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皓喆想到自己之前曾說,只要杜祐謙束手就擒,就網開一面,放杜祐謙的魂魄去轉世,頓時羞憤交加,難以自抑。
杜祐謙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都像是在打他的臉。
但是,他能如何?
這一仗,還打得下去麽?
他扭頭看了看師世濤。
剩下還能戰鬥的六人之中,他與師世濤是修為最高、鬥法最強的。
但是師世濤的沉默,和眼神的回避,讓他明白,師世濤一定不會拚死作戰,只會想辦法逃遁。
如此一來,還拿什麽鬥?
看來,只能這樣了……
周皓喆以神識傳念:“諸位師弟,今日我們作戰不利,死傷慘重,若就此回去,幾位太上長老一定不會放過我們。懇請大家,豁出去也要給予這賊子重創,否則的話,誰都沒法交代!本因宗,丟不起這個臉,今後大家行走天下,一說到今日之事,誰都無法抬起頭來!”
幾位本因宗的結丹真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到熊熊戰意,在不斷升騰。
周皓喆當機立斷:“聽我號令,大家一齊出手,用上你們威力最大的神通或是法寶。動手!”
有三名結丹真人悍然出手,確實使出了全力,那是他們修道幾百年的底蘊,那是令元嬰初期真人都要避開鋒芒的強力一擊!
但周皓喆和師世濤則只是虛晃一槍,並沒有立刻攻上去。
還有一名叫李芮的坤修,眼中閃過嘲諷之意,根本沒有動作。
之前動手那三人,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此前杜祐謙有一陣子沒有動用陣法了,這次卻再次催動陣法,將他們的攻勢削減了六成以上,這才從容地以自己那方小印,擋下三人的攻擊。
然後以陣法暫時困住他們片刻。
“盡歡”劍再次飛出,卻沒有攻向這三人,而是飛向那名坤修:“想撿便宜?還是給我留下吧!”
那坤修容失色,叫道:“周師兄救我!”
飛劍抵近,飛劍上的劍意如同寒霜刺骨。
雖然還有幾名同伴在,但她沒有半點安全感,就像是自己單獨一人、不著片縷地面對著凶殘的野獸一般。
冷!
從腳底,冷到心裡!
冷得讓她俏美的臉蛋都變得扭曲、陰森。
周皓喆迅速給師世濤傳念:“師弟,不管伱有什麽打算,我們至少要給予此人重創,否則就算逃回去,也免不了被太上長老們狠狠責罰。”
師世濤迅速回應:“就一擊,傷了他我們就逃。他還有底牌沒有揭開,千萬別覺得他是強弩之末!”
“知道。”
兩人計較一定,在杜祐謙一劍將那名坤修削掉了半邊身子時,他們一人使飛劍,一人禦使著雷電錐,左右夾攻。
這一下,他們都盡了全力,再無保留,甚至用上了爆發的秘術。
不為殺人,只是想傷到杜祐謙,然後逃走,因為如果不給杜祐謙留點創傷就逃,他們回去後沒法交代!
他們不愧是大宗嫡傳,手段確實精妙,如果是普通的元嬰初期修士,此刻都要暫避鋒芒,如果硬接,就有受傷的風險。
杜祐謙並不知道他們的心理活動。
他迅速評估了一下,其實戰至此時,別看時間還沒多久,他的消耗已經很大了。
此時如果他動用神通,將這兩人的夾擊硬扛過去,那麽接下來可能就不夠將另外幾人全部斬殺了。
於是他立刻做出決定,對周皓喆不管不顧,集中全力,禦使“盡歡”劍斬向師世濤。
師世濤早就被他嚇破了膽,此時被劍意刺激得渾身汗毛倒豎,也顧不得與周皓喆的約定了,先保命要緊,那本來帶著一往無前之勢的雷電錐硬生生地轉攻為守。
“切!”杜祐謙嗤笑一聲,“盡歡”劃出一道弧線,刺向自己身後的周皓喆。
剛才那一劍,竟是虛招!
師世濤這時才明白,但已經晚了。
杜祐謙的全力一劍,與周皓喆硬碰硬地對上。
“叮!”
清脆的鳴響後,周皓喆的三階法寶級飛劍斷成兩截,周皓喆愣在當場,似乎是驚呆了。
但師世濤自然能感應到周皓喆的生機在迅速消失。
此時那三名之前被杜祐謙以陣法困住的同門正在迅速趕來援手,但師世濤知道,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甚至沒有再嘗試給杜祐謙留下一點傷,直接掉頭就跑,飛到蔡閔所在的飛舟,立刻發動飛舟逃逸。
剩下三名活著的本因宗結丹真人驚呆了。
金丹後期的師師兄逃了,金丹圓滿的周師兄從眉心到胯下被整齊地劈成兩瓣,殘肢和內髒正在下血雨一樣地往下掉落。
來時浩浩蕩蕩十二名結丹真人,此時就只剩他們三個了?
