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個能力在自己手中再現,對方應該稍稍表示驚訝才對。
區區一張D級技能卷軸,竟然讓他如此憤怒。
莫非……
這張技能卷軸,有什麽特殊意義?
“別動!”
陳默的手中,多出了一把迷你小劍,正是迷你形態的惡來劍,他仿佛在威脅人質一般,指向另一隻手的技能卷軸。
“再過來的話,我就毀了這張《風之傷》技能卷軸。”
他本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失敗了也無所謂,只是場面看起來有些滑稽而已。
然而讓陳默沒有想到的是。
這個上一刻還無比憤怒的男人,此刻竟然真的停了下來,似乎生怕陳默弄壞了這種D級技能卷軸的樣子,表現得十分緊張。
“不要!”
飲血的情緒變化很快。
從憂鬱到凌厲,從凌厲到憤怒,又從憤怒到如今的惶恐。
他的情緒變化之快,簡直就和一個受到百般挫折打擊後,精神崩潰的瘋子無異。
“這千萬不要傷害它,這是露蓮安娜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東西了,是她送我的禮物……”
“露蓮安娜?”
陳默稍稍瞥了一眼天啟者、嚀嚶的戰局後,流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
如今天啟者、甜甜、嚀嚶的戰鬥,都佔據著絕對優勢,歐米茄分身也在不斷積累飲血的寂滅之力,他自然是不急於一時。
“呵呵,我倒是不介意聽一聽閣下這張技能卷軸背後的故事,說不定我一心軟,就還給閣下了呢?”
陳默就像是一個魔鬼,在引誘受蠱惑者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嘴角的笑容,每一分弧度都充滿了殘忍狡詐的味道。
“我……”
飲血像是被陳默掌握了命門,再也不敢前進一步。
隨即緩緩他閉上了雙眼。
他被陳默擊潰內心防線的過程,幾乎完全在陳默的掌控中,這種精神上的不斷攻擊,在靈魂層面和物理、能量攻擊無異,都是具有實質性傷害的,只是光腦數據芯片無法統計而已。
他開始向陳默緩緩訴說自己的往事。
他原本只是一個沒有目標理想的天災蛀蟲,和絕大多數每天混吃等死的天災蛀蟲們一樣,他常年混跡於獵食者巢穴,過著沒有目標的生活。
直到他遇到了露蓮安娜。
兩人成為鄰居後,交往日漸頻繁。
露蓮安娜在飲血的眼中,就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讓飲血那顆本已經沉寂墮落的內心,逐漸開始躁動。
他不再安於現狀。
為了接近露蓮安娜,他想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於是他再次鼓足了勇氣,跨入到苦惱河聚集地的石碑傳送門當中,並順利的完成了災難降臨任務。
在此之後,他終於鼓足勇氣,表示希望和露蓮安娜一起執行任務。
露蓮安娜同意了。
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兩人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但卻徹底改變了飲血的人生軌跡。
直到有一天。
他在和露蓮安娜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露蓮安娜的善良、美麗,吸引了一個強大天災者的注意,這是一個獨行的黑暗掠奪者,他有著近乎於病態的內心,露蓮安娜被這個天災者凌辱殺死,而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而這張《風之傷》。
正是兩人一起執行任務時,露蓮安娜送他的禮物。
如果說遇到露蓮安娜是飲血人生中的一次改變,那麽露蓮安娜的死,則是他人生的第二次改變。
從那一天起。
仇恨讓飲血變得強大,他的一切都被復仇所佔據。
他發誓要不擇手段,獲取更強的力量,只要能夠為露蓮安娜報仇,他什麽都願意去做,於是他聯系到了首烏人、美姬,組建了這支飲血小隊。
然而就在飲血越來越強時。
突然有一天,他卻得知殺害了露蓮安娜的凶手,竟然已經死了。
失去人生目標後的飲血,感覺自己的靈魂也似乎跟隨這段往事,一起湮滅在了歷史中。
失去了人生信仰後。
他從那個不擇手段的陰狠毒辣之人,瞬間變成了胡子拉碴的憂鬱大叔,心中只剩下對於露蓮安娜的思念。
十分鍾過去。
自始至終,陳默沒有說話。
他作為一位觀眾,靜靜地聽著飲血的訴說,體味著他的辛酸苦辣,他內心的憤恨迷茫,也真正理解了這個曾經在他眼中無比強大的天災者,為何總會是這樣一副悲傷憂鬱的表情。
陳默收斂起玩世不恭的笑容。
“其實,你很想結束這一切吧?”
飲血的身體輕輕一震。
他看向了面色平靜的陳默,他正在專注地看向自己。
隨即陳默再次側眸,看向了在天啟者、嚀嚶的攻擊下,已經陷入全面劣勢,漸漸無力招架的首烏人、美姬。
“飲血,伱還在等什麽,快動手呀!”
