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父和周夫人,李珊珊受宠若惊。
周夫人年近四十岁才生下周聿麒这个独生子,今年已有七十多岁了,但保养得宜,皮肤白皙,不仅染黑了头发,还抹着口红,光彩照人,没有半点暮气。
正值腊月,身材微丰的她穿着桃红薄棉袄,系柳绿长裙,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端庄优雅,雍容华贵。
真正的岁月不败美人。
根据年轻时的照片看,她容貌并不算绝美,但上了年纪后慈眉善目,就是给人一种绝代风华之感,很多年轻时比她漂亮的美女在年迈时就是不如她好看!
李珊珊见到她觉得格外亲切,笑意不由自主地浮上眉梢眼角,快步走近,“夫人,初次登门,打扰您了。”
“叫伯母。”周夫人纠正她。
李珊珊从善如流地道:“伯母,我是晚辈,怎能劳烦您和伯父出门迎接?令我不胜惶恐。”
周夫人拉着她的手,指间红宝石戒指闪耀非常,笑道:“我们在迎接世界冠军。你看,你一到,我们这冷冷清清的宅子就焕发出无限生机,显得光辉灿烂耀眼夺目。”
一句话就抬高了李珊珊的身份。
李珊珊不好意思,“您过誉了,我要是能让草木回春,我就不是人,是神仙啦!”
周父就笑:“外面风凉,快进屋。”
到客厅,李珊珊送上礼物。
见她举止优雅得体大方,周夫人心里暗暗点头,嘴里却道:“人来就行了,这么客气干什么?”
“空着手来显得多不礼貌呀?”李珊珊可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的人,“也没有刻意准备,就是作为晚辈的一点心小意,希望您和伯父喜欢。”
周父忍不住道:“你的礼物可从来不小。那古画,你怎么就舍得送给阿麒呢?他那么不懂欣赏。”
送给他就好了。
将来,自己一定为他们举行世纪婚礼。
李珊珊不方便说是因为周聿麒能带自己赚大钱,笑出嘴边梨涡,“周先生和您一脉相承,您欣赏的东西他肯定也喜欢,我没其他东西感谢周先生平时的帮助,就把那幅画送给他了,免得放在银行里蒙尘。”
周父嘟囔:“他天天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欣赏。”
“你就别说他了,他又没禁止你看。再说,那是珊珊的一片心意,想给谁就给谁。”周夫人初见李珊珊就觉得特别喜欢,这张脸可以说是绝无仅有,那些广告完全没有拍摄出她的美丽,如果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这样漂亮的脸,人生该有多幸福
啊!
哪怕是重生一世,李珊珊也不知道她这个婆婆其实是彻彻底底的颜控。
上辈子,周夫人就是吃她的颜才对她那么好。
换个人试试!
就算不阻止周聿麒将之娶进门,也不会像对待李珊珊那样对待她。
现在,周夫人恨不得立刻把李珊珊扒拉到自己家。
因为她是十六岁嫁给周长宁,相知相守至今,所以她并不认为李珊珊目前的年纪是问题。
养儿万日,用在一时啊!
做父母的要帮忙,不能拖后腿。
周夫人拉着李珊珊和自己同坐在双人沙发上,还不断摩挲她又白又嫩的小手,感觉像摸到一块儿软玉,心里那个美呀,整个人飘飘欲仙。
“你现在除了训练和上学,平时有什么消遣?”她声音温柔得像水一样。
李珊珊想了想,老实回答道:“想办法赚钱。”
钱到用时方恨少,继续努力。
周夫人笑道:“那你来我家可算是来对了,你伯父经商多年,有一肚子的生意经,我跟着他也学到不少手段,在生意场上打了几年滚,只要你愿意,我们倾囊传授。”
周父在旁边点头。
他很欣赏李珊珊的头脑,聪明、清醒,懂得抓住机会,善于借势借力,从一个农家女孩子一步步走到现在,稳打稳扎,很不容易。
李珊珊叹息,“多谢伯母厚爱,怕是没有时间倾听两位的教导,过两天就要回家过年了。”
周夫人觉得好可惜,“没带你爸爸多出门走走的计划吗?譬如来香港转转。虽然香港经济处于风雨飘摇当中,但繁华仍胜内地许多,能增长几分见识。”
“他没时间。”李珊珊在北京上学期间也曾提出让李爸来北京,自己陪他玩一圈,他舍不得网吧的生意。
每天那么多钱从手里过,搁谁不心动?
