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格來西雅對於突然之間受製於人的結果感到非常憤怒、不解,但還是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思考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因為與其他魔鬼根本沒機會接觸地獄之主不同。
她在幼年的時候跟阿斯摩蒂爾斯一起生活過,明白這位擁有最強大力量和至高無上權勢的大魔鬼絕對不會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一舉一動背後都隱藏著某種目的跟企圖。
只不過大多數時候,這些目的跟企圖都隱藏在大量複雜的操作與政治鬥爭之中。
等包括層面領主在內的其他魔鬼反應過來時,才難以置信的發現阿斯摩蒂爾斯早已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這一點在“大清洗”的時候表現的尤為明顯。
那些策劃了幾千年乃至數萬年、妄圖推翻地獄之主統治的層面領主,死到臨頭在明白原來他們的把柄早就已經被對方捏在手心裡引而不發。
自己從開始就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勝算。
尤其是這一次,阿斯摩蒂爾斯親自出面邀請了一個凡人成為新層面的領主,甚至賦予了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獄儲君身份。
最開始的時候,格來西雅跟其他幾位領主一樣都充滿憤怒跟不滿,堅持認為那應該是屬於自己的位置。
但隨著奧扎奇降臨,深淵意志跟這些來自黑暗虛空的恐怖扭曲生物展開比之前血戰還要慘烈的廝殺,魔鬼大軍可以肆無忌憚在深淵前幾層攻城略地擴張勢力。
她這才開始漸漸意識到自己父親的判斷是正確的。
隨著左思的加入,整個地獄勢力和宇宙中守序邪惡的傾向正在不斷增強。
一旦完成對深淵前三十層的實際佔領和轉化,那麽魔鬼們的實力就會呈幾何倍的增長,無需再畏懼惡魔那無窮無盡的數量,搞不好就連現有的統治結構都會發生變化。
比如說讓原本的層面領主晉升為更高級的存在,從而控制那些新佔領地區,冊封更多貴族和次一級的領主。
這也是為什麽,眼下各個層面領主都放棄了原本的爭鬥,開始齊心協力派出更多的軍隊清理那些盤踞在城堡和要塞中的惡魔,爭先恐後想要搶佔更多的地盤。
雖然格來西雅對於第六層的統治還不夠穩固,甚至沒辦法像那些老牌領主一樣控制整個層面,但也派出了大量的軍隊。
眼下已經在無底深淵第七層和第八層佔領超過數百個大型要塞。
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層就要被其收入囊中了。
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漸漸地,地獄公主對於左思搶佔自己位置的恨意也沒有之前那麽強烈了,反而產生了一種想要與之成為情人、乃至建立同盟關系的想法。
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阿斯摩蒂爾斯突然玩了這麽一手,直接將兩人之間的地位從相對平等變成了上下級關系。
那份具有強大約束力的文件,甚至可以剝奪格來西雅對於現有第六層面的掌控。
這對於好不容易才獲得領主之位的她而言絕對是不可接受的。
沉思了良久之後,欲魔女王緩緩順著階梯從王座上走下來,彎下腰表情嚴肅對著跪在自己腳下的蛇蠍魔情報總管命令道:“讓你手下的間諜都給我行動起來!