美姬的媚蛇、惑蛇,被小白、暴君全面壓製。
失去兩個召喚物的美姬,在面對靈活的嚀嚶時,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這讓她不由得看向了首烏人,但他在和天啟者的戰鬥中,同樣被壓製得喘不過氣,天蠍傀儡已經傷痕累累。
她只能朝著已經和陳默對峙許久,一動不動的飲血呐喊催促。
“不要再管這個念力醫療輔助者了,這支小隊的實力非同一般,我們必須要馬上離開,快來接應我們!”
同時。
首烏人控制的溫柔一刀、金幣,在面對具有飛行能力的不死鳥時,戰力非常有限。
他的天蠍傀儡,雖然能夠發動遠程攻擊,但火力比起天啟者而言,卻實在差的太多。
雙方實力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眼見荊棘小隊隊長黑刺,正在漸漸蘇醒,已經開始反抗,焦急的首烏人一聲冷哼。
“哼!”
魔蠍傀儡帶著毒刺的尾巴,穿透了這個女天災者的胸口。
雖說這麽做的後果,會觸發荊棘小隊的契約羈絆懲罰,讓溫柔一刀、金幣的實力急劇削弱,更加無法對天啟者產生威脅,但總比自己還要抽出精力,去應對她的反抗要好。
在被天啟者全方位壓製後,首烏人意識到對方很可能已經掌握了造化之力。
他的心情跌落到谷底。
於是他趕忙朝著遠處鐵軌上的飲血發出焦急呐喊。
“他們的實力太強了,是我低估了他們,啟動小隊技能吧!”
在首烏人的心中,顯然只要飲血啟動了小隊技能,他們三人不說就此轉敗為勝,但至少能夠確保全身而退。
陳默則繼續看向飲血。
“他們曾經只是你報仇而利用的工具,但如今,你卻反而淪為了他們作惡的工具,這並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結果,因為你那顆仇恨、憤怒、陷入自責的心,已經隨著他的死亡而消散了,你只是不知道未來該何去何從,陷入了憂鬱迷茫而已,你從未想過要和他們真正為伍。”
飲血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
陳默則繼續道:“你是為了復仇而渴望力量,他們是為了滿足病態心理和貪婪**而已,你們不一樣!”
“飲血,你還在愣著幹什麽!”
首烏人的焦急催促聲音猶在耳畔,陳默則將手中的《風之傷》遞了回來。
“你回想一下自己的初心吧。”
飲血緩緩接過《風之傷》。
這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他和露蓮安娜兩個小獵食者,在拚盡全力擊敗了那個小頭目後,巨大的成就感讓兩人相視而笑,快樂地躺在了一起,盡情享受著勝利後的喜悅。
隨後露蓮安娜將《風之傷》送到了自己的手中。
“啊!!”
飲血發出仰天咆哮。
聲音持續了很久,他的眼中流出悔恨的淚水。
他想起來了。
自己當初之所以會那樣深愛露蓮安娜,是因為那一天的自己實在太餓了,是露蓮安娜看自己可憐,主動送給了自己一塊黑麵包。
在自己接過黑麵包的那一刻,她仿佛變成了一縷光,照耀進了自己的心間。
而自己卻在她死後,變成了曾經她最害怕的人。
現在的自己,和對她施加傷害的那個人又有什麽區別?
“幫我結束這一切吧。”
“想死很容易,憤恨、暴戾、墮落,不過是原始蒙昧獸性的抒發而已,帶著美好的信念,充實的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勇士。”
陳默看向夕陽,幽幽道:“你走吧,離開這裡,接受歷經風雨後滿身汙泥的自己,勇敢面對新的生活,帶著露蓮安娜的信念,真正的活下去。”
飲血聞言,面露難以置信之色,看向了陳默。
緊接著他回過頭,最後看了眼那兩個曾經追隨他進入深淵惡谷,如今卻已經成為他擺脫深淵惡谷枷鎖的同伴。
“抱歉了,我已經沒有仇恨,無法再陪你們繼續走向沒有盡頭的深淵了。”
說罷。
他頭也不回地沿著鐵路,朝著遠方走去。
“飲血……”
美姬、首烏人的淒厲呐喊猶在耳畔,但卻無法再阻止飲血離開的腳步。
飲血的腳步越來越快,直至消失在鐵路的盡頭。
甜甜、嚀嚶、天啟者都看呆了,也不知道陳默究竟是施展了怎樣的魔力,竟然讓這個隊長在沒有動手的前提下,直接選擇了拋棄隊友,不戰而逃。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而失去了飲血的支援,又沒能開啟小隊技能,美姬、首烏人在甜甜、嚀嚶、天啟者的攻擊下,漸漸走向了絕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