都壓製不住,還有什麽方法,可以從這裡脫身?”
他聲音落下,又見鏡先生抬起手來。
眾人見狀,再度朝著這位神色有些歉疚的鏡先生看去。
“其實這邪祟,不算太過強大,還沒完全超出‘遊祟’的范疇,尚未誕生‘邪靈本性’。”
“按道理來說,我應該能夠輕易製住祂的。”
“但是不知道為何,祂無懼柳尊神性,更是能夠汲取柳尊神性,來壯大自身。”
“這樣古怪的邪祟,前所未見,實在無從下手,當前我一身所學若施展出來,似乎只能讓祂變得強大,而無法消滅祂。”
“當下,若是有一尊煉精境的存在,以武入道,內外如一,氣血如火,體魄如金剛,便能夠承受得住‘祂’的侵蝕。”
鏡先生這般說來,低沉道:“目前看來,神廟專克邪祟的法門和物事,都對‘祂’不起作用!但若是煉精境的存在,以舌尖引動心血,或許一口‘精血’,便有希望破除邪祟!”
“這裡哪來的煉精境?”
就在這時,一聲冷笑傳來,蒼老而沙啞,生冷而刺耳。
眾人駭然看去,只見地上那酒壺老者的屍體,睜開了雙眸,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他腰腹之間,千瘡百孔,宛如篩子。
但他掙扎著緩緩起身。
以扭曲的姿態,僵硬地爬起。
蒼老的面容,逐漸扭曲,神情森然而猙獰。
“高柳城中,這等大人物,哪個不是在內城,執掌大權?”
這老者咧開嘴,滿口鮮血,笑道:“指望這等人物來救爾等,不如指望著成為我的一部分,將來共同封神,與天地同壽,永世不朽……”
眾人紛紛後退,驚恐無比,心生駭異,隻覺這夜間無比森寒。
唯獨孟爐,微微咬牙,上前一刀,劈落了這老者的腦袋。
但腦袋滾落了下來,卻在地上,死死盯著孟爐,張口說道:“好膽魄,可惜本事弱了些,不然你這身子,我便要了。”
聲音落下,這腦袋便閉上了雙目,徹底寂滅。
“誕生‘靈性’的邪祟……”
孟爐心中倏忽沉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