我需要以最快速度搞清楚索斯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
另外,派個欲魔以特使的身份向他發出邀請,邀請他來我的宮廷做客。
記住,一定要趕在其他層面領主得到這個消息之前完成以上兩個目標。”
“明白!請放心,尊貴的女王陛下,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蛇蠍魔鄭重其事的保證道。
很快,他就扭動著自己肥胖臃腫的身體迅速離開,消失在那陰森恐怖的宮殿盡頭。
作為最頂尖的幾種高級魔鬼之一,蛇蠍魔相信情報是獲得力量與優勢的關鍵所在,因此天生就是優秀的間諜頭目。
很多公爵和領主都會非常樂意接納一位蛇蠍魔的效忠,並讓其專門負責收集和整理情報的工作。
事實上在地獄公主的宮廷中,除了欲魔之外,最受寵愛的就是蛇蠍魔。
目送自己的情報總管徹底走遠,格來西雅這才重新回到王座上,眯起眼睛打量著這座美麗、精致,但又同樣足以讓凡人感到驚悚的宮殿。
作為巴托地獄的第六層——瑪爾博吉無疑是極為特殊的。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在該層面幾乎所有的知名建築、景色和地點,都是上一任領主鬼婆女伯爵不斷膨脹且巨大化的身體演化而成。
其中遍布扭曲樹木和恐怖荊棘的“長發森林”,不用問也知道就是巨大化到極致的頭髮跟頭皮。
如果走近一點,甚至還能觀察到地面上大片像是頭皮屑一樣的鱗狀物質,以及數量多到根本數不清楚的“白虱”。
這些原本應該只有幾毫米的寄生蟲,現如今體型最大甚至可以長到成年公牛的程度,主要以地面上分泌出來的不明物質為食。
不過要是有低級魔鬼或者凡人靠近,它們也不介意換換口味給自己加個餐。
格來西雅現如今居住的城堡,就坐落於“長發森林”的旁邊,遠遠看上去就是一顆巨大的白色骷髏。
畢竟它原本就是鬼婆女伯爵死後留下來的頭骨。
眼眶的地方被安裝上了紅色的玻璃窗,以彰顯地獄公主與眾不同的品味跟格調。
在眼眶下方是城堡大廳,格來西雅最喜歡在這裡召見每一個造訪者與客人。
除此之外,兩個巨大的玻璃窗也是城堡的防禦武器之一,可以釋放出恐怖的地獄烈焰去毀滅那些膽敢靠近的生物。
在城堡內部的走廊裡還有很多鬼婆女伯爵腸子形成的通道。
那些褶裝牆壁上定期還會流下刺激性的粘液。
任何非魔鬼生物試圖從這些活性通道穿過,都會被毫不留情的吞噬、消化和吸收。
甚至還有一些由膽汁演化出來的有毒湖泊跟池塘,可以為第六層面源源不斷提供毒素與酸液,就連從底部冒出的氣體都會隨機產生無法預知的魔法效果。
這些東西既可以出售給感興趣的位面商人,也可以直接裝進罐子裡作為一種投擲武器的彈藥。
就連鬼婆女伯爵的肋骨都變成了一大片半拱形的巨大峭壁,手指則化作了十座象牙塔。
格來西雅已經將其中的一座挖空,改造成自己需要的地方。
可以說上一任領主的離奇死亡,直接給格來西雅這個新領主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回報。
沒人知道鬼婆女伯爵為什麽會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身體突然開始無法抑製的變大,最終以一種近乎玩笑的方式慘死,成為整個地獄位面中死亡方式最奇葩的層面領主。
有的魔鬼猜測這可能是她想要通過某種不為人知的方式封神,結果最終失敗導致了災難的發生。
也有人認為這是阿斯摩蒂爾斯搞的鬼。
是地獄之主故意把無數神聖能量注入鬼婆女伯爵的體內,使其徹底失去控制炸裂開,好為自己的女兒格來西雅騰出一個位置來。
無論真相是什麽,這個在位時間最短的層面領主絕對令人印象深刻。
不管是誰,只要一看到第六層面那些詭異而又可怕的地貌,就會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她。
甚至再過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年也依舊不會被遺忘。
這位在“大清洗”中成功通過背叛情人兼上上一任領主——莫洛克爬上領主寶座的鬼婆女伯爵,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陰謀最終全部都為地獄公主做了嫁衣。
“不行!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我也許可以找菲爾娜談談。”
格來西雅眼睛裡閃爍著陰險狡詐的光芒。
由於之前肆無忌憚的挖牆腳,策劃針對其他層面領主的陰謀,讓她在整個地獄中根本沒有什麽像樣的盟友。
唯一關系還算密切的,就只有同樣受到親生父親操縱,作為一個明面上傀儡領主的菲爾娜。
也正是有了這位地獄公主的暗中支持,菲爾娜女士才敢於開始挑戰畢來爾大公的權威。
不過格來西雅並不知道,左思在拿到那份授權文件之後不久便將其扔到一旁,迅速從一個分身轉移到另外一個分身上。
此時此刻,他正坐在位於阿斯卡特拉的法師塔內,會面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
一位來自另外一個非常著名主物質世界“灰鷹”的傳奇人物。
不!