得亲自看着。
李爸不想考验人性。
周夫人听了,很快转移话题,询问她的学业和训练趣事,“说实话,好多外国人不相信你能打败黑人为我们国家夺得金牌,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我好奇得要命。不仅有本事,还漂亮,但凡我是个男人,我一定追你。”
周父赶紧道:“你可别产生这样离谱的想法,你要是变成男人,我怎么办?”
“去你的,我就是形容一下珊珊受欢迎的程度。”周夫人性格很活泼,眉宇间的气质开朗灵活,一双眼睛紧盯着李珊珊的脸,越看越喜欢,突然想起自己去年收到的红宝石戒指,“听阿麒说,我手上这个红宝石戒指是你送的,你是怎么得到的?我
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机缘巧合。”李珊珊说道。
真的是机缘巧合。
若不是经历过上辈子,她一个农村女孩子怎么会认识那些东西?并且毫不犹豫地全部将之拿下。
哦,不是全部。
没收那几件钻石。
周夫人感慨万千:“真的谢谢你。对我来说,传家宝的失而复得令我感到无比惊喜,当时我就决定要亲自向送戒指给阿麒的朋友道谢。要怪就怪他,他当时只说是个朋友送的,没说是你,如果我知道是你,我们就能早一点见面了。”
“现在也不晚。”李珊珊笑道。
“是的,不晚不晚,时间刚刚好。”说到这儿,周夫人突然问一句:“你今年十八岁了是不是?“
“是啊。”按实际年龄,确是十八。
只是,没到生日而已。
农村一般讲究落地即一岁,认真说起来,她是十九岁,家乡的父老乡亲们不会把她当成未成年少女,也就是现在流行阳历,啥时候都算周岁。
听到李珊珊很肯定的回答,周夫人放心了,眉眼含笑,夸奖道:“真是年轻有为。”
“一般一般。”在二老面前她就很谦虚了。
上了年纪大概就是有点话多,周夫人跟李珊珊聊起红宝石戒指的历史和遗落经过,“凤城是个好地方,但战乱的时候也是真乱,我母亲娘家就在凤城,她出嫁前一年,有个很富裕的胡家就被土匪洗劫一空,吓得家里赶紧安排她出嫁,嫁得远远
的,全家跟着搬走了。
又听人提到胡家!
李珊珊来了精神,“典当行老板也跟我说过胡家的事,他们家以前很有钱吗?”
“特别有钱,积累了几辈子,凤城第一大地主。”周夫人语气很确定,“粮食满仓,金银成堆,要不然怎么会引来土匪觊觎?那时候养兵打仗,哪个不需要真金白银和粮食布匹?据说是里应外合,土匪才顺利得手。”
李珊珊算了算时间,“是八十多年前的事了吧?”
她爷爷今年八十二。
太奶应该是侥幸逃脱,被太爷捡回去。
周夫人很惊讶,“是的,是八十多年前的事,当时算是轰动全国,听说只有极个别的妇孺活了下来,其他人都死了,一代豪绅之家就这么灰飞烟灭。
“当时要是没出事,估计建国后也活不长。”周父插了这么一句,“他们家绝对是首当其冲。”
李珊珊忍不住点头。
胡家就是打土豪分土地中的土豪。
聊了一会,周夫人好像才想起自己的儿子,“阿麒呢?家里来贵客,他不在家招待是想干什么?”