三人互望一眼,不約而同地開始逃,每人奔向一艘飛舟。
此時他們不需要跑得有多快,只要比同伴快就行。
數息之後,三艘飛舟因為將功率開到最大而顫抖著遠遁,剩下一個倒霉蛋被杜祐謙斬殺。
摸了屍之後,杜祐謙回到酒樓,有些愁眉不展。
至於費省和魯貴英,早就被沙薑神不知鬼不覺地接到了酒樓裡,此時經過葛勝的初步治療,情況已經穩定下來。
剩下的,就是至少數年時間的慢慢療傷了。
沙薑跳到他懷裡撒嬌表功,杜祐謙笑了笑,溫柔地擼了幾下,但也沒讓他心情好一點。
葛勝小心地問:“道友,你是不是受了重傷?”
杜祐謙點點頭,又搖搖頭,“還行,不算特別重,調息半年就會好。”
其實如果運轉神通,他能瞬息就讓傷勢痊愈。
但他暫時不打算這麽做。
等到本因宗的元嬰真人氣勢洶洶地趕到,準備殺了他為本因宗弟子報仇時,看到他那本就不算特別嚴重的傷勢忽然痊愈,也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那道友你為何愁眉苦臉?”
“哎!”杜祐謙歎息道,“本打算殺他們三十人的。但現在看來,殺不夠了。等下一波,再殺他們一個元嬰,他們就該求和了。”
“……”葛勝心裡吐了一口老槽。我是好心好意問你,不是想看你來裝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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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兵敗將返回本因宗時,整個宗門都震動了。
不算坐鎮四方鎮的那兩個附庸勢力的結丹,本因宗已經有整整十名結丹真人隕落於杜祐謙之手,其中不乏周皓喆、汪珂這樣的真傳弟子,宗門長老。
而被救回來的蔡閔雖然沒有被廢,但看他那樣子,心魔深種,估計這輩子都無望元嬰了。
至於那連續兩次逃得性命的師世濤,已經得不到信任,將來就算他自己出錢、出貢獻想要兌換結嬰丹、結嬰靈物,也會受到刁難。
就連閉關已久的何貴長老都被驚動了。
三名元嬰之中,何貴是修為最高的,已經接近元嬰後期了。
當初大家其實更看好他晉升元嬰後期,但是文無心為了搶先一步,用了些手段,並且因此落得根基不穩。
何貴對文無心是有些鄙夷的。
根基不穩,手段有缺,連法天象地都用不出來。
看到文無心的下場後,他更加不急於突破,穩扎穩打。
此時雖然本因宗遭遇千古難逢的危機,他也氣定神閑。
審問師世濤後,何貴將遲風和郤衡叫來商議。
“為今之計,我們只有迅速擊殺那個小賊,才可稍稍挽回顏面。並且接下來要至少封山兩百年,等到新一代的結丹成長出來幾個,才能放開山門。”
何貴一句話就定了調子。
“誰去殺他?”遲風真不想自己去動手,就算贏了也會背上以大欺小的罵名——而如果輸了,那更丟人。
郤衡躍躍欲試,但是何貴搖搖頭:“你能做到,在十二名結丹弟子的圍攻下,斬殺九人麽?”
郤衡一時語塞。
他只是元嬰初期,就算付出極大的代價,也很難做到。
不是不能,只是較為困難。
何貴看了遲風一眼,“遲長老你留守。”
又對郤衡說:“我們一起去,你為我押陣。”
遲風不悅道:“區區一個金丹後期,怎敢勞動何長老你親自出手?你出手, uukanshu 就算殺了他,也難以消除惡劣影響,別的勢力依然會對我們冷嘲熱諷,區區一個金丹境界的小賊,都要我們本因宗的
“顏面,顏面,你就知道顏面,”何貴煩惱地搖頭,“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或者郤衡單獨去,不但沒能殺了他,反而被他所殺,那本宗又該如何自處啊?周圍那麽多人對我們虎視眈眈。若真發生這樣的情況,只怕本宗立刻有傾覆之險!”
“哼!”遲風俊俏如女子的臉上浮現怒意,“被他所殺?何師兄你是在說笑話麽!我若出手,他難逃一死。”
郤衡不高興了,他自問與遲風差距不大。
他做不到的事,相信遲風也做不到。
何貴不想與遲風爭辯,“你既不願去,那就留守。”
遲風起身,拂袖而去。
何貴也惱了,並不挽留,隻與郤衡商議,最後約定,兩人明日一起動身,去把那小賊殺了。