應該說傳奇二字已經遠遠不足以形對方的人生經歷,以及在魔法領域的所做出的傑出成就。
他看上去四十多歲,留著整齊的胡須,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天鵝絨外套,眼睛裡閃爍著理智與瘋狂交織的光芒。
至於頭髮……
不好意思,這位腦袋上已經沒有了一根毛,光亮的就如同鏡子一般。
嗯——標準強者的髮型。
左思從上到下將對方打量了好幾遍,這才饒有興致的開口問候道:“歡迎您的到來,魔鄧肯閣下。
說實話,如果不是尼米多娜親自送來消息,我都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如果不介意的話,能跟我說說是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嗎?
據我所知,您雖然跟尹爾明斯特和欣布保持著某種連聯系,但卻很少出現在費倫。”
“呵呵,我這次造訪主要是為了親眼見識一下可以在不同時空乃至宇宙自由穿梭的旅法師,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而且風暴女王說過,你是一個很特別、很有趣的施法者,掌握著許多來自其他世界的知識、法術與技巧。
再加上我聽說象征著極致守序邪惡的巴托地獄,最近不僅多出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新層面,其領主還被阿斯摩蒂爾斯授予了儲君的身份。
除此之外,沸騰的深淵意志與那種名為奧扎奇怪物的戰爭,也同樣吸引了我的注意。
綜上所述,你覺得我前來拜訪的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摩鄧肯咧開嘴笑著反問。
在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在不停地瞟旁邊那位背著複合弓、手持生命之刃站在一旁的尼米多娜。
作為即便是整個宇宙中都算得上鼎鼎大名的法師,灰鷹世界最強奧術施法者組織“八葉”的創立者與首領,他擁有非常豐富的知識儲備,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個比神明還要稀有的熾天神侍。
盡管在屬性和陣營傾向上與其他熾天神侍略有不同,但那靈魂中所散發出來代表神性的璀璨光芒是絕對不會有假的。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魔鄧肯絕對不會相信這樣一個能夠輕松殺死惡魔領主、實力相當於半神的生物,居然會出現在一座法師塔內,並且心甘情願的成為仆人。
“好吧,看來您在來的時候已經對我做了很詳細的調查,的確也有充分的理由。
畢竟在當年混沌之後掀起席卷整個宇宙戰爭的時候,您的故鄉灰鷹世界剛好就是出現轉折的主戰場,所以會對血戰的變化格外關注也在情理之中。
現在人也見到了,如果您有什麽想說的或者想要了解的,就乾脆一點直接開口問吧。
只要不涉及到一些秘密,我會盡可能的做出解答。
畢竟在剛剛走上魔法道路的時候,我也從您發明的那些法術中受到了不少的啟發和恩惠。”
左思沒有半點兜圈子的意思,非常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以及對眼前這位傳奇法師的尊敬。
與尹爾明斯特那種整天只會四處瞎逛、喜歡多管閑事,行為模式比起法師更接近一名牧師的糟老頭,他顯然比較欣賞眼前這位發明了無數法術、培養了一大批才華橫溢弟子的光頭魔鄧肯。
翻開一本齊全的法術書就不難發現,上邊壓根沒有幾個法術是尹爾明斯特發明的。
他對於現如今魔法體系的貢獻幾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甚至可以說就算沒有尹爾明斯特這個人,現在的魔法環境該是什麽樣還是什麽樣,壓根不會有明顯區別。
可要是沒有魔鄧肯呢?