看她这个当娘的多疼儿子。
知道他在追李珊珊,马上安排他出场。
虽然她儿子的年纪太大了点,配不上年轻貌美的李珊珊,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她决定昧着良心帮儿子一把,否则,李珊珊嫁到别人家她会心痛的。
纵观全世界,哪个豪门都不如她家干净。
她可以拍着胸脯说,不打诳语。
周父脸上露出一抹无奈,“阿麒昨晚回来,是你嫌他碍眼,让他今天晚点露面。
怕周聿麒打扰她和李珊珊亲近。
别人不了解,周父还能不知道自己老婆是什么性格,看见好看的人就走不动路,说他当年就是靠脸才从一帮求亲者中脱颖而出,被她看中,从而决定下嫁。
周夫人娘家门第比当时的周家要高一些,周夫人带进门的嫁妆超过整个周家的所有财富。
周家能发展到现在,周夫人功不可没。
周夫人想起来了,吩咐佣人去楼上叫周聿麒,嘴里还倒打一耙:“我说让他晚点现身他就真晚点现身?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听话?上次我让他把他代人出售的祖母绿翡翠给我留下,他怎么就不听呢?非卖给别人。搞得人家没多长时间就戴一对镯
子到我跟前炫耀,说我一定没有。”
“您马上就拥有了。”周聿麒站在楼梯口说道。
李珊珊抬起脸,就见他打扮得很闲适,淡蓝色衬衫外面搭件黑色开衫毛衣,益发显得俊美出色。
周夫人不解:“你什么意思?”
周聿麒走到单人沙发坐下,“珊珊昨天坐直升飞机特地跑去阳美,给您买了和上次属于同一块料的翡翠镯子,不信您拆开看看。”
“我可以打开吗?”周夫人问李珊珊。
李珊珊点头,“送给您的礼物您当然可以打开。”
周夫人马上打开礼盒,果然看到那对绿到流油的翡翠镯子,顿时眼露惊艳,“真漂亮!”
“您喜欢就是我的心意送到了。”李珊珊放下心了。
“你这孩子,年纪小小的能有多少收入?送这么贵的东西干嘛?”嘴里这么说,周夫人行动上却不是,双腕各戴一只,“感觉我自己一下子高贵了几分。”
李珊珊忽然道:“您说得不对。”
“哪里不对?”周夫人回想片刻,没觉得不对。
李珊珊笑眯眯地说:“是镯子上了您的身才显出它有几分贵气,换成别人戴着它您看贵气不贵气,怕是根本压不住这样的东西,反而沦为陪衬。”
周夫人笑得开心:“看这姑娘,嘴巴真甜。”
越来越喜欢了怎么办?
儿子动作太慢。
当娘的只好当助力。
因距离午饭还有很长时间,她就吩咐周聿麒带李珊珊去玩,“山顶风景还是不错的,你们去消磨消磨时间,该吃饭的时候我叫你们。”
周聿麒起身,“珊珊小姐,请。”
李珊珊忍不住道:“你出门不换件衣服吗?”
屋里恒温,外面可不是。
香港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腊月时节里的山顶依然凉意森森,不穿厚衣服根本扛不住。
现在可没出现温室效应。
“你说得对。”周聿麒抬起修长的手,扣上毛衣。
佣人极有眼色地拿来一件黑色大衣,周聿麒接过来穿上,向李珊珊做出请的姿势,“女士优先。”
看到山顶的风景,李珊珊又想买房了。
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维多利亚港,浅水湾看不到那里,只能看到一片海景。
而且,浅水湾比较拥挤,不如山顶清净。
周聿麒鉴貌辨色,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主动说道:“如果山顶有人出售大宅,我帮你谈下来。”
李珊珊拱了拱手,“麻烦周先生了。”
论善解人意,还是眼前这位周先生啊!
沿路正走着,忽然看到前方有个女子气呼呼地往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跺脚。
顶头撞上,她惊讶地站住脚,“李珊珊!”
“原来是陈小姐。”李珊珊跟她打招呼,“你这是上哪儿去?怎么没叫司机开车送你?”