幾乎所有以他命名的法術全部都會消失,包括大裂解、法師之劍、豪宅術、魔法飛彈等等。
除此之外,他教授過的徒弟和“八葉”中那些著名**師發明的魔法也同樣會消失不見。
比如說著名的比格拜大手系列,馬友夫強酸箭和馬友夫微流星,受到近戰法師一致好評的譚森變形術,歐提路克的防護罩系列法術等等……
所以如果沒有魔鄧肯,法師們不少常用且好用的魔法會瞬間減少十分之一乃至更多。
對於這樣可以被寫進魔法教科書、歷史和發展軌跡的祖師爺級人物,在不發生衝突的情況下,大部分奧術施法者都會下意識報以極高的敬意。
更何況魔鄧肯一個典型的“平衡派”,對於善惡、混亂與秩序的衝突有著屬於自己的理解,並且還塑造了自己獨特的哲學觀與宏大的宇宙觀。
所以左思有理由相信,這會是一次相當愉快的交流。
“謝謝!”
魔鄧肯無疑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馬上開門見山的詢問道:“旅法師究竟是憑借怎樣的力量,可以穿過位面與位面、宇宙跟宇宙之間那浩瀚無邊的黑暗虛空呢?”
“是依靠火花的力量。”
左思直接從體內擠出一個閃爍著亮彩的光團,正是前不久才從格莉莎身上回收的最初級火花。
“火花?!”
魔鄧肯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神奇的東西,立刻站起身對著火花施展了超過二十個偵測魔法。
足足過了十幾分鍾,他才忍不住挑起眉毛讚歎道:“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它……它居然在一定程度上與神性火花有著驚人的相似性。但不同之處在於,這東西擁有連接和隔絕空間的能力。”
左思微微點了下頭:“是的。連接與隔絕空間只是火花最基本的能力之一,同時也是旅法師可以在不同世界自由旅行的力量根源。
除此之外,它還能吸收、存儲、轉化一切形式的能量,讓旅法師可以隨心所欲的塑造各種魔法效果、製作複雜的物品和神器。
就這,還是遭到大幅度虛弱之後的結果。
在火花發生質變之前,上古旅法師們擁有足以媲美乃至超越神明的力量。
他們可以隨意按照自己的意志創造和毀滅一個世界,不費吹灰之力的撕裂空間和時間,更不會衰老和死亡。”
“聽起來真是令人心馳神往。尤其是可以在不同的世界旅行,去學習無盡的知識、窺探這個龐大而又複雜宇宙的真相。”
魔鄧肯的兩隻眼睛死死盯著火花,絲毫沒有掩飾內心之中的渴望。
或者說凡是真正致力於理解和研究魔法本質的法師,就沒有一個會不渴望成為旅法師。
但遺憾的是,成為旅法師的資質是數千萬人中才會有一個,而且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點燃它。
至少魔鄧肯知道,自己的靈魂中肯定沒有像眼前這個火花一樣的東西存在。
否則以他對於靈魂的研究和了解,早就應該發現了才對。
“是啊!誰又能拒絕這樣的誘惑呢?”
左思故意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附和了一句,然後便將火花吸入體內,根本沒給對方留下任何開口索要或是研究的機會。
因為他非常清楚,魔鄧肯跟夏恩七世不一樣,是一個非常有原則且絕對不會忍受遭到別人控制的瘋狂天才。
如果讓他獲得了火花成為旅法師,那麽對自己而言非但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
要是再與尼可·波拉斯或者烏金達成合作協議,那樂子可就大了。
眼見火花從視線范圍內消失,魔鄧肯明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還是耐著性子提出了第二個要求。
“你應該去過不少世界吧?如果不介意的話,能為我演示一下其他世界的魔法嗎?”
“當然沒問題。”
左思非常乾脆的答應下來,緊跟著在接下來的幾分鍾時間裡,稍微展示了一下魔法地球、讚迪卡、依尼翠、秘羅地的特色法術,以及從老龍那裡學到的大量心靈魔法。
盡管他釋放的都是一些低級且基礎的部分,可作為“八葉”組織的創立者與領袖,魔鄧肯還是從中感受到了宇宙的無盡與浩瀚,還有不同世界之間魔法理論和理解的巨大差異。
最重要的是,每個世界由於施法環境不同,產生了很多獨特且極具創造力的法術模型。
魔鄧肯已經憑借出色的智力和記憶力將其牢牢的保存在腦海中,打算回去之後做些有針對性的研究,看看能不能以此為靈感創造一些新的魔法。
整整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兩人就在這樣帶著點相互試探的交流中不知不覺的度過。
左思提供了大量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法術和理論知識,魔鄧肯則提供了一些自己獨有的魔法見解,以及好幾個專屬魔法跟傳奇法術作為交換。
就在兩人越聊越投機,準備開始進行一些更深入的討論時,左思手中的爍油移動終端突然響了起來。
他下意識打開撇了一眼,發現居然是席曼蒙發來信息。
內容也非常簡單,就在昨天晚上,巴爾之子阿伯戴爾的養父,跟尹爾明斯特和凱爾本都有不錯交情的老法師——葛立安,死在了燭堡外面靠近海岸大道的樹林裡。
動手的不是別人,正是同為巴爾之子的沙洛佛克和他的手下。
這位已經在暗地裡建立起教派並擁有一定數量信徒的神之子,早已不再是幾年前人畜無害的樣子,而是一名擁有lv15戰士類總職業等級的危險人物。
在激烈的戰鬥中,他不僅成功抵抗了葛立安的大部分魔法攻擊,同時還揮舞巨劍直接穿過魔法防護砍下對方的首級。
“終於開始了嗎……”
左思喃喃自語的小聲滴咕了一句。
或許別人不該清楚這次襲擊和殺戮意味著什麽,但他卻非常清楚這是一場偉大冒險的開始,同時也是費倫大陸上極為罕見的神位爭奪戰。
事實上在沙洛佛克動手之前,南方卡林衫與泰瑟爾王國交界的行進山脈附近,就出現了大量巴爾之子聚集並互相殘殺的情況。
不出意外的話,隨著屠殺的進行,最強大的五個巴爾後裔很快便會締結聯盟。
“什麽終於開始了?”
魔鄧肯用略帶好奇的語氣問。
左思笑著搖了搖頭回答道:“沒什麽,不過是關於這個世界謀殺之神的一個預言而已,您不會感興趣的。”
“謀殺之神?啊!你說的是巴爾和他那些多不勝數的孩子。”
魔鄧肯顯然也聽說過智者阿蘭多的預言,摸著下巴評價道:“通過大量生育後代的方式分散神性與神力,然後在自己死後殺死這些子嗣重新將其匯聚起來復活。
不得不說,這位謀殺之神的手段還是相當不錯的。
但問題是,他顯然沒有預料到最信任的選民背棄了自己。
可即便如此,巴爾仍舊有機會從這場血腥的殺戮中回歸。”
“不,他沒有機會了。”
左思抿起嘴角浮現出玩味的笑容。
“你打算插手?”
魔鄧肯驚訝的挑起眉毛。
“是啊。”
左思沒有任何掩飾的意思,大大方方的承認道。
“我已經答應了塔洛娜,會為其奪取屬於巴爾的死亡神職。
不過剩下的神力我就不客氣的全部笑納了。
畢竟對於旅法師來說,無論有多少能量都永遠不夠用的。
至於巴爾,既然已經死了這麽多年,還是繼續乖乖待在星界躺屍吧。
反正托瑞爾有那麽多的神,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你還真是如風暴女王描述的一樣瘋狂且大膽,連神明的事情都敢干涉。
好吧,那看來你要忙起來了,今天的談話先到此為止。
等以後找個時間,我們再繼續今天沒有聊完的話題。
哦,對了,雖然我不太清楚旅法師是通過什麽樣的方式跨時空旅行的,但這裡是我在灰鷹世界的住址。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我法師塔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說完這番話,魔鄧肯十分識趣的選擇起身告辭。
身為灰鷹世界最強大的傳奇法師,他雖然非常渴望從左思這裡得到更多關於其他時空的情報,尤其是關於魔法的部分,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獲得一枚火花成為旅法師,但卻並不急在一時。
畢竟感情和信任這種東西是需要時間和耐心來一點一點的培養。
魔鄧肯始終相信任何東西都有一個價碼。
無論旅法師的火花有多麽珍貴,他只要能拿出讓對方心動的東西,那麽就能完成這筆對於自己而言至關重要的交易。
等這位光頭法師徹底走遠,左思這才擺弄著手裡的移動終端,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既然巴爾之子的冒險已經開始了,那我該以什麽樣的方式和身份介入呢?”