陈心蕊扁嘴,“我爸的司机不给我用了!说我八字和他相克才导致他在股市楼市双失利,让我以后有事也不要到大宅来打扰他。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很多地产商的身家都缩水了,又不是他一个人,干嘛怪在我身上?我要有他的本事,还用
等到现在吗?从我生下来,他可是生意顺利得很,发展成香港地王。”
不管是不是在外面,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李珊珊问她:“那你打算去哪里?“
“去我妈那儿,或者去我哥那儿,我就一套在香岛道的别墅,从来没住过,得先叫人去打扫。”陈心蕊没有心眼子,李珊珊问啥她说啥。
李珊珊贴心地提醒道:“你出门不拿行李吗?至少把金银细软收拾一下带过去,要是你妈妈和你哥哥那儿没有你的衣服用品,你怎么替换呀?你一走,你的东西肯定会有人乱翻乱动,岂不是损失?”
上辈子就是。
陈心蕊空着手离开大宅等陈益坤回心转意,回来发现她的东西被其他姐妹偷拿好多,去找陈益坤做主,陈益坤敷衍过去了,压根没管,导致陈心蕊失去许多名贵珠宝。
原本她就没有优质资产傍身,再失去一部分珠宝,生活就更加落魄了。
听到李珊珊一番话,陈心蕊撒腿就往回跑!
她有很多很多珠宝都放在她爸爸住的山顶大宅,仅有一小部分在她妈住的浅水湾别墅。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陈心蕊拉着两个大行李箱来到周家,气喘吁吁地道:“珊珊,麻烦你先帮我看一下,我再回去拿。幸亏你提醒我了,我再晚一会回去,我最宝贵的珠宝箱就被那帮小妇养的给撬开了。”
没等李珊珊答应,她又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周夫人目瞪口呆,转头问李珊珊:“这不是地王家的心蕊吗?她怎么了?这么狼狈。”
陈心蕊模样真的挺狼狈。
衣服皱巴巴,和以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样子有明显区别,满头小卷发也是乱糟糟。
山风吹的。
李珊珊就把自己两次遇到陈心蕊的情况告诉周夫人,“伯母,她生辰八字真那么灵吗?说旺就旺,说克就克,难道生辰八字还是能随时变化的?”
周夫人摇头,“哪有那么灵?不过是地王的推辞。他信这个,之前还种生基。以前有人给心蕊算过命,说她八字好,运气旺,地王没让正室夫人和他同住大宅,却留下了心蕊,好似就是为了心蕊的运气。现在他生意亏损,必然是认为心蕊的运
气不好了,所以把她赶出去,以免生意每况愈下,影响到他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
李珊珊回想上辈子听到的一个传言,“有人说他是为了掠夺心蕊的气运。”
周夫人点头,“是有人这么传过。”
具体真不真,外人不知,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周父适时地开口道:“别说人家的事了,洗手准备吃饭,我特地叫人准备了很多好菜。”
吃完饭,陈心蕊又来了一趟,还是拉着两个箱子。
都是LV的。
她住在山顶,和邻居们经常来往,对周父周夫人不陌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累死我了,让我喘口气。总算把我比较昂贵的珠宝钻表全部装箱带出来了,不然,便宜那帮小妇养的,我得活活气死!”
周夫人吩咐佣人给她上茶,“至于吗?”
“至于,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有多乱,三妻四妾,十八个子女争宠,哪像你们家是上流社会中的一股清流。”陈心蕊有眼睛看,并不是真的傻不拉几,“我就没想到我爸那么绝情,昨天停我的卡,今天就把我赶出家门。”
她是真伤心了。
以前,陈益坤疼她,她心里是真的爱戴陈益坤,和母兄走得都不近,他说什么自己信什么,结果他的宠爱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如此的不堪一击。
吨吨吨地干掉一大杯茶,她抹了抹眼泪。
李珊珊安慰道:“别想太多,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不靠令尊,你也能活得好好的。”
看着她,陈心蕊眼睛突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