“父親,我可以出面替您搞定這件事情。”
尼米多娜主動上前一步,單膝跪地想要接下這個任務。
在她眼中,區區一群連神性火花都沒有點燃的神之子根本算不了什麽,自己一個人就能將其趕盡殺絕,然後從殺戮王座上奪走屬於巴爾那部分的死亡神職。
可左思卻趕忙搖了搖頭:“不,不,不,讓你這位熾天神侍出手也太誇張了一點。
更何況死亡神職可是很敏感的東西。
它會引起現任死神克蘭沃和遠古死神耶格的主意。
我希望能用更隱蔽、更不為人知的方式拿到。”
“主人,我去如何?”
阿托娜突然從角落裡鑽了出來。
“你也不行。
因為你的體內也擁有神性。
而且還是與巴爾之子們截然不同的神性。
非常容易被誤認為是其他神派出的選民或者神之子來進行干涉。
另外,你的變身能力並不完美,很容易就會在戰鬥中被解除魔法之類的法術驅散,恢復成原本的形態。”
左思摸著魅魔蘿莉柔順飄逸的長發,面帶微笑拒絕了她的自告奮勇。
“那讓范格斯和她的族人們去怎麽樣?”阿托娜眨著眼睛繼續追問道。
“別鬧!他們現在可都是怖狼,變身之後的樣子能把普通人活活嚇死。更何況獸化人的名聲,在這個世界可不比惡魔強多少。”
左思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稍微用力敲了下女孩的小腦瓜。
阿托娜捂著剛才被敲過的地方,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問:“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說該怎麽辦?總不能讓阿蒂奧去吧?它可是頭熊!”
“阿蒂奧?!”
想起自己還有個動物夥伴的左思兩眼瞬間放光,迅速從隨身攜帶的腰包中取出一個用皮革和不知名金屬製作而成的項圈。
這玩意就是獸神瑪拉贈送的神器,可以讓動物在原有的基礎上獲得如同獸王一樣的力量。
如果給白熊幼崽套上,再加動物夥伴能從主人身上獲得的力量,偽裝成一個受到自然之靈祝福的變形德魯尹幾乎不可能被識破。
想到這,左思立刻通過情感連接呼喚阿蒂奧。
沒過一會兒功夫,這個白熊幼崽就跌跌撞撞從門外滾了進來。
是的!
就是前爪抱頭的翻滾而不是爬!
從它的眼神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於魅魔蘿莉的敬畏跟恐懼。
而且身上原本覆蓋的柔順白毛,現在也像被狗啃過一樣坑坑窪窪,有些地方還有被燒焦過的痕跡,顏值直接下降了好幾個檔次。
這一幕讓左思的嘴角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阿托娜,你對它做了些什麽?”
“嗚嗚嗚嗚嗚!
”
阿蒂奧看眼自己主人的瞬間,馬上淚眼汪汪的撲了過來,使出絕技抱腿。
那感情豐富且無比生動的表情,還有充滿控訴的吼叫聲,就差能開口說話了。
“沒……沒什麽,我只是讓它陪我訓練了幾次而已。”
魅魔蘿莉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訓練?!”
左思明顯並不相信阿托娜的解釋,簡單查看了一下白熊幼崽身上毛發的損傷情況,發現基本不是被劍削的,就是被火焰魔法灼燒。
而且動手的人非常有分寸,隻傷毛發不傷下邊如同金屬一樣堅硬的皮,一看就是故意為之。
聯想到魅魔與生俱來喜歡惡作劇和戲弄別人的天性,立馬便明白發生了什麽。
不過左思倒是一點也不同情白熊幼崽,反倒是狠狠地瞪了它一眼,訓斥道:“讓你整天躲著我!現在想起跑出來告狀了?怎麽不繼續躲了啊?”
聽到這句話,阿蒂奧立馬松開抱腿的前爪,一臉委屈的捂住自己胯下那兩顆毛茸茸的荔枝,仿佛在說“要是不躲著點,這兩個傳宗接代的東西早就沒了”。
“瞧你那熊樣!好了,別怕,我保證今天不拆你的蛋。過來,我給你戴個好東西。”
說著,左思把項圈打開示意白熊幼崽靠近點。
後者將信將疑,小心翼翼捂著胯部一點一點把腦袋伸到近前。
左思二話不說,直接把項圈套在脖子上,然後扣上卡扣。
瞬間!
一個巨大的靈體熊憑空浮現,然後仰起頭做出像是發出咆孝的動作,隨後鑽入白熊幼崽的身體。
才短短幾秒鍾的功夫,阿蒂奧就出現了非常明顯的變化。
其中之一就是眼睛變得格外明亮,爪子和體型也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增長,直至變成極地白熊正常的三倍大小才停下來。
但是沒過多久,它的身體又開始變得極度不穩定,就好像在高溫炙烤下快要融化了一樣。
但漸漸地,這種不穩定形體變化就開始朝著類人生物的外形發展。
最終,這家夥從一頭熊變成了一名白發的健壯人類兒童,而且正在以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反覆抬腿,仿佛在學習如何用雙腳走路。
不用問也知道,這就是阿蒂奧在獲得了熊之獸王力量後的人類形態。
事實上,所謂的獸王,指的是生活在無盡荒野中的一種自然守護之靈。
它們往往肩負著守護某片森林、沼澤、荒野,亦或是特定動物族群的責任。
當需要進入人類生活的區域時,就會選擇一個活人或者動物來作為自己的載體。
不過前提是這個人或者動物足夠強大(擁有至少十個以上的職業等級或者怪物等級),足以承受獸王狂野的自然之力。
被附身的人和動物,都會自動獲得另外一種形態。
也就是人可以變成動物,而動物也可以變成人。
但不管是哪一種形態,感官和嗅覺都將獲得大幅度增強,同時皮膚也將變得格外堅韌,就如同披上了一層無形的鎧甲一樣,就連奔跑、跳躍、攀爬、游泳也能像野獸一樣迅猛。
戰鬥的時候既可以選擇使用武器,也能部分獸化讓手腳變成利爪撕碎敵人。
最重要的是,獸王擁有統禦群獸的力量。
它們可以隨意跟野獸交談、釋放無豁免的魅惑動物法術,使其聽從自己的命令。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獸王附體就相當於是沒有任何副作用的超級強化版獸化人或者人化獸。
而且目前阿蒂奧獲得的巨熊之靈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獸王,而是擁有大量類法術能力的神術施法者。
盡管可能比不上德魯尹的施法列表那麽全面,但還是能跟另外一種自然施法職業——精魂薩滿一較高下。
“主……主人。”
光著屁股蛋子的阿蒂奧反覆嘗試了好幾次,終於從嘴裡說出了生硬的通用語。
“嗯,不錯,就是你了。”
左思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一米五左右的身高,看上去肌肉結實且充滿野性,就連說話都結結巴巴,一看就不像是有什麽心機,同時還是被自然之靈祝福的男孩。
這buff算是疊滿了。
另外,他現在好像也能搞一下關於動物變人或者人變動物後的交配實驗,看看究竟能生出什麽玩意來。
阿蒂奧一臉懵逼的瞪大眼睛,完全不明白主人究竟想要讓自己幹什麽。
雖然它本人對於這個項圈所賦予的強大力量還是蠻高興的。
對於一頭白熊幼崽來說,變成人類形態顯然是十分別扭的,尤其是身上沒有厚實的毛發覆蓋,讓其非常的沒有安全感。
可遺憾的是,左思並不允許它變回去,反而將其帶到了隔壁專門用來測試法術的房間,挨個展示獲得的類法術能力。
等測試完畢之後,又往腦袋上扣了一個奇怪的裝置,緊跟著用一頂頗有點可愛卡通風格的熊頭帽子遮擋起來。
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阿蒂奧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被主人強行奪取並控制了。
很顯然,左思把之前那個用在戴維安身上的控制器,又一次故技重施拿來操縱動物夥伴的身體。
盡管可憐的白熊對此表示了強烈抗議,但還是在主人那充滿威脅的眼神下果斷選擇認慫。
不就是被控制麽,多大點事啊。
用得著把手術刀拿出來威脅要拆蛋麽……
經過一番折騰,阿蒂奧終於被傳送到了博德之門以南友善之臂的森林附近,在那邊等待巴爾之子的到來。
與此同時,在僅有幾天路程之外靠近燭堡的密林中,兩個年輕人正在竭盡全力的拚命奔跑,哪怕已經跑到上氣不接下氣也不敢停下。
其中一個是身高超過兩米,身披盔甲背著一柄雙手巨劍的青年。
另外一個則是穿著簡陋皮甲、有一頭鮮豔粉紅色短發、手裡拎著一把短弓的十三四歲少女。
至於為什麽跑,原因也非常簡單。
在他們的身後,有一個拎著巨大棒槌的食人魔正在窮追不舍。
別看對於高級施法者和戰士來說,殺死像食人魔這樣的生物簡直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但對於大多數的普通人乃至低級冒險者而言,食人魔絕對是不折不扣的噩夢兼新人殺手。
因為以它們所擁有的力量,只需要砸中一下就能造成粉碎性骨折加內髒大出血的恐怖傷勢。
如果運氣不好打中的是腦袋,那就可以直接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因此青年盡管有一把雙手大劍可以作為武器,但卻只是不停的跑,而不是轉身與之進行戰鬥。
相比之下,女孩身上的短弓和匕首對食人魔而言則更像是玩笑。
除非能射中眼睛這樣的致命要害,不然充其量劃破點皮肉。
“阿……阿伯戴爾!我不行了!”
女孩突然放慢腳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都是痛苦的表情?
“該死!愛蒙!別停下!你想成為那家夥的晚餐嗎?起來繼續跑!它追不了多遠的。”
被稱之為阿伯戴爾的青年轉過身一把將女孩拉了起來,強行拽著她繼續往前方狂奔。
毫無疑問,他們倆就是在燭堡長大的巴爾之子。
自從葛立安被殺之後,兩人根本不敢走大路,生怕遇到那些可怕的殺手,一直在樹林之中像沒頭蒼蠅一樣東躲西藏。
結果不小心誤入食人魔的領地便出現了眼下這一幕。
恐怕不會有人知道,兩位巴爾之子的傳奇冒險故事是從被追殺和逃亡開始的。
就這樣,阿伯戴爾和愛蒙跌跌撞撞一直跑到天色徹底黑下來,確認那個食人魔已經被甩掉,這才靠著一棵樹坐下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始終沒有搞清楚情況的愛蒙終於有了閑暇,立刻忍不住問跟自己一起從小長大的玩伴:“關於那些殺手,你知道些什麽嗎?”
阿伯戴爾不加思索的搖了搖頭:“不,我不知道。他們出現的太突然了。葛立安也許知道些什麽,他在臨死前讓我前往友善之臂去找兩個朋友。”
“友善之臂?向北?我可不覺得那是一個好主意。”
愛蒙迅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哈!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們應該南下?”阿伯戴爾嗤笑著反問道。
“為什麽不呢?我們可以穿過雲霧山區前往安姆向索斯求助。他現在可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肯定能幫我們調查清楚原因,順便為葛立安報仇。”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愛蒙眼睛裡閃爍著興奮與期待的光芒。
“別異想天開了。
我們現在身無分文,怎麽可能沿著灣岸公路一直南下,還要穿過危機四伏的雲霧山區?
這一路上吃什麽、喝什麽,難道要靠乞討嗎?
現實點,去友善之臂的路最近。
不管怎麽說,我們也要先見見葛立安提到的那兩個朋友。”
說罷,阿伯戴爾便不再理會身邊這個小妹妹,躺下來閉上眼睛抓緊時間休息並回復體力。
因為他知道,那些殺手是衝自己來的,必須隨時做好逃往和拚命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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